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族少女的救赎 第七章 海鸟

你知道世界上最后一只海鸟的故事吗——

据说在过去，天空生活着一群海鸟，他们自由自在的飞翔着，时而在岸边嬉戏，时而去水中觅食。

然而，随着气候的变迁，这里食物越来越少，气温变得愈加严寒，再加上其他生物的捕杀，海鸟的数量越来越少，最终，它们决定飞跃这片海洋，寻找新的乐园。

就这样，海鸟们在那片无际的海洋中消失了，但是，它们没能注意到，在海鸟留下的蛋壳里，最后一只雏鸟终于诞生。

什么都不知道的雏鸟，自出生起便开始寻找自己的亲人与族群。怀着这个强烈地愿望，孤独的雏鸟从未放弃。

为了生存下去，雏鸟学会了爬行，拖着那脆弱的身躯不停地捕食周围的爬虫。终于，雏鸟长出翅膀，能够在空中飞翔。

于是天空又一次出现海鸟的身影。而那只离群的海鸟，则变成世界上最后的一只海鸟。

床边，年幼的维娜合上书，将其放置在身前的桌子上。一旁的菲尔盘坐在她的对面，似乎仍然沉浸在故事中。

“这真是一个寂寞的故事呢。”

菲尔的眼神下垂，面露悲伤的说道。

“没关系，只是一个故事罢了。”

维娜微笑着拍了拍菲尔的肩旁，这时，维娜的母亲敲了敲门，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进来。

她轻轻地将点心放在桌上，温柔地说道：

“这是我刚做的点心，给你们两个吃。”

“谢了，妈妈。”

维娜高兴地伸手拿起一个，将其递给旁边的菲尔。

“来，你也吃吧。”

“我妈妈做的点心可好吃了。”

菲尔颤巍巍的接过她的点心，轻轻地咬了一口。一滴泪水从她的脸颊流下。菲尔擦了擦眼眶，可泪水却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怎么了？是我做的点心不好吃吗？”

维娜的母亲一脸担忧的凑了过来。

“不是...不是那样的。”

菲尔一边哭泣一边用袖子擦拭着泪水。为了安慰哭泣的她，维娜将菲尔抱在怀中，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脑袋。

“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菲尔在她的怀中断断续续的啜泣着。

“呐，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事吗，我的妈妈是这个国家七位伟大的骑士之一，我也想成为妈妈那样强大的骑士。等到那个时候，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谁都不能欺负你。”

维娜自信的对菲尔说道。

“嗯，我相信你。”

自那以后已经过去几天了，这几天里气温一直在下降，周围的海水变得冰凉。尤诺和塔利亚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菲尔的下落。

因为之前迷路的事情，当时自己幸运的被莉希娅找到，结果反而被她训斥了一顿，并被嘱咐晚上禁止外出，以防再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也许她的心里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学生失踪了吧。

然而莉希娅自己却很少回家，根据尤诺的判断，她似乎一直在筹备着某个计划，计划的内容他不得而知。

这几天里，周围的居民对于收取灵魂税这件事变得愈加不满，和士兵的矛盾变得严重起来。

那些污染者们为了不被士兵抓走，她们隐藏的更加隐蔽。

关于菲尔的情报越来越少，班里大部分同学都认为菲尔是被郊外的怪物吃掉了，而塔利亚却坚信菲尔是被士兵抓走，因此一直计划着前往地牢营救。

虽然尤诺无法完全否定她们的推测，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菲尔一定是被某个人囚禁在什么地方。

那个人应该不是传言中的怪物，因为自己已经根据传言调查过了，周围的人没有真正目击到怪物的真身，而传言也仅仅是从学生中流传罢了。如此一来塔利亚所说的可能性就会更高。

不过说起士兵，尤诺倒是想起了一个人。根据他的印象，她的地位在王宫里应该不是很低，如果向她询问的话大概会知道她们有没有囚禁菲尔吧。

然而当尤诺刚一踏足王宫的时候就立刻被士兵给赶了出来，连个毛线都没有见到。

这使他有些沮丧，可一直等在原地也没有办法，如果能够绕过士兵偷偷溜进去的话，就能见到她了吧，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尤诺的眼前。

虽然二人没什么交集，但尤诺还是记住了她的面孔。

“卡洛尔。”

正当尤诺打算和她打招呼的时候，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卡洛尔面前。

那是一位看上去较为成熟的女性，女性有着紫色的短发，精致的五官上戴着一副透明的眼镜。她的身高和尤诺相当，但却有着相当柔软的巨乳。

记得那个人好像是隔壁班的班主任来着，但是尤诺却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卡米拉老师，你之前借给我的书籍我看完了。”

卡洛尔双手握着书本，将其递给面前的老师。

“谢谢你。”

卡米拉温柔地抚摸着卡洛尔的脑袋。

“不过我现在还有点事情，这本书你能再帮我保管几天吗？”

“老师..我知道了。”

卡洛尔羞涩的将书本抱在胸前。

正当卡米拉打算离开的时候，卡洛尔有些不舍得叫道：

“那个...请问老师是什么事呢，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其实是我们班里的一个学生，最近几天一直没来上课，我有点担心，就打算去她家里看看。”

“是么...”

卡洛尔有些不甘心的低下脑袋。

“你有这份心情我就很高兴了，那么明天见。”卡米拉微笑着向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在卡米拉的前方，站着一位身穿女仆装的少女，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莲，让你久等了。”

卡米拉对身边的女仆说到。

“不，老师能来我就已经很感激了。这几天维娜大人一直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只凭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莲沮丧地对卡米拉说着，并带着她前往维娜的家中。

莲的母亲曾是维娜家中雇佣的女仆，后来家主去世后母亲就被解雇了，从那以后那座家里一直都是维娜一个人居住。

莲的年龄和维娜相仿，两人又在同一个班里，莲对维娜的遭遇感到同情，于是她便继承母亲的事业，成为维娜家中的女仆。

至少有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人不会使维娜感到寂寞吧，唯一不足的是工资却比母亲少了很多。

终于抵达维娜的家中，那是一座相当豪华的宅邸。在莲的带领下，卡米拉走到维娜的房间门口。

她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任何动静。

“维娜大人，卡米拉老师过来探访了。”

莲对着房门喊道。

房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奇怪，我走的时候维娜大人还在里面的。”

莲有些困惑的自言自语道。

在卡米拉的建议下，莲找到了维娜房间的备用钥匙，强行打开了她的房间，不出所料，里面空无一人。

莲感到有些焦躁。

“抱歉，卡米拉老师，让你白跑一趟了。”

“没关系，我想维娜一定又出去找菲尔了吧。”

卡米拉微笑着对她安慰道。

“嗯....”莲低下脑袋，抱紧了胸口。“维娜大人真的很重视菲尔呢。”

她的表情非常沮丧，似乎在隐藏着什么心事。卡米拉发现了她的异常，小心翼翼的向她询问道：

“你也遇到什么事吗？”

“这个...其实维娜大人会把菲尔失踪的责任归咎到自己身上都是我的错。”

莲握紧胸口的衣服。

“是我告诉维娜大人让她远离菲尔这个杀人犯的。”

一瞬间，莲的水晶之核从她的胸口浮现。这让卡米拉感到无比惊讶，据说污染者在情绪失控的时候水晶之核就会自动出现，直到亲眼所见，她才相信了这个事实。

“莲....”卡米拉轻轻地抱着她的脑袋，“这不是你的错，不要太过于自责了。”

“老师...谢谢你。”

莲感到心安，将脑袋沉浸在卡米拉的怀中。

城市郊外的废墟旁，维娜依然在寻找菲尔的下落。她下定决心，哪怕搜遍亚特兰提斯的每一处角落都要找到她。

因为她绝对无法原谅那个将菲尔逼上绝路的自己。

“呐，维娜，那件事情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过。”

菲尔诚恳的对她说道。

“哦。”

“所以，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一起玩吗？”

“不要。”

维娜冷冷地拒绝了她。

一次，又一次。

“维娜，还记得以前你说过要成为骑士的事情吗？”

“骑士什么的，简直可笑至极！”

“可是...”

“你够了！就是因为那可笑的骑士才把母亲给害死了！”

“对不起。”

“快回去吧！”

维娜拒绝了她。

一次，又一次。

“维娜...”

“别再烦我了！你这个杀人犯！”

因为她自己的冲动，还是不小心说出来了，这是她绝对不能说出口的话。

那是最后一次了，那个时候，菲尔的泪水不停涌现，她哭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悲伤。

维娜没能向她伸出援手。

“菲尔...对不起。”

她一直想要对菲尔说出这句话，可为什么事到如今在她消失后自己才终于意识到。

维娜无法原谅自己对她的背叛。

她希望菲尔能够责骂她，她希望菲尔能够讨厌她，远离她。只有这样，她那份卑微的罪恶感才能得到缓解。

午后的窗前，幼小的菲尔和维娜终于吃完母亲做的点心。

突然，菲尔好奇的向维娜问道：

“那个海鸟的故事最后结局是什么呢？”

“那可是一个很悲伤的结局呢，你想听吗？”

据说——

当那只海鸟终于学会飞翔以后，每天都在海面上寻找自己的族群。

它从未接触过自己的同类，像家人，朋友之类的存在是它无法拥有的东西，从一开始海鸟的内心便空无一物。也正是因为如此，海鸟想要找到它们的愿望是无比的强烈。

可是，不管海鸟再怎么挣扎，那里只有它唯一的存在。

它无法知晓自身存在的意义。

存在于此，亦或不存在于此，两者无任何区别。

那里只有虚无。

于是海鸟放弃了。

它无法找到自己的族群。

世界只剩海鸟与海。

最终，海鸟放弃了飞翔。

身体无助的坠落。

沉沦于海洋中。

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