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剑器：鹿野血 第六十集 为母刚，为子孝

翌日，鸡鸣之时。

剑鼎在剑鱼雁的陪同下一起来到了书院，原本故意板着一张俊脸的周艺见到绝色出尘的剑鱼雁，顿时破功，屁颠颠的迎了上来，讨好的道：“五妹，七弟，早啊。”

剑鼎行礼道：“师兄早。”

周艺摆手道：“咱们两兄弟莫要多礼，快进里面，你的朋友等你好久了。”

“我朋友？”剑鼎愣了一下，随即猜到是谁，眉飞色舞的道，“那我先进去了，你和五姐多聊一会。”

周艺满意的点头，好孩子，不枉我在父亲面前帮你说话，果然有明君潜质！

剑鼎欢快的跑进学堂，果然见到了胖乎乎的刘显和幼年老成的羊天罡，扑上前抱住两人道：“你们怎么来了？”

九岁的刘显比剑鼎高出一大截，却像个弟弟般埋怨道：“你不去王宫读书，却在这里快活，也不想想我多无聊，所以来找你了。”

剑鼎歉然的道：“对不起，为了向周先生学本事，每日都在读书，所以没时间找你玩。”

刘显得意的道：“我已经得到王上同意，今天开始也在周先生这里学习了。天罡的父亲不知道去哪了，所以我把他也拉来了。”

七岁的羊天罡淡淡的道：“父亲是奉王令去探查银矿了，如今国师已经成了山鬼婆婆，王执迷长生，父亲比以前自由许多。”

剑鼎问刘显道：“你父王如何？”

刘显脸色一黯：“父亲已经是庶民，不必称父王了，每日都将自己关在屋内，谁也不见。”

剑鼎闻言沉默，对刘章这个昏君发至内心的厌恶。

羊天罡对这些世俗杂事没有兴趣，灵光充盈的双目环视周府学堂，评价道：“此地文气汇聚，墨香萦绕，是个读书的好地方，将来定有国士之才出于此处！”

剑鼎和刘显默默看着普通的学堂和带着哈欠的同学，暗叹神棍的世界咱不懂！

府门口，剑鱼雁向周艺微微施礼，周艺忙紧张道：“五妹这是作甚？”

剑鱼雁道：“我七弟昨天自作聪明，破坏了周兄的好事，我特替他向你道歉。”

周艺心里叫苦，老父你可把我坑惨了：“五妹误会了，没有什么好事，更不需道歉，都是，都是......”

剑鱼雁嘴上道歉，脸庞却清冷高傲的昂着，身材英挺的周艺仿佛整个人矮了一半，剑鱼雁冷声道：“我七弟虽顽劣，但从未有害人之心，再加上姨母保护，幼稚至极，不识外边险恶。虽被你当枪使了，却还处处维护着你，可我却不能忍。君子挟才以为善，小人挟才以为恶，请周兄自重自爱！”

周艺欲哭无泪，我才是被人使唤的枪啊！可又不能向剑鱼雁解释，只能眼睁睁看着剑鱼雁淡雅的转身上轿，美眸中一汪波澜不起的幽潭，让这初夏的清晨变得凌冽刺骨，周艺只觉得全身血液仿佛要凝固了，心里不禁对父亲和剑鼎有了怨念，你们师徒过招，受伤的却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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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

陆草以小跑的速度回到位于平民区的家中，由灰土草棚搭起来的一间半屋子。陆草父亲当兵战死，寡母不顾娘家劝说，毅然用抚恤金买了这破屋，为的就是让陆草有机会读书，将来改变命运。屋子透风漏雨，墙倒过，顶塌过，陆草的母亲咬着牙，咽下血，修补房屋，坚持这份希望。

陆草家中的摆设非常简单，一床，一桌，一缸，两张凳子，其他则是零散摆放。陆草从床底的米坛中取出一包东西，打开后是几个黍饼，陆草拿起一个咬着，将其他黍饼又包好放回米坛。接着他来到桌前，桌上盖着一碗发黑的咸菜，搭配着就把晚饭解决了。学堂里的学生家庭条件都不差，一日三餐，新鲜蔬菜，偶尔还有肉食。唯有陆草贫穷，所以他从不在学堂吃早餐，只中午和晚上在家吃。

晚饭简单快速，陆草马上又从半间屋中推出一个破旧的独轮车，赶往一处车行收取衣服，母亲第二天还要早早拉去彩云湖边浣洗。车行是剑府为了货运方便而开的，统一着装，冬夏都有两套，车行找人浆洗，这才有了陆草母亲这份微薄收入。

衣服取回家后，天色便已经黑了，家里没有油灯，也买不起灯油，陆草母亲在酒楼帮忙，要稍晚些才能回来，若是店家心情好，还会让母亲带点剩饭残羹回来，幸运的话里面还会夹杂几片肉。陆草拿起自己的手抄本，借着月光来到一处酒肆，酒肆中有零散的百姓在喝酒谈天，陆草就在酒肆门口边坐下，借着酒肆里漏出的光亮学习。

“大将军在郊外庄子上千亩的地里都种了不知名的神物，据说是大王子从中原大国带回来的，能让人长生不老！”

“对对！我听说是供王享用的长生不老药！”

“这么大的田地，那得是多少长生不老药啊？我们木德国到时候岂不是可以人人不死？”

“你算什么东西？也想得到长生不老药？这药定然只有王和大将军有资格享用了。”

“我木德国重军功，若是作战勇猛，也有机会得到赏赐吧？”

酒肆里兴高采烈的谈论声吸引了陆草的注意，不由想到新同学刘显。虽然他父亲被贬为庶民，但他依旧是贵不可言的王孙，将来或许还是国主。刘显非常和气，同学们都爱亲近他，只是地位的悬殊，无形中还是让人感到畏惧，只有剑鼎，羊天罡能够自然的与他相处，这便是阶级圈子。

“王威仪天下，百姓拥戴。大将军战无不胜，士卒听令。王与大将军若是长生，木德国定会越来越强大，终有一天与大国并列！”

“是啊！那时我们也能过上大国人一样的日子了，每日有麦饼吃，酒里的水也没那么多。”

“哎！刘三，我家这酒里可没参水啊！”酒肆老板娘立刻叫了起来，引起一阵心照不宣的欢笑。

“长生。”陆草不禁向往，母亲虽然今年二十九岁，却已经有许多白发，如风中残烛，陆草最怕的就是自己功成名就，母亲却已不待。若有长生，唯愿母亲能长生。

“听说大王子获罪被贬为庶民，二王子将要成为王世子了。”

“王公贵族家里也有难念的经啊，大将军家中不也有一个四岁就爱逛青楼，强闯大哥新房，欲对嫂子不轨的二世祖吗？”

“听说二世祖现在跟着周丞相学习，周丞相学究天人，可惜一世英名要付之东流了。”

“听说只是个记名弟子，周丞相早知二世祖品行，断然是不会收他做正式弟子的！”

陆草知道这说的是剑鼎，剑鼎的斑斑劣迹早已传遍彩云郡，而且是越传越黑，成为木德第一恶少，人人唾骂。陆草以前也对剑鼎充满鄙夷，可现在只有无地自容的羞愧，论成绩，剑鼎在学堂里仅逊于周艺。论品行，个个同学都赞誉有加，如今剑鼎隐隐取代周艺成了领头羊。论心胸，那件事后陆草已经想明白，是剑鼎救了自己，可自己却因偏见坏了剑鼎拜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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