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南华剑 第二章 月夜风声

尧客众人刚刚要睡着，忽然凉风乍起，竹叶纷飞，沙沙作响。跟着从远处响起了古琴之声，一开始微微弱弱，后来越来越大，风也越吹越猛。尧客众人被吵的心烦意乱琴声出来，让人心旷神怡，风声一响，就什么睡意也没了，反而很让人厌烦。于是这样两种声音相互作用，似是在互相比拼。众弟子纷纷出来，心想：“哎，终究还是出事了！”

只见风声越来越大，风力越来越猛，树叶被卷地漫天飞舞，沙石也都随风而起，河面不免泛起波纹。随着风力越来越猛，河面的波纹变为浪花，一浪接一浪，直打得岸上啪啪作响。琴声也不甘示弱，越来越响，几次将要盖过风声，却也时落下风，琴音震得河面也泛起波浪，于是两种波浪相互往来，打作一团，甚是有趣。

风越发大了，把众人生的火全吹熄了，帐篷上的草叶也不见了踪影，怕是早就飞走了吧。尧客听得出，琴音是《广陵散》。自从嵇康之后，世间再无《广陵散》，后来的都是以前的人听到嵇康弹奏时记下的零散曲调，加上自己一通改造，早已没有原来的版本了。嵇康不传外人，自此《广陵散》成为绝响。这琴音就是后世改造的《广陵散》，也是现在最普遍的版本。

忽然两者都急曾功力，风声到了最大，琴音也十分让人不适。众人只觉头发衣服快要离自己而去，耳朵里被震得生疼。于是都扯下衣服上一小块来堵住耳朵，即使这样，不用内力相抵，依然很是疼痛。尧客堵住耳朵，运功相抵，声音已然小了不少却也有如别人在耳边大声说话一般。尧客内功高于众人许多，能撑得住，但那些弟子们就不行了。都只撑了一会，便已心烦意乱，再也使不上内力，无法聚精会神了。尧客下令众人退回山林子里。于是都撤离了渡口，向之前那个小路去了，躲在那条小石阶路最开始的地方。这里的声音显然小了些，风也吹不到，众人只朝河中心望去，只见月光在河中不住地颤动，显是波浪在互相“厮杀”。尧客看得明白，这是两个高手在比拼内力。

月光下，两个如鬼魅般的身影，一左一右出现在河的中心，河水被内力激荡起的波澜，打碎了倒映在水里的月光，一晃一晃。看到两个身影飞也似地相遇，众弟子都吃了一惊。原来右边的弹琴人单脚站立在竹排上，一腿架着一张古琴，双手悠然地弹奏，看不太清楚，但看到单腿站立于竹排上，还能让竹排向前移动，已经很难办到，更何况还画得这么快，比赛龙舟时，一船的划水好手用力划船一般，这功力已是惊世骇俗了。左边的那人也是一样的快，手里拿着一把半个八仙桌大小的扇子，双足站在竹排上，内力不输于那个弹琴的。

想来，琴音自然是那弹琴的人发出，而大风，自然是那手持大扇子的人运发内力所致。尧客怎么也想不明白，如何人会光凭着一股内力就让周围起风。尧客见师父白长清展示武功，内力可以震断岩石，想是手上使劲所为，如何让内力使周围空气如起大风一样，还能吹熄篝火，卷去账顶的枝叶，吹动河水，与自然之风无异，纵使手里持有大扇子，要让这么大范围起狂风，那绝非人力所能为。只见二人越划越近，持扇者不停挥舞手中大扇子，风力更加迅猛，弹琴者也用指如飞，双手前后舞动，极为快速。待二人相距不到一丈，忽的两条竹排都被浪打起，成为直立于水面之势。两人趁势而起，一纵越，越上了几丈高，互相打斗起来。

其中的招式细节，众人看不清，只见是两个人影打在一起。二人越斗越飞得高了，终于在离水面三丈高的地方止住，隐隐有下坠之势。弹琴的猛地一收手不弹，扇风的也不扇大风了，顿时间，四下寂静无声，众人顿时感觉身心舒畅了不少，许多烦恼顿时烟消云散了。

弹琴人一手拖琴，一手弹琴，那弦上的劲力全数给射将出来，像一把弓箭。扇扇子的一扇下去，内力便在前面形成一堵气墙，将弹琴人的劲力全数挡在外面。但是一扇过后，没有后续内力接上，气墙也不一会就散去。二人又打起来，必然是吵闹不已，刚刚那一会平静，又被打破了。

扇扇子的又一扇子下去，一股劲力直功弹琴人，弹琴人也连弹几音，两人你来我往得过了几招，但脚下终无物可以凭借站立，都要掉下来。扇风的忙向河面一扇，强大的风力掀起波浪，把竹排掀起，一头插在水里，一头高高竖起，正好双足落在竹排上。弹琴人一手拿琴，一手忙去抓那个扇扇子的，抓到一只手，又向上翻去，翻到了扇扇子人身后。就这么几下，二人又过上了几招。

二人一同落在竹排上，又打将起来，只是不用手中兵器，双脚站定，比划拳术。尧客看了不知有对少精妙无比的招数，只是才疏学浅，无法领会其中的奥妙，其他弟子自是只看到两个人影互相打架，别的一概不懂。

尧客心中暗自佩服，这等出神入化的武功，当真世间少有，只有师父他老人家的内功和剑术可以与之相比。尧客跟师父白长清学武时，见过师父的武功。师父用软件刺石，刺入一尺来深。软剑本就柔软无比，碰到石头必会曲折，但师父内力到剑上，竟比天下最锋利坚硬的剑还锋利坚硬，刺入尺许，已是常人不能及的。

尧客看二人争斗，猛得又想起师父说过一句话道：“当今世上，以南河梦老柯百川，北山游翁樊巫山，千手神僧枯叶，神剑无觉白长清的武功最高，只可以无缘与另外三位见上一面，比试武功。”这十几年来，白长清一直在为南华剑丢失一事耿耿于怀，一直致力于寻找南华剑，将武林纷争放置一旁。

尧客看二人争斗，既是敬佩，又是不安，担心二人是为南华剑而来。尧客想：“若二人真为南华剑而来自己就算带着这十几弟子一起上，也未必是二人的对手，当下只有见机行事。”

尧客伏在草丛中，众弟子也是分散开藏好，十几双眼睛盯着江中心二人争斗的身影，虽然于招式上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可一但发现有南华剑的踪迹，当豁出性命，也要把剑夺到手。

二人斗了有几百个回合，终未分出胜负。众弟子看得呆了，均是想：“啊，这世间哪有二人打架几百回合仍未分胜负的，累也累死了啊！”尧客也是惊讶万分。这是众人一生中第一次见到高手对决，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多招数，还没分胜负的打斗。

二人直斗了一个时辰，众人看得也累了，两眼直望着，早已酸了，都不住打起哈欠来，昏昏欲睡。走了一天的路，早就累了，谁想会在要睡觉的时候冒出这两个活宝来，把营地毁得一团糟，不让人睡觉了。

弟子吴见顶对尧客道：“师父，我们不如换个地方歇歇，离这远些，叫他们找不着就是了，我看他们就是在切磋较量武艺而已，没什么南华剑上的线索。”尧客听罢，气极，道：“南华剑非同小可，这么重要的东西，岂能有疏忽啊！”吴见顶见师父生气，就不再提歇息的事，众弟子只能同师父一起守着。

二人又斗了几百回合，过了又一个时辰，仍是不分胜负，南华剑也没见到他们拿出来，尧客已觉得二人不是为南华剑而斗的。尧客众人早已疲倦至极，都陆陆续续就地睡去。只见二人拆招仍然不分胜负，尧客也想睡了，他也觉得这两个人只是比试而已，练武练得痴了，才斗了两个时辰，大半夜也不睡觉。“管他们呢，打搅得众弟子和我都不能好好休息了，浪费了两个时辰，我可要睡了。”尧客自言自语，躺在草地上同弟子们一起睡去了。

二人拆招未分胜负，又对掌比拼起内力来。之前的招数比拼尚且不是紧要，这内力一旦使出来，可就难把握得很了，这可是比试长期修为的积累，也是比试运用内力的技巧，难度高得多。自古修炼内功的人，好的就内力雄浑，强身健体，不好的，走火入魔，死法各异。有震断了筋脉死的，有练功分心，内力运用不好伤了内脏死的，也有修炼阴毒内功受害的。内功就是在积蓄人体平时的力量，用各种方法藏于体内，一旦打斗之时，用内力维持身体能力的平衡，并用于拳脚刀剑之上，使出高于常人的力量。常说“气力，力气”，气与力两者，相辅相成。

二人对掌，两股内力互相抵挡进攻，与对拆招式的精彩有过之而无不及。二人内力修习都是不同的门路，修炼方式不同，内力也不同。内力本就是呼吸之气化为力量藏于人体，其怎么呼吸，怎么收藏，确是各有千秋。二人内力向抵，就是在比拼各自内功孰强孰弱，修为谁深谁浅。外人看来，无非就是两掌相对，并无什么太精彩的内容，实际上，二人正在经历一场极为凶险的对决。力量本就无形，外人看不出，但行家却能一眼看出，二人脸上神情各异，显是说明内力对抗的变化无穷。

扇风人的内力通过手掌冲来，弹琴人的内力也在手掌上聚集，二人内力上的劲道你来我往，围追堵截，其中细节，只有二人知晓。

早已天明，尧客及众弟子醒来，往江上望去，真是叫人又吃惊又好笑，二位老者还没比试完，两双手掌依旧对着。众人不都惊叹起来：“这两人内功真是出神入化啊！”尧客不敢走近，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如何是好。尧客看着两位老者，似乎一动不动，站在靠岸的竹排上，心想：“两位老者真是好功夫，对掌对了一宿了，看他们一动不动，倒也有趣得紧。”

尧客鼓起勇气，慢慢靠近，众弟子远远的看着，都知道武功没有师父的好，不敢贸然前进。尧客看清了两人的面貌，左边的芭蕉扇插在后背，右边的古琴放在了竹排上，两件古怪的兵器都损坏了，扇子裂开，古琴上弦也只剩三根，不能再用。带扇子的老者身形瘦小，弯眉毛，大耳朵，活像一只猴子。弹琴老者较高，比带扇子的老者胖些，一条又白又长的胡须十分显眼。二人面带微笑，只是笑得毫无生机，好似雕像，脸上忽而涨红，忽而铁青。尧客知道，这是内功修为极深的人才会如此。

尧客道：“二位前辈，何不就此放手？”

这句话说出去，跟没有说一样，二人依旧一动不动，也不答话。尧客心中不禁敬重不已，道:“二位前辈功力如此之深，竟到了心神合一的境界。”

众弟子见两个老者一动不动，都叹为观止。此时正是上午，离比剑大会的日子也只有三天。吴见顶对尧客道:“师父，我们还是上路吧。”尧客缓过神来，望着江面，无一只小船。两位老人的竹排仍是停在岸边，靠岸的水都不怎么湍急，是以两个竹排都没有被冲走。弟子平以端道:“师父，何不造些竹排，我们划着它四处寻访，说不定可以看到些人，到时候问问就是了。”吴见顶道:“只是人太多啦，不如派几个人去，划着竹排，看到人询问一声，知道五陵寨的水香楼喜在什么地方，回来再通报一声。剩下的人就在原地造些竹排，等去寻路的人回来了，再出发。”

“好，这样甚好，那就叫吴见顶和平以端去寻路，我们造些竹排。”

于是，吴见顶笑嘻嘻地走到两位老者跟前，说道:“在下借前辈竹排一用，等会回来再归还前辈。”于是，二人划着竹排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