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三十二章

叶柠安和林翊辰买完吊坠，又在街上逛到很晚，方才回去。

上元节结束，意味着春节已经彻底过完，学堂的年假也结束了。春天到了，冰雪开始消融。屋檐上积水结成的冰也开始重新化成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流着。阳光越发变得温暖起来，这预示着即将又是一片草长莺飞的景象。

“年假已经结束了，不知道大家这个年过得怎么样？休息了一个月，大家也该收收心了。”春园师太站在讲台上说:“我们今年已经进行过两次季度评测了，接下来的两次很重要。这四次评测平均成绩太差的，将会和别的学堂成绩好的进行交换，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几个人要尤其注意。”

春园师太念了几个名字，叶柠安他们都没有在意，因为不可能有有自己，就都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情。

师太念完了名字，有人为自己没有在名单上而欣慰，有人因为自己的名字在名单上而觉得忧愁，也有人就像叶柠安他们这样，觉得不可能有自己而漫不经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交换的原因，学堂里后面两个月的学习氛围变得很好。课间也没有人聊天打闹，更多的时候，大家都在座位上安安静静的学习，大概谁都不想成为那个被交换走的人，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叶柠安他们一如往常，他们知道自己不会走，也从来没有想要变得多优秀。于是他们的闲逸在一群焦头烂额，奋笔疾书的人当中显得格格不入。

转眼两个月过去，两次评测叶柠安他们一队的理论成绩和实践成绩跟上两次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比较特殊的林翊辰。而学堂里那些努力的人，大多数也都有所收获，他们很多人的成绩，比起以往都提高了很多，但即使这样还是有些人依旧逃不过要被交换的命运。

这次要换走三个人，春园师太很平静地站在讲台上念完了名单。他们三个人也并非从来没有努力过，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努力过就有收获的。

“师太，我觉得这样不公平。”三个人当中的其中一个突然站起来说。

“哦？你有什么想法？”师太问。

“虽然我们这几次的平均成绩不太好，但是我们确确实实是努力过的，为什么我们要被交换走，而有一些从来没有努力过的人，却可以依旧留在这里？”那人问。

其中一个人站了出来，另外两个人好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也跟着站了出来。

“是啊，师太，为什么不努力的人反而可以留下，而我们却没有下一次的机会？”

学堂其他人都摆出了一副看戏的样子，一向不太喜欢关心学堂这些琐事的叶柠安都抬了头。

“咱们学堂的人都挺努力的，我不明白你们的意思。也许你们真的努力了，只是天资稍微比别人差一点。”师太说。

“那林翊辰呢？他的理论成绩哪一次不是倒数第一，他有清城派的特殊录取名额，他一直有恃无恐，连其他门派的功课都不做，为什么他可以留下但是我们要走？”其中一个人说。

听了这话，叶柠安队里的六个人都愣住了，学堂里的人也都开始在下面窃窃私语，时不时还会有人转过头看看一眼林翊辰。

其实他们说的倒也没错，林翊辰对清城派以外的门派都没有兴趣，所以每次理论成绩都是倒数第一，即使是实战的成绩名列前茅，但也不会把他的综合成绩拉高不少。可是林翊辰并没有不努力，只是他把他的所有努力都放在了清城派。

“是啊师太，既然林翊辰已经得到了清城派的名额，那他去哪不都是一样的吗？为什么走的人不是他？”另一个人跟着质问。

林翊辰也许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一件事，他的眼睛里充满错愕，也许他想起来争辩两句，可是最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你们凭什么说他没有努力？”叶柠安把手上的书往桌子上一扔，站了起来:“因为你们自以为自己努力了，就可以随便定义别人有没有努力吗？”

“我们说的有错吗？”要交换的三个人反问。

“他已经得到了清城派的名额，所以为什么要在别的门派上浪费时间？理论本身就是为了实践，他的实践成绩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既然他的实践没有问题，你们凭什么要定义他没有努力？”叶柠安质问。

那三个人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叶柠安继续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们只是看到他别的门派的理论成绩惨不忍睹，你们却看不到他清城派的成绩次次都是满分，也看不到他桌子上堆满了清城派的各种理论秘籍，这些秘籍深奥到随便翻开一页都是你们看不懂的，但他却早就烂熟于心，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不努力？”

那三个人瞪着叶柠安:“你会说这些，只是因为你们关系好吧。”

“和关系好坏无关，我只是摆事实讲道理，要不你们现在过来随便拿一本看看？哦，我忘了，你们可能连现在我们这些入门理论都掌握不了，更何况这种高级的秘籍，你们要是掌握了入门级也就不至于现在在这里无理取闹。”叶柠安像一个沉着冷静的辩手，在众目睽睽下义正言辞道:“永远盯着别人的缺点，而永远看不到别人的优秀之处，才是最可悲的地方，你们所谓的他有恃无恐，去哪个学堂都可以，但是别忘了我们这个学堂接纳一切优秀的人。在所有人都要为了成绩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已经拿到了清城的名额，有恃无恐是用实力换来的，如果这还不算优秀，那什么才算？”

叶柠安一番话把三个人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也只能站在那带着点愤怒和不甘，但竟是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陆冉冉鼓起了掌，小队里剩下的四个人也跟着鼓起了掌，学堂越来越多的人也开始跟着鼓掌，只剩下几个平日里和这三个人关系不差的人，虽然觉得叶柠安说的有点道理，但是却念着交情在原地不知所措。

讲台上的春园师太看着叶柠安，好像对她有了新的看法，她这一瞬间觉得，上次那个为了座位顶撞自己的学徒似乎有点意思。师太不易察觉地笑了下，叶柠安的话也给了自己搭了个台阶:“好了，大家都不要闹了。这些制度和我让你们自己选座位一样，努力的人就会有更多的选择权。叶柠安说的你们自己想想有没有道理吧，做你们的师太也一年了，对你们也有感情，我也相信你们努力了，但是学堂是公平的，也就是因为公平所以才是残酷的。既然你们以前努力过，那就继续努力下去，争取早点回来。”

说完，春园师太带着那三个人去办理各种手续，叶柠安也坐了下来。她看见不远处陆冉冉和安南给她竖了大拇指，她给她们回应了一个微笑。

“谢谢。”林翊辰说。

“我们两之间谢什么？”

但是后来，林翊辰一直闷闷不乐，一整天了他都没怎么说过话。叶柠安能理解，毕竟换做是谁听了那些话，心里也多少会不太好受。所以叶柠安也没怎么打扰他，下了课就和陆冉冉还有安南聊聊天，给林翊辰独处的空间。

直到下午实践课前，林翊辰不见了。

叶柠安还是一下课就给林翊辰打了个招呼，和陆冉冉还有安南一边聊天一边往训练场走，可是上课了，还没有见到林翊辰的影子。

“王天乐，林翊辰呢？”叶柠安问。

“啊？他没有和你在一起吗？刚我和张思木看他不在，以为和你在一起来着。”

叶柠安皱着眉头，隐隐有些担忧。

“怎么了？林翊辰不见了？”陆冉冉问。

“嗯，王天乐和张思木出来上课的时候就没看到他。我是不是应该陪陪他？我原本想不打扰他给他一点空间，谁知道他不见了。”叶柠安有些自责。

“没事，你别想那么多，他可能就是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静，毕竟今天那件事换作谁谁都不高兴。”安南安慰到。

这节实践课还是一样，先生讲一些方法和技巧，大家自由训练。叶柠安心不在焉地听着，心里一直在想林翊辰会去哪。

“你们帮我守着点，我溜出去找找他。”叶柠安说着，偷偷跑到了那棵老树下，准备溜出去找林翊辰。水缸旁边的木板被挪了位置，叶柠安心里有点肯定，林翊辰是从这里溜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