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猫咪的世界 第六章 子不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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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老师，我理应对学生走上歧路负责。一开始我试图把他引上正轨，但这丝毫没有用处，你们的父亲表现得对我尊重万分，又处处防范，那层优等生的皮简直看不出任何破绽。所以，抱歉，我只能对他本人下手了。格里斯特还是继承人的时候，我便天天恳请前任总委员长重新考虑继承人的问题，这让我看起来如同卑鄙小人，前任总委员长也对我越来越不信任。朝中也无人反对格里斯特，大部分人都被他的‘仁慈’迷惑，少数看穿的大臣也选择了缄默保身。没有任何其他办法了，于是，在前任总委员长驾崩的那晚，我造反了。”

“您？造反？”皇子们大吃一惊。

“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成功，我不会篡位，而是从帕瓦尔家族中挑选一位合适者继承总委员长之位；我也不会杀了他，而是把他放到某个山间田园里当个玩乐贵族终老。叛乱一开始很成功，我们占领了皇宫区的大部分，你们父亲带着亲兵逃到了第九大道。我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曾想从一开始我就连赢的机会都没有。”

“什……什么意思？”

“内城里所有的军队都在我的掌控之下，我自信他只有那点可怜巴巴的亲兵可以指挥。然而他却在这种情形下集结了数十倍于我的军队。那是一支平民大军，数十万拥护他的民众，把我的部队团团围住，攻守之势瞬间交换，直到这时我才明白，第九大道护城河对岸的那边是贫民窟，而他的‘仁慈’简直能让那群底层民众陷入狂热。不到半天我就败了，和我的军队一起破败的还有整个第九大道。原来他做出了‘仁慈’的许诺，默许贫民洗劫了那里。真是可笑，我败给了他的‘仁慈’。”

“那您…...”

“我准备自刎，用现在菲碧带着的那把剑。”老头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但被他拦下了。‘我知道这是老师您的考验’，他说，‘您的这份恩情我永远难忘。’说罢，当着众人的面向我这个败者跪了下来。”

震惊。极度震惊。皇子们完全无法想象，自己的父亲是这样的人。

“我扶他起来，他在我的耳边低语：‘感谢您所蔑视的仁慈吧。还有，老师是无法一辈子教导学生的，您能不能就远远地看着呢？’”

“于是您就……”德雷克说。

“我接受了这个约定。自那天起，我交出权力，政治就再与我无关了。格里斯特为了‘仁慈’保全了我的家族，但对那些助他保住继承之位的贫民们就没那么仁慈了。你们都知道，十年前你们的父亲废弃了帝国和原子核公司之间的秘密协定，每年秘密移交十万人作为被保护的代价。这也是他最‘仁慈’的举措了。但20年前，这项协定仍然存在，为了守住那晚的秘密，守住【帕瓦尔】和【嘉】两个家族的名誉，格里斯特即位后的那十年间，每年被移交的十万人都来自于那些帮助过他的贫民。格里斯特以报答为名把贫民窟改造成了秘密居所，那里是人间地狱。政府把他们关进铁笼子里当猪猡一样圈养，最后像烂棉花一样塞进集装箱里移交给原子核公司，毫无仁慈可言。”

冷汗几乎要浸湿皇子们的衣袖。自以为见过宫廷之黑暗的他们，第一次明白这个国家比他们所想的还要龌龊百倍。

老头干笑了一声，看向窗外那些残垣断壁。“如果哪天帕瓦尔彻底灭亡了，史书一定要在末页写上，这个国家是因为‘仁慈’而灭亡的。”

“到了，下车。”

皇子们无言下车，这里是第九大道，20年前那晚决战的主战场，眼前是一座阴森的古堡。以前坐装甲车似乎路过了这里，那时候菲碧还指着它开玩笑，说宫廷秘术部可能就在里面。“真是的……记得当时是菲碧，我，斯万，杰克，还有谁来着？”德雷克怎么也想不起第五个人的名字了。

“吱啦——”索隆从跟班手中接过纯金拐杖，费力地顶开残破的木门。木门里是无边的黑暗。德雷克三人看着有些畏惧，不明白他们即将前往何处。

“这根金拐杖是你们父亲送我的退休礼物，一根反而会影响走路的重物。何等‘仁慈’，真是圣恩浩荡啊。”老头讥讽道，“进去吧，如果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就已经让你们吃惊，接下来你们听到的东西没准儿能把你们的下巴都惊掉呢。”

“里面……有什么？”

“都市传说，【宫廷秘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