大明：朕年号天启 第四十章 惊悚颜色

“譬如猎人终日驰驱践蹂于草茅之中，搜求伏兔而搏之，不待其自投于罗网而后取也。”————————【策别十七·去奸民】

大明内外不能说漏的跟个筛子一样，只能说漏的跟个脚手架一样。

虽然这事他没想瞒着，但朱由校上午才给陈策等人发放了新的官服印绶，下午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内阁。

“韩公，出事了，南海子哪支新兵，被皇上命为千牛卫。”

户科给事中李奇珍一路小跑，就跑进了内阁，走入韩爌的班房，趴在韩爌的耳边说到。

“而且皇上还特意从辽东调遣了两名老将，陈策和陈寅二人现在已经回京了。”

“皇上从辽东调人，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早不来说？”

听到李奇珍的话，韩爌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对于小皇帝在南海子练兵，他最初其实并不在意，觉得只要卡住不让南海子的那支新兵得不到甲胄武器，哪就没多大问题，而且徐光启又不是熊廷弼。

人熊廷弼是文武双科解元，知兵哪是肯定的。

而徐光启只是个文进士，还整天和些西夷之人混在一起，在他眼里，徐光启能练个锤子的兵？

不是人人都是白袍陈庆之！

但是皇帝这从辽东调了两员老将回来练兵，这性质立马就不一样了。

当年帮正德皇帝朱厚照练兵的人是江彬，而江彬早年是蔚州卫（属大同府）指挥佥事，是上过战场的。

而陈策陈寅二人呢？

这是大明俩久经沙场的老将！

闻言，李奇珍有些委屈的说道。

“这。。。皇上专门派了个太监去辽东，我们那知道他身上还带了中旨啊。”

“这、这、这是要出事啊！”

急的来回的在自己的班房里转圈儿，韩爌的脑门儿上汗水直流。

皇帝亲自跑到南海子练兵，内帑出钱，再有两员老将帮忙，这军队绝对拉的起来。

而皇帝手里一旦拥有一支绝对忠诚于自己的军队，想都不用想，下一步绝对是整顿京营！

这对于他们这些文官来说，不亚于天变！！！

明朝京营的变化，哪可真的是一人一个花样啊。

众所周知，曾经跟随朱棣五征漠北，打的蒙古人千里无鸡鸣的京营，是在叫门天子的土木堡之变中没落，而到了崇祯年间，别说出去打仗了，连基本的城防守备都做不到。

ps：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勇卫营，崇祯年间从边军抽调精锐组成，负责整顿的提督太监是曹化淳（现朱由检伴读太监之一，另一个是王承恩）。

土木堡之变，二十万京营精锐、五十万壮丁、六十多员武勋、精英尽丧，直接让京营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危难之际，于谦临危受命，任兵部尚书，而本来负责掌管京营的英国公张辅死于土木堡之变，新袭爵的英国公张懋只有九岁！

这种环境下，于谦只能以文官之身，接管京营。

直接造成造成武勋执掌京营的格局被彻底改变，兵部文官开始作为军事主官接管京营。

七年之后，夺门之变爆发，猪叫门弄死了于谦，又因为京营是于谦组织重建的，顺带着裁撤了于谦建立的十团营，重弄了个三大营。

等到猪叫门死了，他儿子明宪宗成化上台，调边军精锐入京，改三大营制为十二团营，又让勋戚武臣接管。

明孝宗弘治就不提了，弘治中兴是比康乾盛世更大的笑话，真的是哄堂大孝，这货最大的成就就是改了开中盐法（以后说）和关闭嘉峪关，放弃河西走廊以西的羁糜卫所，直接让嘉峪关成了西部的最后防线。

等到著名虎豹皇帝朱厚照试图重掌兵权，这人选将练兵，亲往大同，选边军数万，设两官厅，营官等皆选任勋臣。

而到了嘉靖、隆庆、万历年间，团营、官厅制终遭废弃，京营彻底报废，无奈只能募兵，这才有了后来的戚家军。

而在张居正改革之后，京营的指挥权最终定格下来，大家排排坐，分果果，京营的指挥权分到了多方势力的手中——勋贵武臣（英国公、定国公、成国公等）、提督宦官（皇帝）、协理文官（兵部），三家各从每年从国库中领到一大笔军饷上分一杯羹。

“韩公的意思是？”

听到韩爌说要出事，李奇珍心里咯噔一声，但还是出声问道。

“皇上为什么去南海子，而没去京营？哪是皇上知道，京营荒废已久，且其中派系横杂，里面的关系别说一个十五岁的天子了，你就是把徐达从坟里刨出来，没有个一年半载也别想理清。”

双手舞动，韩爌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同样的还有腾骧四卫营，以前的御马监是王安的干儿子在管，现在王安被杀，他干儿子也被杀了。王安那群人根本就不会统军，四卫营也已经废了!”

“而徐光启练的那支新兵，是他能最快掌握的军队！”

听着韩爌的话，能在大明的科举中卷赢四次，李奇珍也不是蠢人，瞬间就明白了韩爌的意思。

“恐怕用不了多久，皇上就会令人巡查京营了。。。”

“韩辅。”

就在韩爌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从门外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声音。

示意李奇珍躲到屏风后面，韩爌让门童打开班房的门。

却见司礼监掌印太监刘时敏站在门外。

“见过刘公公。”

刘时敏十六岁自阉入宫，算起来还是个读书人，对于他，前廷的朝臣还算看的起。

“皇爷让杂家来问一句，先帝发给辽东的犒赏起运了没有？”

“这。。。”

闻言，韩爌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出声道。

“八月十五出库，八月二十起运，想来现在已经出了山海关了。”

闻言，韩爌皱了皱眉头，小皇帝该不会是想收回去吧？

“如此到好。现在国库空虚，这两百万犒赏是先帝下发给九边和辽东军卒的，皇爷说了，这皇帝不差饿兵，怕朝臣把这犒赏挪作他用，特此让杂家来问一句。”

闻言，刘时敏点了点头，像是怕韩爌误会，他又解释道。。

“皇爷怕有人贪污先帝犒赏，特此让杂家传旨，让韩辅从户部、兵部、都察院、六科各抽一名官员，同内承运库的几名太监一起去辽东，监督犒赏下发。”

说着，刘时敏就将一道拟好的圣旨递给了韩爌。

“好，本辅知道了。”

闻言，韩爌从刘时敏手中接过草拟的圣旨，并未第一时间答应。

“哪杂家就不打扰了。”

说完，刘时敏就转身离开了内阁。

而手中拿着圣旨的韩爌刚转过头，李奇珍噗通一声跪下，抱住韩爌的大腿就嚎。

“韩公救我！”

将圣旨放在桌子上，韩爌一把抓住李奇珍的肩膀，沉声问道。

“你告诉我，先帝发往辽东和九边的犒赏，你们漂没了多少？”

“这、这。。。一、一成。”

“到底多少？！”

听到李奇珍结结巴巴的说话，韩爌就知道有假，大声喝问到。

“三、三成。”

“嘶~”

闻言，韩爌倒吸一口凉气。

三成，两百万银子漂没了三成，那就是贪了六十万两，这也太狠了。

光宗光宗，光皇帝内帑，肥你们荷包是吧！

ps：漂没，克扣的一种，明末贪污“专业”名词，指对过手的银子进行贪污，你一点儿我一点儿，往往上面下发的银子到下面能留五成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