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猫咪的世界 第八章 大洋国友爱部所养之硕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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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您还没有蠢到记不起自己做了什么事。”索隆从男仆手中接过黄金拐杖，掂量了两下。

“可是，这些事情并没有伤害您的利益吧？相反，我觉得在某些重要时刻还救了您的命。为什么要严刑拷问我？难不成我还能与【灾厄】互相勾结吗？这么做，我只能理解为您要把对我父亲的积怨发泄到我身上。”

面前放着吓人的刑具，德雷克的表现却完全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不，他的表现不像任何一个对自己的身体有所爱惜的人类。听到最后那句毫不客气的顶撞，一向镇定的男仆都面露担忧，不禁暗暗观察索隆的脸色。后者仅仅一笑，也不知是计较了还是没计较。

“这并不是拷问，你迄今为止引发的奇迹对我们都是有利的。可是这并不能保证它会对我们一直有利。我只是想用我自己的方式，对你的力量进行一些……”老头斟酌着词句，“摸索。这种事情肯定要尊重你本人的意愿，你要是不愿意我绝不会吩咐动手。但是，不要把这看成是我这个糟老头子要求的，想想你的兄弟，想想菲碧，想想这片饱浸污血的国土，好好考虑了再做决定。”

把人都吊起来了然后让他自行抉择？德雷克在心里讥讽。不过他还是点头了。这不是矫情的时候，一点皮肉之苦在德雷克想要守护的事物前是不足一提的代价。更何况，德雷克也想知道那声音的真正名字。【救赎】这个词，瓦伦老先生可没有提到过。

*别白费力气了*

那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与它以往出现的任何时候一样，德雷克感觉不出它本身带有任何情感色彩。

为什么？这是什么值得刻意隐瞒的事吗？德雷克在内心问道。

*不是。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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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隆将黄金拐杖握在身后，缓缓踱步走出房间。

留下的贴身男仆对德雷克深鞠一躬。“失礼了，殿下。鄙人名为莱尔·克里松，索隆·嘉大人的一名忠实地仆役，同时也是帝国情报局的前审讯员。”

帝国情报局，帕瓦尔最骇人听闻的机关部门。帕瓦尔一百余年的历史里，它主要负责对怀斯家族及其依附的清洗，制造了数不清的冤假错案，上万人因为凭空杜撰出的卷宗惨死在各种刑具下。据说不论身份地位，进了那扇庄严阴森的大门就没人再出来过。

顺带一提，它在这次帕瓦尔遭受的灾厄中没有发挥任何积极作用。弗兰肯斯坦将它彻底腐蚀了，利用它反过来陷害了不少忠于皇室的官员。

“老头子身边还真是什么能人都有啊。”德雷克说，“那么，你要如何严刑拷打我？”

“照程序来。顺带一提，鄙人在帝国情报局任职期间的审讯程序，是令尊，前帕瓦尔总委员长格里斯特·帕瓦尔亲笔制定的。”

“是吗？”德雷克苦笑，“从出生起就没怎么感受过的父爱，原来会以这种方式让我铭记啊。”

“您的姓名？”莱尔拉过一把椅子，端正地坐在德雷克对面，手中拿着文件板。

“德雷克·帕瓦尔。”真的是按照既定程序来啊，死板。

“您的出生日期？”

“1708年4月21日。”

“您的父母的姓名？”

“父亲，格里斯特·帕瓦尔；母亲，”德雷克的目光黯淡了一下，“玛尔莉特·帕瓦尔。”德雷克的母亲在十年前去世，死因是飞碟失事，但那起事故的原因至今未明。

“您有其他血亲吗？”

“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斯万·帕瓦尔和杰克·H·帕瓦尔。”那个生僻的古字母让莱尔的手停顿了一下。“杰克殿下是庶出吗？”

帕瓦尔的婚姻法与其他封建国家稍有不同，男性可以与几个女性缔结婚约，结婚后她们的地位都是正室。婚后再娶的女性才被称为侧室，侧室生下的孩子也称庶出。在贵族婚姻里，庶出的姓名里必须带上侧室之姓开头音节缩写的古字母，以此显示他们低贱的地位，这也是为何杰克的全名里有个H的原因。

“没错。”德雷克说。

“您有因为杰克殿下是庶出而歧视他吗？”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德雷克的眼中带着一点疑惑，“虽然有时候我们是挺嫌弃他的……大概是因为他有时候实在是太蠢了吧。”

“对不起，您看上去确实不像那种人。”莱尔似乎把什么东西划掉了。“杰克殿下和斯万殿下的母亲，您知道她们的安危……”

“她们早就去世了，与我母亲在同一起飞碟失事中去世的。”

“……非常抱歉。”

“审讯官居然在向犯人道歉，真奇怪啊。”

“不要开玩笑了，您并不是犯人。说起来现在我可比您紧张多了，万一您出了什么事，索隆大人就要派另外的审讯员来审讯我了。”莱尔将钢笔扣上盖子，从写字板上扯下写得满满当当的一页纸，在德雷克疑惑的目光里撕得粉碎。什么意思？我说错什么了吗？

细碎的纸片缓缓飘落在地板上，“非常抱歉，接下来的问题可能会让您感到不舒服：自从您母亲去世后，您的家庭状况大致是什么样的?”

家庭状况？这个词对皇室而言真是讽刺。德雷克的母亲和斯万的母亲都是因为政治婚姻嫁给父亲的，大概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杰克的母亲和父亲，根据传言倒是真的两情相悦。但飞碟失事后，格里斯特没有表露出任何感伤，每天如同机器一般发布着“仁慈”的政令，对三个孩子更没有一丝关怀。三个孩子因为共同遭受的苦难聚到了一起，相互温暖，在冰冷的宫廷里生存着。这样的家庭状况，大致是什么样的呢？

“一栋没有屋顶的房子。”

听到这个比喻，莱尔第二次顿住了。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