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上,
刘小霾抬起头,双眼殷切望着这位年轻得不像话的,新来老师。
瞅他年轻约莫比我们差不了多少吧,
怎么就当上民乐老师了呢?
不过既然他是民乐老师,
想必也一样热爱民乐吧。
不然也不可能去学民乐!
自己从七岁起开始修习古筝,
没人知道十年里自己吃过多少苦头,
如果不是真正地喜欢,
自己不可能坚持了这么多年,
想必这位新老师也是如此吧!
此时的她,就像即将淹没在大海中,拼命地攥住身边游过的一切。
却发现手中紧握着的却不过是最后的一根稻草,
从副校长宣布从明年起,不再招民乐系新生,现有的民乐系学生取消民乐成绩考核,全面转向语数化等学科的那一刻起,
刘小霾的信念已经支离破碎。
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信仰到底是对还是错。
那一刻,她迷惘了。
她感到乏力,
在哭过一场后,
才发现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的坚持努力,
竟然变得失去意义。
没有价值!
是啊!
一切的努力都没有价值,
她期盼着有谁来告诉她答案。
告诉,她这么多年来坚持的努力,到底值不值得。
她内期待着这位新来的年轻的、帅气的新老师能够解答她心中疑惑。
却见讲台上的沈烨沉默不语,老半天后,才终于挥了挥手,从牙缝里缓缓地迸出几个字,“各位同学,……先自习吧。”
然后匆匆而去,
沈烨一走,
刘小霾便趴在了课桌上,失声痛哭起来,眼泪“吧啦~吧啦~”的往下掉,
“唔……唔……”
似乎想要把这些年以来,心底承受的委屈都哭诉出来,
班上其它同学们,见到刘小霾的样子,也同纷纷围过来,
努力安慰着,一个个脸上神情落寞,就像是被抛弃的孤儿一般,
就像霜打过的茄子,失去了新鲜的朝气。
……
沈烨一路上铁青着脸,来到鲁主任办公室,
一进去,就发声问道,
“鲁主任,你这是几个意思?”
“我说怎么面试这么顺利,敢情你就是把我忽悠进来是吧……”
鲁海昌坐在办公桌前,看见沈烨进来,顿时心中明白他的来意,遂站起身来招呼沈烨坐到沙发上,
“小沈,你先坐下。听我给你解释。”
沈烨坐下后,脸上仍是余怒未消,连声问道,
“鲁主任,我想知道学校为什么要取消民乐成绩考核,
“为什么从明年起,学校为什么不再招收民乐学生?”
鲁海昌给沈烨泡了一杯茶,轻声道,“你先仔细听我讲,”
“好,你说!”
鲁海昌叹了一口气,“世界不一样啦,现在谁还学民乐,”
“现在哪个家长不是首选孩子学钢琴、学小提琴,学跳舞,谁会送孩子去学笛箫、尺八这些乐器。”
说到这里,鲁海昌脸上也有些落寞起来,“上次到琴行里。想买一把笛子都没有,琴行都不卖笛箫乐器了,买卖都是吉他、钢琴、小提琴。”
听到这里,沈烨的脸也变得黯然起来,
卢主任说的,确实是也实情。
像前世,民乐同样艰难。
也就是到了21世纪后,种花开始大力发展并支持民族音乐,民乐才得于发展,处境渐渐地好转起来。
这个世界,失去了《二泉映月》、《百鸟朝凤》、《梁祝》这些流传千古的曲目,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可是再艰难,都不应该直接放弃啊,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未来的希望和种子啊,
如果留有种子,将来才能够生根发芽。
若是连种子都没有了,那一切又从何谈起。
就像星星之火,终有燎原之时,
可若是连一丁点火苗都灭了,
只怕将来有一天,民乐将渐渐地,不会再有人提起。……
沈烨想到这里,更是急了,
“没人学难道就不教了吗,”
“没有人学民乐,难道学校就不招生了吗,这不是更加没人学吗,”
“可能三五年以后,就特么一个学民乐的都没有了,”
“这特么就是一个死循环啊。”
鲁主任叹气道:
“唉!民乐普及程度底,没有宣传能力,这仅仅是靠学校就能够解决的问题吗?”
“唉,这样也好,后面学生民乐考核成绩取消,这样一来,学生可以将更多的重心放在文化学习上。”
“鲁主任,你这说的什么话,这音乐学院不教音乐,这特么还叫音乐学院,”沈烨顿时上火了,“得,校长呢,我找校长论理去。”
“陆校长和闵副校长在受邀在国外演出访问,要下个月中旬才回来,”鲁海昌叹道,“再说,这件事情也不是由陆校长决定的。他也为难呐。”
听到鲁海昌这么说,沈烨简直快要抓狂了,
不是这样的,
世界是怎么啦,
本不该是这样的啊!
这是——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
一代又一代给传下来的传承,
怎么到了今天,说扔就给扔了呢。
说不要就不要,
说放弃就放弃了。
沈烨想不通,
也想不明白。
说痛心疾首也好、
伤心失落也好、
种种莫名的、复杂的情绪,充斥着沈烨的胸腔,
想起村里老唢呐匠的话,心底更是酸涩不已。
心里头憋着一团火,想要大声地冲着鲁海昌大吼叫,怒骂、发泄着心底的怒气,
但最后,沈烨站起身来,大声道:“既然学校不教民乐,那就我来教。”
还真不信,自己现在有了系统协助,
还能让民乐就此消亡不成。
鲁海昌看着沈烨这个样子,以为他受怕失去工作,忙安慰道,“你好好干,不用担心日后工作事情,我会帮你解决。”
沈烨对着鲁海昌怒目而视,“我TM又不是只为了工作,你不懂。”
说完后,沈烨掉头就走,走到门口,忍不住回过头来,“总有一天,我会带领着华夏民乐,站在世界之颠,告诉他们,华夏音乐很屌!”
“另外鲁主任,我想告诉你一句话。”
鲁海昌满脸愕然:“什么话?”
“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嘭!”门猛地一下被沈烨关上了,整个人影消失不见。
……
沈烨走后,
鲁海昌坐在靠背椅上,嘴里翻来覆去地念叨着这一句话,
“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蓦然,
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喃喃道:
“好久都没遇上这样的年轻人了,”
“年轻人,希望你能给民乐带来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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