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明剑 第三章 雨夜狂弓

姜凡略不想和老者继续互相试探。转头看向小太监，向他点头示意。小太监瞬间会意，直了直腰向老者道：“方才你也应当听到了，我是宫里的人，这是我主子，你放心便是了！”

老者听后心里大定，面露激动之色，连忙拉着妇人向姜凡略下跪行礼“草民林旺，还请大人为我儿主持公道。”姜凡略闪身躲过跪礼，连忙扶起两人，说道：“这里人多眼杂，两位请上车！”说着便拉着两人上车。

姜凡略扭头对小太监道：“先去柳河河畔吧。”

柳河因其蜿蜒流长，形似柳枝，而河畔周围长满了柳树而称为柳河。

今日天空昏暗好似要下雨，柳河河畔附近没有多少人。到了地方，小太监向马车内知会了一声，跳下马车，找了个稍远的地方，给马车内的众人腾出空间。

在马车内，老人林旺叙说了他们一行来安都的目的和家中遭遇。老者名为林旺，妇人名为赵巧儿，是林旺的儿媳妇，怀里的孩子是其孙子。二人都是丛林县人，来安都是为告官。

林旺的儿子林胜为丛林县县令。因为接待两江巡抚时规格不够，被两江巡抚记了一笔，之后便被各级官员刁难，再后来朝廷押运的一批粮草在丛林县被劫。

虽说林胜作为地方主官首当其罪，但押运粮草的程序和规格皆有问题，两江督粮道也难逃其责。两江督粮道和两江巡抚合计将罪责全部推到林胜身上，逼其入狱。

林胜不愿，将这些年的账本和告官材料整理了两份，一份在其父手中，一份自持。借此与两位高官讨价还价。没想到材料整理了没多久，林胜便身亡了。

老人第一时间便带着儿媳妇和孙子去两江总督处告官。两江总督答应调查，最后给的结果竟是林胜畏罪自杀。

老人林旺膝下独子，不甘心这般结束。就带着家人一路南下，来安都告官。

老人林旺红着眼，颤抖着说道：“我儿不算清官，但从未因自己而贪污，皆是因上级分摊的任务。我儿自上任以来，丛林县百姓皆念其好。今日来安都就是想求个公道，求个明白！”

姜凡略握住老人颤抖的手，轻声安慰了下赵巧儿，对于此事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姜凡略前世为官，对这些弯弯绕绕是了解的。若老人所言无误，问题估计就出在这粮上！

天空翻滚的黑云发出了他的怒吼“轰隆”雷声伴着倾盆大雨笼罩着安都。妇人怀里的孩子似乎也被这雷声吓到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在马车的河对岸，一棵两人宽的柳树后站着一黑衣人。漫天的雨水落到他身上却不能沾湿分毫。黑衣人随意的折断一截柳枝，又从腰间抽出一根宛若透明的弓弦。将弓弦捆到柳枝两段，左手一握，柳条宛若神弓一般硬挺起来，发出低沉的“铮铮”之声。黑衣人右手虚探从脚下抓起一节枯枝。搭弓射箭，整套动作宛若抬手喝水一般自然。伴随着孩童的哭声，枯枝破空而出，

姜凡略轻笑着，刚想伸手去安慰下孩童。手在空中一僵，闪电般收回，从衣摆下反手掏出一把匕首，朝车窗挑劈过去。

在枯枝破空而出的同时，远处的小太监气势陡然一阵，雨水如同碰到了烙铁蒸起一阵水雾。只见小太监双脚猛然踏地，整个人箭射而出，在空中扭转身体，朝马车射去！而在近处，，一黑衣皮夹的人持剑从马车最近的一颗柳树上飞出，朝河对岸杀去！

姜凡略的匕首碰到枯枝，如同胳膊抡到猛烈冲击的攻城锤一般。匕首瞬间从手中击飞。而挥舞匕首的右臂也如同面条一般甩了回来，力道之大直接将姜凡略撞破马车飞了出去。而枯枝在匕首的撞击下砰然破碎化为碎屑。

枯枝终究还是太过脆弱了，没能按照其主人的想法射杀目标。隐藏在雨幕下的黑衣人歪了歪脑袋，似乎有些惊讶，但并不生气自己的一射被人阻拦。抖了抖碎在手中的柳枝残渣，将弓弦重新系回腰间，转身融入雨幕之中。

姜凡略天生气海通畅，相当于前世任督二脉被打通的武林高手一般。按照当师武者修道的评判标准，姜凡略天生就是准三品高手，差的就是身体素质。姜凡略也知道自身短板，平日刻苦训练，时不时会找禁卫统领指点，喂招。到现在已是四品灵溪境，平日里没人敢惹姜凡略，姜凡略也极少人前出手，因此知晓姜凡略境界的人不多，但姜凡略没想到的是，第一次全力出手，就如此凄惨。

小太监接住姜凡略，在空中转了一圈卸去后劲，平稳落地，将姜凡略整个人护在身后。

姜凡略摇了摇脑袋，使劲眯了眯眼。刚才的碰撞，直接废了他的右臂，飞出去的时候整个人眼前一片漆黑，只残留着妇人惊恐的样子。姜凡略回过神来瞬间惊醒看向马车“去马车那里！”

雨流狂落，雨水好似倾倒下来的，白茫茫的一片。树木也无法阻挡分毫。破碎马车孤零零的停在柳树下，好似被抛弃了一般。

小太监，警惕的看向四周，护持着姜凡略走向马车。姜凡略靠近马车，透过破碎的马车门看见老人低沉着头，血从他的喉咙喷涌而出，而妇人正咬着牙，拿衣服捂着老者的喉咙，虽然眼睛通红，手也颤抖，但还算的冷静，而孩子仍在哭闹着。

姜凡略怒不可遏，在天子脚下，本朝皇子遇刺。讲出来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姜凡略右臂无法活动，便让小太监去看看老者林旺，是否还能抢救。在这时，刚刚杀出去的黑衣甲士持剑杀了回来，单膝跪地道：“属下无能，没能追到敌人。担心皇子安危，便退了回来。”“安都的卫戍师呢？”姜凡略盯着面前的暗卫。

安都的惯例，城内有事问安都府尹，城外有事则问安都卫戍师

“卫戍师今日有演训，余三部在营，一部已经开始沿柳河搜查，一部马上赶赴殿下这里，一部继续留守。”黑衣甲士低头应到。

“速送老者就医！”姜凡略抬头看向天，大雨倾盆而下，根本睁不开眼。片刻，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重甲骑兵迅速围绕起马车。领头的将军，迅速下马，跑至姜凡略面前，单膝下跪沉声道：“末将铁甲营都尉李牧恒，救驾来迟，请恕罪！”姜凡略，前世为军人，对军人是有好感的，左手扶起李牧恒。“抓到那人了吗？”

李牧恒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拱手道：“还请殿下先行回宫，有了最新消息，我等马上上报！”说着挥手让人带着一辆新马车走了过来。

姜凡略并未上马车，而是皱眉的看着自己破碎马车上的小太监。卫戍师的人已经到了，若是此时仍被杀死，那说明天安国已经国破，走与不走没什么区别了。小太监点按老者的重要血脉，希望能减缓出血，但大动脉破裂，加之有了一段时间。已经是回天乏术了。小太监，缓缓转身向姜凡略摇了摇头。姜凡略没学过医，但现场急救学过，看到第一眼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估算。

姜凡略皱着眉头看着边上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眼泪，仍用力按着伤口的妇女，心中也颇不是滋味。对小太监说道：“安置到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