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猫咪的世界第二章墨菲斯托找到了宿主

没有猫咪的世界

猫猫ko

轻小说 | 重幻想更新时间：2021-09-29

瀑布阅读

瀑布

从本章开始听

———灵魂换来的只不过是自我安慰

两年前。

总委员长之位第一顺序继承人，国立第一初中三年级的第一，贵族少年的最优秀者，德雷克·帕瓦尔，刚刚放下贵族必修的艰难晦涩的波利申科语课本，疲惫地转了转脖子。

一小时后去参加普利策家的舞会，晚上则是……观赏中央剧团的歌剧么？

少年拿起装裱精致的今日日程，失望地发现自己的记忆并未出错。

在这些毫无意义的活动里，歌剧是德雷克最讨厌的一样。每当他看见舞台上的演员们如同机械木偶一样摆出预定的动作，总断定自己也生活在一台大型歌剧里。每个人都浓妆艳抹，看不出原来的表情，沿着预定的轨道在自己身边匆匆而过，舞台盛大却冰冷。唯一不那么冰冷的斯万和杰克，也与自己一样是笼中鸟，被这该死的预定轨迹框死在该出现的地方。

真是的，以往这些事情没有这么苦恼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像枷锁一样的呢？大概是从那次飞碟失事以后吧。自从温柔的母亲离开人世的那天起，少年觉得他心中唯一的亮光熄灭了。

少年是有权力推开这些枷锁的，放弃继承人之位就可以了。少年对这个位置没有任何情感，可是，就算敲碎了枷锁又如何？其他的道路就比如今的道路更加多彩吗？就这样吧，于是德雷克就带着这身枷锁走到了今天，并且会顺着预定的道路一直走下去。

或者说，就算现在死去的话，这一生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在内心里短暂地抱怨后，德雷克站起，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是时候换礼服了。他打开书房的门，却看到了不该出现在门口的身影。

一个从未见过的装束奇怪的少女站在那里，眼里满是期待地看着他。

“我叫菲碧·嘉，现在开始就是你的护卫了。”

德雷克看着面前纤细得似乎一阵风都能吹跑的少女，不禁发出了不屑的笑声。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帕瓦尔帝国的贵族们都热衷于将自己的子女送进皇宫中谋一份差事，目的是让他们能在将来的权力斗争中占据高起点。所谓的护卫之称，只是一个幌子而已，一个接近权利中心人物的幌子而已。

“诶？为什么要笑？我的脸上有东西么？”

说到脸，德雷克不禁端详起菲碧的容貌来。那任何男生都无法拒绝的少女的容貌，那柔弱的身姿，简直就是为了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与征服欲而出现的。德雷克险些看入迷，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嘉】家族在帝国内的影响力举足轻重，其家主甚至把控前朝朝政20年之久，德雷克却从未听说过那位心狠手辣的老头子还有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儿。

一定是从哪里绑架的平民女孩吧，那些肮脏的大贵族有时候就会这么干。想到这里，德雷克感觉一阵恶心，也对眼前模样天真的少女产生了极大的同情。他，眼前的少女，还未见过却已经签订了婚约的卡斯卡忒国的公主，这世间一切被包装得光鲜亮丽的公主王子们，只不过是贪婪的大人们的木偶罢了。眼前的少女甚至是个假冒的木偶。

“我能让你自由。”一番思量后，德雷克开口了。“我会想办法给予你财富，让你过正常人的生活，但是你必须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并且对此事永远保密。你愿意么？”

14岁的德雷克自认为自己的话语成熟极了，他已经想象到了少女因感动而啜泣的楚楚可怜的模样。出乎他的意料，眼前的少女把头一歪，望着他的眼睛皱起了眉头。

“怪不得姐姐说这份工作不好做呢，原来皇子是个傻子么？！”德雷克从她的一声轻叹里听出了嫌弃与遗憾，不由得愣住了。

被奴役的凄苦，得不到自由的积怨，刻意的媚态。年仅14便在宫廷里看腻了这些伤疤的德雷克，第一次看到一位没有带着这些伤疤的少女。

“傻子？为什么？”

“因为你从刚刚开始就显得不正常诶。先是望着我的脸笑，然后又在说莫名其妙的话。”菲碧鼓起脸颊，双手叉腰，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德雷克苦笑起来。难道这也是取悦他的手段之一么？

“这样吧。”德雷克决定改变计策。“既然你是我的护卫，那我们比比如何？如果护卫连被保护者都打不赢，那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诶？你要跟女孩子打架？好没风度……”

果不其然。德雷克看着少女弱不禁风的身姿，料定了她一定只是名头上是护卫而已。这样一来她就无法抵赖了……

“可以哦。”

德雷克怀疑自己听错了。

“打赢了就能留下来，对吧？”

居然应战了，这是德雷克完全没有预料到的，这回答也令他的声音慌乱起来。

“那就，摔跤定胜负！”

“诶！果然是要找借口非礼我么？!”

少女捂住通红的脸，那样子令德雷克更加不知所措。

“不是这样的！……那就开始了！”德雷克冒冒失失地朝着菲碧走去，他完全不想欺凌少女。“尽量不身体接触，把她轻轻地放倒就好了吧……”德雷克这么想着，伸出一条胳膊。

德雷克的右手，碰上了少女毫不设防的肩膀。

好软，这是德雷克的第一反应；然后他的第二反应是，好疼。

就在一瞬间，菲碧的玉臂缠上了他的胳膊，然后便是一记漂亮的过肩摔。她爆发出与外表毫不相称的巨大力量，将德雷克重重地砸在地上。

“嘶——”躺在地上拼命忍住呻吟的德雷克睁开双眼，看见抿嘴浅笑的菲碧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你是……被派来刺杀我的吗？！”德雷克觉得很丢人，像负气的小孩一样大声嚷嚷道。但是内心里，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某种感觉，它是如此鲜活，几乎要胜过自己这13年来的全部感官体验。

少女的笑容更甜了。“是我赢了哦，这下我可以留下来了么，傻子殿下？”她向着倒地的少年伸出一只手，少年抓住了，然后又被少女的怪力猛地拽起，拽得胳膊生疼。

“先说好，以后不许叫我傻子。”

“明白啦明白啦，那我再叫最后一次，傻子殿下！”

“.…...”

那一天，少年接纳了少女。尽管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怀着怎样的目的来到自己身边的，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少年终于找到了一个自己没有活在歌剧里的证据。

将少年从死灰一般的生活中拯救出来的少女，正被一支步枪抵住了额头，而德雷克尽管贵为皇子，却只能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一条腿刚刚脱臼，现在完全无法动弹。

副队长的精神状态已经极其不稳定，他手中的步枪也在剧烈地晃。他一边狂笑，一边将手指靠近扳机。

不要。

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德雷克的心在剧烈地抽搐着，呼喊着，乞求着。

救救她。

发生奇迹吧。

不论用什么方法都好，哪怕牺牲掉自己也好。

救救她啊！！！

在一遍又一遍的呼唤中，少年的乞求终于被某个【存在】感知到了。

*满足你。*

就在一瞬间，少年感觉到某种无形的东西进入了自己的体内。

然后，奇迹发生了。

*我理解你。我理解你的孤独。没有人理解的世界。没有人理解的人。你的孤独是一团磷火，火变成了恨的烈火。可你，可你再想想吧，再想想吧。一份认可，可不是自我创造自我禁锢的天堂。她真的会为了这样的你自豪吗？*

步枪没有响。

副队长的狂笑凝在脸上，眼神变得呆滞。他呆望着手中的枪，似乎不明白刚刚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接下来，他做出了一连串的诡异动作。他拼命地拍打手中的步枪，双手剧烈地痉挛，似乎在努力完成【开枪】这一动作。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副队长的冷汗一颗一颗滴落在地板上，枪声却始终没有响起。

并不是步枪坏了，而是副队长无论如何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手指扣动扳机。

“诶？难道哥哥不忍心开枪了么？”菲碧歪着头问道。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副队长的疯狂。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怪叫，转过头，把枪口对准一名士兵。

“长官！我……”士兵的求饶还没结束，枪声响起。巨大的冲击力撞碎他的半个头颅，他的躯干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其他的士兵都吓得后退一步。

原来自己还能开枪。确认了这一点后，副队长又将枪口调转回来，瞄准菲碧的额头。

又是难以忍受的沉默。士兵们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们的长官如同出演滑稽剧一样徒劳地摆弄着步枪。

“为……什……么。”

副队长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难道连老天都不让自己当这个英雄吗？

手一松，步枪掉到了地上，副队长掏出匕首。

“既然这支该死的步枪不听使唤，抱歉，你只能死得痛苦一点……啊！”

匕首也掉到了地上，连同他的半截手臂。

一把紫色的钩子从他的后背长了出来。正是这截钩子精准地斩断了副队长的右臂。

副队长呆望着自己的右手的断面，鲜血正从那里奔涌而出。现在的他完全陷入了不解，连极端的疼痛都忽略了。

为什么，自己一定，没法给父亲正名呢？

在这生命的最后几秒内，他拼命地索求着答案。他不明白父亲做错了什么，也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明白母亲做错了什么。那么到底是谁错了呢？

已经没有时间得到答案了。紫色的钩子划开了他的后背，又一个【失神者】嚎叫着从他的体内钻了出来。

原本的他只剩下了一层皮，还有一张在最后时刻发出一串颤音的嘴。

“妈妈，对不起。”

不到十秒，新诞生的【失神者】也被子弹撕成了碎片。

现在舱内除了德雷克他们，只剩下3名持枪的士兵了。和皇子们，伊兰特，菲碧不同，三名士兵的脸色都白得如同死尸一样，每个士兵都抱着枪大口地喘着气，浑身上下剧烈地颤抖着，惊惧地望着自己面前的一堆杂七杂八的肉块。

能不能解决他们呢？伊兰特捂着渗血的胸口暗自思量。三位皇子肯定不能算作战力，现在自己也没法动弹，只能指望那个出乎意料很强的护卫少女了么？但她的体术再怎么强大，对手也是三名持枪的士兵啊，果然还是勉强了么……可恶。

他不知道的是，菲碧已经想出了取胜的方法。这位少女的强大之处远远不止体术。面对已经被吓掉半条命的士兵们，菲碧再次开口：

“果然呢，你们的任务可以说是失败啦。这样的情况下，你们的上级会怎么处罚你们呢？是让你们的最珍惜的人也与你们一起承受地狱，还是……”

“住口！”一名士兵喝住了菲碧，鼓起最后一点勇气举起枪，拼命抑制住颤抖的手。“不，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你这妖女的计俩不会再……”

“砰！”巨大的枪响打断了他不连贯的话语。士兵转向旁边，看见一名同伴的头颅的下半部分完全被粉碎了，无神的眼球盯着自己。扑通一声，自杀的战士倒在同伴的脚下。

“为，什，么。”士兵已经忘记了恐惧，只是呆呆地盯着刚刚倒下的同伴。

【失神者】的叫声能引发人的自杀冲动，菲碧牢牢记住了这一点。

三名士兵变成了两名。现在，反转形势对菲碧来说易如反掌。士兵们仍怔怔地盯着刚刚死去的同伴，等他们回过神时，少女手中已经多了一样东西：她的银色剑柄，一秒前才从愣怔的士兵身上摸下来的。

“喂，好像我说过要妥善保管的，怎么这么脏了！”菲碧嗔怒道，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冒出点点邪光。她轻轻一挥，银色剑刃出现的同时，士兵的脑袋也落了下来，鲜血在地上洒出一簇鲜花的形状。

顷刻间，只剩下一名士兵了。他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意志，手中的步枪摔在地上，他也扑通一声跪下，像个小孩子一样抽泣不止。

菲碧收起剑刃，快步走向德雷克身边。

“好像力气使得太大了呢……”菲碧蹲下，非常担忧地看着疼得龇牙咧嘴的德雷克。“那个……非常抱歉！谁叫你突然扑上来，我很紧张……”

“这是小事……菲碧，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对你讲。”说着，德雷克紧紧地抓住菲碧的双肩。

“诶？！是……什么事情……”

“我不允许你，这么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

少年的语气和眼神让少女意识到，这是他这辈子最认真的一句话。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其实没什么关系啦，毕竟我是你的护卫嘛……”

“有人会难过的啊！”

一颗颗眼泪落到地板上。

少女来到自己身边的目的仍旧是个谜。但是，卧底也好，为权也罢，哪有这么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的呢？

“菲碧的父母，菲碧的姐姐，还有我，大家都会伤心的！”

少年哭着，恨着自己。

为什么自己这么弱小。为什么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为什么在少女被枪抵住额头的时候自己除了祈祷什么都做不到呢。

菲碧就这样无声地被抱住了十秒，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

“真是的，再不松手肩膀都要麻了……”

少女柔和地抚摸少年的后背，然后轻轻挣脱少年的怀抱。

“明白啦明白啦，那我只好答应你的任性要求了，傻子殿下！哎呀！非常抱歉！菲碧装出一副发觉失言的样子，佯装惊慌地捂住了嘴，那样子也终于让德雷克露出了笑容。

“不过，为什么他始终无法对着我开枪呢？”菲碧看着地上的那摊属于副队长的紫色烂肉，陷入沉思。这次就连她都没有注意到，德雷克的眼神发生了些许极其细微的变化。

“喂！不来慰问一下这边的伤员吗？”杰克苦笑道。他已经被斯万扶到一个相对舒服点的地方倚着了。

“哇，你刚刚好勇敢，跟在学校被女生告白时支支吾吾的样子判若两人呢！”

“胡说！我什么时候……被女生告白过……”

伊兰特很欣慰地看到皇子们的性命无忧，但是这件事似乎仍然没有结束，他担忧地看着窗外不断闪过的陌生建筑。尽管车内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这辆装甲车仍在陌生的街道上狂奔。

“斯万殿下，卑职向您请求一件事……”

听到呼唤的斯万赶忙赶过来，伊兰特看见他的脸上写满了愧疚。

是在愧疚自己没有挺身而出么？真是的……那种事情没有任何纠结的必要。与此相反，伊兰特觉得斯万才是唯一一个采取了正确行动的皇子。身居高位者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在伊兰特的请求下，斯万毫不犹豫地将他扶起，走到了唯一还活着的士兵面前。

必须要解决情报太少的问题了，伊兰特如此想道。

“喂，要把我们送去哪里？”

士兵没有说话，也没有停止抽泣，只是摇了摇头。

“这次事件是谁策划的？”

同样的结果，士兵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伊兰特哥哥，你这样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哦。”菲碧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果然还是要好好招待一番嘛……”银色的光刃又亮了出来，与菲碧眼里的邪光交相辉映。早已被吓破胆的士兵自不必说，杰克与斯万也倒抽了一口冷气。平日里似乎只会撒娇的可爱女生刚刚没有任何犹豫地杀死了一个人，现在又没有丝毫犹豫地提出了刑讯逼供。这样的女生居然是自己的同班同学，不论怎么说都非常不可思议。唯独德雷克对此事没有任何反应。

士兵恐惧地看着那把利刃，拼命摇头。“看来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诶，这下难办了。”菲碧失望地收起剑刃，她并没有无端折磨他人的恶毒嗜好，而现在她已经确定士兵说的是真话了。

“当务之急是让这辆该死的装甲车停下来。喂！”杰克对着斯万喊道，斯万使劲捶着舱顶，想引起驾驶员的注意。如同回应杰克一般，装甲车紧急刹车了。除了杰克和德雷克倚在地上幸免，站立着的三人又被惯性挥倒。

“真是倒霉，今天都第三次了。”菲碧气鼓鼓地说，她的裙子已经被血污染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斯万则差点停止呼吸：他正好栽到了那堆紫色肉块中间。但是这次他强忍住了呕吐，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立刻跟大家说。

“外面的直升机少了一架！”

“哈？”杰克艰难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着窗口挪动。正如斯万所说，刚刚从这里能看到三架并排飞行的直升机，现在只剩下两架了，而且其中一架正冒着滚滚浓烟。

“遭受了攻击么？”

似乎为了印证少年们的猜测，一枚飞弹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精确命中了没有受损的直升机。一团耀眼的火球在半空中出现，将那架遭受重创的直升机也卷了进去。

轰隆隆，轰隆隆，他们感受到了地板在震动，这是五辆装甲车的速射炮在开火。但很显然对方的火力更凶猛，不到片刻，四周的四辆装甲车就变成了面目全非的残骸。

大群人的呼喊声，枪声，惨叫声在舱顶上回旋。终于这些声音平静下来，舱顶的闸口打开，一个身穿朝服的青年官员顺着梯子爬下来。他面向众人，深鞠一躬。

“你是……”德雷克对这个官员有印象，他经常出入父亲的办公室。

“卑职，帕瓦尔城副shi长弗兰肯斯坦·莫奇艾，接到救援命令前来护驾！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这是真正的救援吧。”杰克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在了地板上，他明白这样空有高级职务没有权利的高级官员是不可能干出挟持皇子的事的。

“殿下们受伤了？”副shi长面露惊慌，就像任何一名忠于皇室的官员一样。“通知医疗队，快！”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疼得哼哼唧唧的杰克没好气地发问。

“非常抱歉，现在仍然不清楚。”弗兰肯斯坦再次深深地鞠躬，抬起头却看见菲碧意味深长的目光。“军中一定有对皇室不满的将领，策划者可能是想以此为筹码与政府谈条件……”

“我问那些叫【失神者】的怪物是怎么回事！”

“非常抱歉！卑职不清楚……这些事情都是军方负责的……”

与一般的官员一样推脱呢。“非常感谢你来救我们，这件事我一定会向父亲说的。”德雷克知道这样平庸的官员听到什么话会高兴，也就如此说了。

“完全不需要！这是卑职的本分！”虚伪的神采在副shi长的脸上绽开，那样子与任何一个渴望晋升的官员并无二致。

终于到了离开这个血腥之地的时候了。受伤的德雷克和杰克被士兵们搀扶着离开了底舱，斯万紧随其后，而副shi长在一旁对着他们鞠躬道歉，谦恭到了极点。轮到菲碧上梯子了，弗兰肯斯坦刚准备鞠躬，便被她活泼的语调打断：

“夏天到了，似乎领子不太合适了耶，【科学怪人】先生。”

副shi长怔住了半秒，露出一副大人面对调皮的小孩子的尴尬笑容。“您提醒的是，卑职这两天忙于琐事，如此无视礼仪真是十分抱歉……”

“喂！科学怪人又是什么东西？这可是来救援的副shi长先生，不准用奇怪的称呼！快点上来！”上面的德雷克喊道，底下的少女答应着，轻巧地爬了上去。

“殿下们先走吧，我还有例行公事。”坐在角落的伊兰特忍住痛与少年们挥手告别，看着他们走出装甲车。在确认了德雷克他们坐上了回皇宫的车后，副shi长迅速地将通道闸口拉上了。

“那么先生们，”弗兰肯斯坦开口了，脸上的谄笑消失得一干二净。“现在是清算时间。”

“首先——”弗兰肯斯坦转向唯一幸存的那个士兵，他眼中的寒光逼得士兵拼命往角落里缩。

“报报报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说！”

弗兰肯斯坦转向伊兰特，伊兰特嫌恶地微微点头。

“说的也是，你肯定也只是听从自己长官的命令而已。我放心了。”

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从面临死亡的绝望中刚缓过来的士兵却猛地看到了对准自己的枪口。这是弗兰肯斯坦从地上捡起来的，唯一一把没有带血的枪。

“谢谢你，我不用那么操心了。”

枪声响起，士兵的头耷拉下来。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倚在墙角的伊兰特怒吼。

“少一张会说话的嘴总是好于多一张。您还是担心一下您自己吧，少校先生。”弗兰肯斯坦随手把枪扔在血泊里，让它也沾上了血污。

伊兰特除了攥紧拳头什么都做不了，现在的他只能任意受眼前小人的摆布。

“我已经完成了你的任务，赶快兑现你的承诺！”伊兰特咬牙切齿地说，“你当初可没说会危及皇子们的生命！”伊兰特的任务是，将装甲车指引到第九大道，然后放任这群谋反者绑走总委员长的继承人。弗兰肯斯坦事先声明皇子们不会有任何危险，但如今看来完全不是这样。

“危及皇子们性命则纯属失误，请您谅解。至于兑现承诺，恐怕还不行。”弗兰肯斯坦微鞠一躬。

“为什么！？”

“因为您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我猜您接下来一定会去查当年被开除的列兵福利兰特·麦金泰尔究竟是如何再次混进部队的，这可是我不能允许的事情。”

伊兰特被噎住了。弗兰肯斯坦的预测完全正确。

“这件事先不提，我给您报告一个坏消息，关于梅妮少校的。”

伊兰特的心揪紧了。若不是这帮卑鄙小人对梅妮动了手脚，忠诚于皇室的伊兰特绝不会犯此叛国大罪。为了恋人，他极为痛苦地选择了背叛皇室。

“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没有，暂时还没有。”

弗兰肯斯坦戴上一双手套，缓缓蹲下，在烂肉中翻找了几下，挑出了一个很小的塑胶颗粒。这就是装了可以引发【失神】的物质的胶囊，由弗兰肯斯坦远程操纵着，现今看来这是会泄露的次品。

“非常抱歉，我们在梅妮少校的脖子里埋的东西，可能和今天一样，也是次品。”

言毕，弗兰肯斯坦站起来，深鞠一躬。

揪紧的心碎裂了。

死寂。伊兰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的世界在天旋地转，这眩晕甚至剥夺了他发怒的力气，剩下的只有一颗灰烬一样的心。

“真是可怜，连【失神】的权利都没有。”看着双目放空的伊兰特，弗兰肯斯坦的语气第一次带着同情。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银色小瓶。小瓶上面带着一个靶子状的标志，这是原子核公司的商标。“不过您也不必太过担心，这是解药。”

伊兰特仿佛遭遇电击般朝着弗拉肯斯坦猛扑过来，剧烈的动作又弄断了一根肋骨。他一头栽入血泊里，把一身华丽的制服弄得惨不忍睹。

“不要心急，少校先生。条件还没说呢……”

“什么都答应。”

趴在血水中的伊兰特喃喃低语道，没有任何犹豫，让弗兰肯斯坦也感到惊奇。

“你说的全部条件，我都答应。”

“是吗。”弗兰肯斯坦沉默了片刻，仔细端详倒地不起的禁军队长。

舍弃了一切，仅仅为了另一个人。多么熟悉的感觉啊。。

“这叫【契约型回溯剂】。”弗兰肯斯坦俯身把银色小瓶举到伊兰特眼前。“原子核公司的科技，能将一个人的身体状态回溯到一段时期前，真是神奇啊。用这个东西的话，对付这种级别的感染不在话下。不过，梅妮小姐应该还没有任何症状吧？”

伊兰特点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小瓶子。

“当然，任何奇迹都有代价。这种药剂的另一神奇之处在于，被其治疗好的病人其实并没有好转，只是它能够完全抑制全部症状而已。而这种抑制是可以随时逆转的，开关就在我手上。”弗兰肯斯坦拿出一个银色小按钮，又放了回去。“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纳米机器人之类的？很像神话里的与恶魔签订契约吧。”

弗兰肯斯坦停顿了一下，仔细看了看伊兰特的反应：他的眼睛从未离开银色的药瓶。

“我会给您这种药，但是您必须答应，关于今天发生的一切，您都不能对别人说。如果违约——”

弗兰肯斯坦再度俯身，一字一顿地对着伊兰特说：

“我不能确保美丽的梅妮小姐会作为一个人类死去。”

“我答应。”

伊兰特咬牙切齿地说着，一把夺下弗兰肯斯坦手中的药瓶。

“记住，一瓶药只能救一个人，一定要让你的恋人全部喝下去。”

真累啊，造反比写程序还累呢。弗兰肯斯坦感叹着，瘫在轿车的沙发上。现在他只想来杯冰啤酒，泡个澡，然后舒舒服服睡到第二天中午。以前每当作为小程序员的弗兰肯斯坦完成了一项了不起的大项目，都会如此简单庆祝一番。现在不行了，毕竟啤酒已经不存在了嘛。

还没有结束。不到一分钟他便重新振作起来，掏出了随身的记事本。这也是弗兰肯斯坦在还不是弗兰肯斯坦的时候便养成的好习惯，将每日的发现全部记下，事无巨细。这样认真的性格在那时候受了同事们的不少嘲讽呢。

第一项发现：帕瓦尔家族的人不会【失神】。

弗兰肯斯坦仍未想明白为什么，但大量的例子已经证明这是真的。实验时骗来的落魄贵族被【失神者】吼到鼓膜破裂都没有发疯。今天更是夸张：装甲车里的所有士兵都发疯了，三个皇子和少校就跟没事人一样。至于那个菲碧……那是另一种情形了。

话说回来，要是与大皇帝格里布的力量有关系还真是麻烦了……值得注意的事项。弗兰肯斯坦在这行文字前打上了小小的五角星。顺带一提，弗兰肯斯坦早已发现了传播途径：无非就是听到吼叫或者让那种神秘物质进入血液。

第二项发现：那个被胁迫的少校真的很爱他的恋人。

一开始手下告诉自己能利用这点时自己还有点想笑。在他曾经所处的那个时代，爱情是十分廉价的东西，与金钱地位之类丝毫不能比，但没想到这是真爱。这个世界存在的真爱还真不少啊。

本来已经准备了结那位少校和他的爱人的，却因为一时冲动干出了这种事情。弗兰肯斯坦皱起眉头，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软了？

弗兰肯斯坦在笔记本上写上“注意自己的情感”，在前面重重地画上五角星。

不过，结果没有多大区别便是。弗兰肯斯坦知道那位少校把爱人和皇室看做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部分，如今强迫他舍弃一部分，如同一个天平其中一端的砝码突然消失，天平的平衡被打破了。要想修复这种平衡，只有一个方法了。往好了想，让他的消失自然而然地发生，比现在就动手更加稳妥。

至于什么【契约型回溯剂】，真亏自己编的出那种鬼名字，还煞有介事地叮嘱一定要喝完！真是可笑。那只是瓶原子核公司的营养补充剂而已，收割富人阶层韭菜专用的。不知为什么，自己居然不想让那位少校走得那么不安，这种多余的情感还是赶快消失吧。

至于那个梅妮脖子里埋的胶囊究竟是不是次品，谁知道呢？做胶囊的科学家和工人们都已经被坑杀了，没有人能告诉他这个问题的答案。弗兰肯斯坦隐隐有些后悔，不该这么早动手的。

第三项发现：那个叫菲碧的女孩子，相当恐怖。

弗拉肯斯坦不得不承认，当她说出【科学怪人】这个词的时候，自己的衣领被冷汗打湿了。为什么一时大意用了【弗兰肯斯坦】这个名字呢？真是见鬼！弗兰肯斯坦知道自己不算特殊的存在，却怎么也没想到这里竟会有第二个【恒者】。

这并非重点。仅凭几句话就解决了那个军官，剩下的士兵好像也是她杀的。无与伦比的观察力和判断力，毫不犹豫地下死手……外表看来却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她在以前的世界究竟经历了什么啊？

弗兰肯斯坦回味着菲碧的那个眼神。“我的东西谁都不准碰，不然会死得很惨”，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吧。考虑到她的家世背景和【恒者】的特殊身份，日后一定是个大麻烦，可惜自己现在仍没有想到除掉这个麻烦的对策。

“极度危险”。弗兰肯斯坦在这行的前面写上这几个字。

第四项发现，或者说疑点，那个小队长掏出来的文书到底是怎么搞到的？那封由总委员长本人发出的文书。

这或许是最大的问题。【想办法取得皇子们的信任】，这是绑架前自己向他们布置的准备工作，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直接搞了张圣旨。难不成已经暴露了？不应该。如果暴露了此刻他已经被丢进大牢了，明天就上棱镜台。

及时解决发现的问题是弗兰肯斯坦所自豪的美德，可是这种莫名其妙的疑点甚至不能称作问题。秉持此项原则，弗兰肯斯坦没有记载此项，他疲惫地合上本子，像个大叔一样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除了没能拿到备用的筹码（皇子），这一阶段的任务算是完美完成了，从另一角度讲，这件事还增加了自己在格里斯特心中的忠心度。刚刚在小桌上放着的两摞文件已经被分别移交宫廷和销毁了，现在只放着一份军报一张纸条。根据军报，帕瓦尔的首都卫城卡斯特市已经完全沦陷在【失神者】的攻势下，帝国的北方军主力在守城战中损失殆尽。

大约一周后，怪物组成的大军就会把首都围的水泄不通。至于这一切的罪责，都推给隐瞒军情两个月之久的将军们好了。

至于那张纸条，则是手下人给他汇报的一件他感兴趣的小事。今天下午2时，作为人质被软禁的伦斯特莉·I·麦金泰尔太太自杀了。

想到副队长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失神者】，比自己想象得还有趣啊。

弗兰肯斯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有什么异常，缝合处的针脚一如既往有些硌手。那异常凸起的针脚，沿着细线泾渭分明的肤色差别，便是弗兰肯斯坦在这个天气仍要竖起高领的理由。

【科学怪人】吗……弗兰肯斯坦面露苦笑。【科学怪人】还在，【弗兰肯斯坦】却已经不在了。

“小姐，已经九点了，我们要关门了哦？”

皇宫区第六大道的一家布偶奶茶店内，店员对唯一的客人——穿着便装的梅妮说道。她已经在这里坐了3个小时，桌子上放着两杯没动过的冰激凌奶茶。

“……啊？已经这么晚了么？抱歉。”

梅妮不安地站起，将奶茶放入纸袋，提着走出了布偶奶茶店。在她身后，店员挂出打烊的牌子，摁灭了灯光。

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梅妮再次打开手机，失望地发现没有一个未接电话，自己已经给伊兰特打了97个电话了，所有这些电话都没有回音。

不就是一个护送任务么？这也太异常了吧？梅妮心中产生了不祥的预感。现在的她不知道该去往何地，只是在已经打烊的奶茶店门口站着，盯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无人的街道上终于多了些动静。一阵急促不连贯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梅妮期盼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