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猫咪的世界 第五章 夜雾（六）

8

“科尔元帅，最近过得可好？”

“算是好吧，至少妻儿都在。唯一困扰的是小儿子总是吵着去见他在城郊庄园的朋友，就是个园丁的儿子。我总不能直接告诉他，他的朋友已经变成一团烂肉了吧？”

“您已经算是幸运的了，看到那边愁眉苦脸的丁格部长了吗？据说他最宠的情妇落在卡斯特市了。本来是能逃出来的，但他老婆那个母夜叉从中作梗，居然搞到了点那种东西，让那个贱货在丁格眼前变成了失神者！这下这老兄夜夜都做噩梦……”

会议室里坐满了达官显贵，这里聚集了帕瓦尔帝国的统治枢纽的几乎全部成员。所有收到克林姆将军邀请的人几乎都前来与会，除了前朝首相索隆·嘉（也是菲碧的父亲）。大难当前，每个人的脸色都挂着担忧，但绝不是那种顾及自己性命的担忧。【失神者】再可怕，拥有特权的贵人们依旧能过得有声有色，对他们而言灾厄仍远在天边，他们真正担忧的是另一件事。宪兵司令克林姆将军邀请他们来到这里，正是为了商讨关于此事。

“请安静，各位。”克林姆将军在上席坐定，此刻他满脸严肃，颇有一名主持者的威严。“时间已经十分紧迫，请原谅我不拘礼节。此刻我们聚集于此，乃是为了决定，帕瓦尔帝国的荣光将何去何从。正如同我在给各位的邀请信里所述，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乃是，”

克林姆将军顿了一下，似乎要让自己接下来的发言更有冲击力，又似乎是被一口浓痰卡住了喉咙，都怪刚刚一时高兴，居然一口气喝了整整一瓶对嗓子不好的柠檬酒。

“现任总委员长，格里斯特·帕瓦尔，是否仍有继续领导帝国的资格。”

此语一出，四座皆惊，权贵们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这是造反的宣言，尽管收到邀请时他们已经猜到了会发生什么，此刻仍旧惊讶克林姆将军就这么不加掩饰地说了出来。

“在各位做出判断前，请先允许我罗列，现任总委员长格里斯特·帕瓦尔在这次【灾厄】开始后所犯下的错误与罪行。”紧接着，克林姆将军翻出一份文稿开始大声宣读。这是弗兰肯斯坦事先准备好的，有关格里斯特的“罪行”。

剥削贵族特权。最突出的例子是：在卡斯特市大撤退中，格里斯特规定每个优先撤离的贵族可以携带的家眷不得超过10人，贵族本人不在的其家眷一律不受特权优待。这招致了大量贵族失去自己的家人，实在是惨无人道。

（弗兰肯斯坦看到，那个面色阴郁的丁格部长剧烈地晃了一下，狠狠地握紧了拳头。）

无理屠戮手下。军情瞒报被发现后，所有参与其中的将军都上了棱镜台，除了克林姆等少数只掌管京城防务的将领，中央政府里的外姓将军几乎被清扫一空。这也直接招致了首都保卫战时无人可用，新提拔的年轻将领根本不懂防御，屡次犯下大错，加速了首都的沦陷。

优柔寡断，不知取舍。听到这里，所有的权贵都咬牙切齿。若是早早放弃帕瓦尔城，放弃全部的北方领土，将中央政府搬到【通道】另一边，位于23号世界的南方，贵族们绝对不会像如今这般人人自危。格里斯特给出的理由是不想舍弃任何一个国民，简直糊涂至极。连谁的利益优先都不知道，怎么当总委员长？

一向暴虐的格里斯特早已引起诸多上层的不满，这次的灾厄将这些不满全部引爆了。会议室里又喧闹起来，所有权贵都开始大声指责总委员长格里斯特，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克林姆将军正在频繁地看自己的手表，脸上的表情也略显焦急。

几分钟过去，克林姆示意众人安静。

“现在开始表决。赞同解除格里斯特·帕瓦尔，帝国综合事务总理委员长一职的，请举起右手。”

所有人都举起了右手。一开始几个职位较低的部长还在犹豫，看到手握重兵的将军元帅们都举了手赶忙跟上。

“现在，是时候选出一位新领袖了。这个领袖之位，原本毫无疑问当属索隆·嘉先生，但是遗憾的是，嘉先生今天并未到达会场，也就表明他并不支持我等将起之事业。此种情形下，依本人看，科尔·帕瓦尔元帅，能劳烦您领导我们吗？”

被叫到的中年男子露出贪婪的笑容。

“既然您这么说，我只好勉为其难了。”

“有人对这个安排有异议吗？”

克林姆扫视全场，大家都附和这个决定。科尔仅仅一介禁卫军团团长，论资历论能力论权势似乎都轮不到他，但如今这瓮内最强的军队掌握在他手中，执行【封校】的也是他的部队，这意味着几乎所有的地方贵族都会对他言听计从。

“科尔元帅，请您上前。”

在一片掌声中，新诞生的领袖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台，开始了自己作为领袖的第一通演说。

“各位亲切的同仁……”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科尔身上，克林姆先是退到一边，然后又缓缓溜出会场。这里已经没有再待下去的意义了，弗兰肯斯坦刚刚通过某种隐秘的通讯手段通知他，处理者已经就位。当他跑到走廊上一瞧，眼前的诡异场面差点让这个久经沙场的大汉背过气去。但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克林姆跨过一具具尸体跑出了这座会议厅，向着不远处的光亮奔去。那里有两样美妙的事物等待着他：一架准备起飞的原子核公司的飞行器，一个箱子，里面装着足足20万标准银（2000万帕里），足够任何人奢侈一辈子。如果弗兰肯斯坦想得起自己的不情之请的话，飞行途中没准还能喝到上乘的柠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