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猫咪的世界 第九章 提前倾覆的方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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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30日下午2时，核心世界，零号塔（原子核公司总部）。

作为一个肮脏的人类居然乞求留在马的国度，不会显得有那么点不识好歹吗？

原子核公司董事之一，【神意执行者】D·凯特叹了口气，合上皱皱巴巴的《格列佛游记》，这下终于明白为什么它不喜欢格列佛了。

把《格列佛游记》放回落满尘埃的书架，凯特缓缓走出特殊保管局，门口却早有人在等他了。是最高保密处的主管，白色胸针上显示着等级“4”。说来好笑，特殊保管局受最高保密处的管辖，但主管却没有进入保管局的权限。

“什么事？BS-232先生，怎么慌成这样。”

但232先生迅速报告后，凯特也淡定不了了，一拍手，一辆悬浮小车传送到他面前。凯特坐上车向特快电梯疾驰，把232先生甩在原地。

要解释凯特为什么这么慌张，就必须简要阐明一下原子核公司的领导结构。原子核公司的最高决策部门是董事局，董事局里有四位董事，他们拥有相同权限，最高决策由他们四个讨论制定。董事局绝不是一团和气，每个董事在公司都有自己的势力，都有不可见光的目的。他们大体上能达成一致，这是原子核公司能顺利运营的保证，但一旦产生分歧就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了。

这次的事情，就是一次极为严重的分歧。

“怎么回事？”凯特打开秘密实验室的门，另外三位董事已经在这里了，他们的胸针上都是数字“2”，这是公司成员的最高等级。

“小D来了，我已经跟他们讲过利害关系了，可惜没人听我一个疯子说话。”身穿不知哪个年代的贵族服饰的卡恩斯特·劳恩迪伦斯咬着吸管喝着可乐，领巾上扎着的银色怪异表盘毫无波动。

“这下到齐了。”董事之一，骨瘦如柴的中年人莫托洛夫做作地咳嗽了两声，理了理他那件比底层小职员体面不了多少的皱皱巴巴的西装。“我们……”

“等一下。”卡恩斯特放下杯子，指着旁边一言不发的女子。“这也算到齐了？这也算在场？”

“我的机器人在任何时候都代表我本人。我已经重申过很多次了，劳恩迪伦斯先生。”女子发出毫无情感波澜的声音。

“诶？那重度被害妄想症小姐，等会能不能让我卸下几个部件玩玩？”卡恩斯特两眼放光，活像一个顽劣的富家公子。

“随您便，疯癫先生。”仿生机器人回敬道。

“现在说正事。”莫托洛夫又做作地咳嗽了一下。“凯特先生，现在就您不知道了，上周科研部提出了消灭CAT的可行方法。”

空气瞬间凝固了。卡恩斯特胸前的指针微微抬了一下，他伸手又扳回去。

“科研部长喝醉酒了？扣他两个月工资不就行了？这种事情不需要我们四个集中商讨吧。”

“您是认真的吗？”

莫托洛夫的目光从他那深陷的眼窝中迸射出来，与凯特的目光激烈对撞。

“您是认真的吗？消灭那个CAT？十年前一挥爪子就让我们200万成员蒸发了的CAT？”

“为那些死去同胞复仇的机会就在这里。”

莫托洛夫拿出一份文件，黄金徽标，是科研部的新产品报告。

“科研部的【抽象派】们最新的心血之作。将一亿当量的信仰转换为能量攻击，根据10年前CAT所展现的力量来计算，它的本体当量不可能超过一亿，所以这次攻击足以杀死它。”

完全不对。怎么能根据十年前它所展现的力量来推测？难道能断定当时它使的是全力吗？但那并不是重点，重点是……

“别忘了它是全知的，您现在正在策划杀死它，它可是全看在眼里的。”

“我还以为是什么更深的顾虑，原来您只是在担心这么不值一提的事情啊。”莫托洛夫牵动脸上深邃的皱纹不屑一笑。“您可别忘记了，这是第90层。我们的所有相关实验都是在这层以上的实验室做的，它怎么可能知道？”

CAT自己毫不避讳，它那惊人的力量与感知在某一个海拔往上完全失效，但原子核公司也只能屈从于这样力量范围有限的它，毕竟人类无法生存于云层上。

“所以目前来看，我也认为杀死CAT在技术层面没有任何问题。”仿生女子开口，“但是……失败的成本呢？”

十年前，横空出世的CAT要求原子核公司停止某项行动，遭到拒绝，CAT的爪子轻轻一挥，200万隶属原子核公司的部队灰飞烟灭。

如果这次击杀失败，会不会招致更恐怖的报复？

“绝对不会失败。”莫托洛夫的表情接近扭曲。“这十年来，因为那个丑陋怪物的各种任性，我们的损失早就远远超过了那200万军队。这次就算死磕到底，我们也要让它明白，人类绝对不是它这样的东西可以肆意玩弄的！”

一口一个全人类，你到底在想什么可是谁都知道的，但那也确实也不是什么该被指责的情感就是了。看着莫托洛夫干瘦的身影，凯特的内心涌出些许同情。

这董事以前可是正正经经的大家公子，是什么事情让他活成了这副未老先衰的模样？大概是10年前，他那忤逆父亲当了战地记者的儿子，被CAT连同那200万军队一起融化掉了这件事吧。

“不用多说了，开始表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