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一梦 第十六章 聚云诗会

赵淳打听过了，这聚云阁，并不在城里，而是在城南的渭河边。

云京城往南二十里，是洛河和渭河的交汇处，洛河从北往南，流经云京城的东边，渭河则由西往东，流经云京城的南边。而清河街的运河，就是连接洛河和渭河的入城通道，皇城的护城河水，也是由运河导进来的。

洛河太大，河水浑浊，渭河源头就在洛国的天水郡，河长不过两三百里，水流清澈。沿着渭河而上，分布着许多村落和城镇。

城南是主要卖的是牲口，猪羊牛马都有，这些赵淳自然不感兴趣，带着刘成和曹能径直往河边走。

出了城门，再往南两三里就是渭河，河边有个小镇，名叫广源镇，这虽然是个镇，但是非常繁华，不比清河街差太多。因为这里是所有船舶进入云京城的必经之地。

虽然洛河也有运河河口，但是洛河水太急，不好泊船。所以这里就成了各地船舶的聚集地了。

聚云阁在广源镇的上游河边，一个河湾处，三面环水，风景别致。聚云阁并不只是单独的一个阁楼，这里大大小小的建有许多亭台楼阁，类似现代的度假村一样。

赵淳一行人来到的时候，聚云阁门口已经停了许多马车，一辆比一辆的装饰更豪华。大门边上有三个人在核对姓名。

“看来不是VIP还不能进这里呢！”赵淳看着这架势，知道这个诗会一定特别豪华了，可不像青莲寺里的那种人人可以参加的低端局。

“二少爷，小的看了刚才的车辇，这里面应该有皇家的人。”刘成小心地提醒赵淳。

“皇家的人？”赵淳心里一惊，知道这是高端局，但是没想到这么高端啊！

“如果不是皇子，也一定是王爷家的，因为车辇上有龙！”刘成肯定地回答。

龙是帝王的象征，一般人可不敢乱用。

“小心点别出什么丑就好了！”赵淳心里打算着。

“请问公子尊姓大名！”门口的三个人都是妙龄少女，样貌清秀，身材相似，穿着统一，对宾客恭恭敬敬，显然是训练有素的。

“赵淳！”

其中一个少女手里拿着一张丝帛制成的名单，在上面找到了赵淳的名字。

“赵公子请！”最后一个少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走在前面引路。

进了大门，刘成和曹能被安排进了旁边的亭子里休息，赵淳则被带到了临江的一个大阁楼里。

阁楼有五层，赵淳被带到了第三层，这一层是一个大通间，布置得像一间教室一样。正面有一个大屏风，摆了三张桌子，像是讲台。剩下的其他桌子都以屏风为中心扇形摆开。

总共也就四五十张桌子，一群人三三两两地在这里聊天。他们大多都和赵淳年纪相仿，看到赵淳带着剑上来，众人都看向他，议论纷纷。

赵淳扫视了一圈，黄斯他没看见，但是看到周伯文在。他自然不可能去和周伯文打招呼，头一扭自顾走到窗边，一手扶着剑柄，欣赏着渭河的景色，全然不顾其他人的眼光。

现在正是初秋，河两岸稻谷金黄，河水却是湛蓝，秋高气爽，水天一色，鱼翔浅底，鹰击长空，不远还有几艘商船驶来，风景绝美。

赵淳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景色，不由情不自禁地吟起诗来：“八月长江万里晴，千帆一道带风轻，近日不分天水色，......”

吟到这里，赵淳才发现有点不对劲，第一句的“长江”还勉强能用，但是最后一句是“洞庭南是岳阳城。”跟这里毫无关系啊，所以这里要改一句，要怎么改才好呢？......

虽然还缺了一句，但是光这三句读出来，旁边已经有人点头称赞了。

“近日不分天水色，聚云阁上会群英！”赵淳还没想出来，身后就有人给他补上了。

赵淳转身一看，原来是黄斯。“黄兄补得好啊！”

“哈哈，赵公子真是天纵英才啊，这些绝妙诗词，张口即来，真是佩服！”黄斯夸赞道。

“黄兄过奖了，班门弄斧而已！”

“来，快请入座，诗会马上开始了！”黄斯热情地请赵淳入座，还坐到了第一排。而周伯文就在他左边隔了一桌，好赖也是见过面的，赵淳硬着头皮向周伯文抱了抱拳，周伯文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算了，何必热脸贴人冷屁股呢？”赵淳也懒得理他了。他解下剑来，放在桌子上。看桌上放着许多水果，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吃。

没多久，屏风后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几个人从楼上走了下来。原来屏风后面还有一个楼梯！

黄斯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三个衣着华贵的男人，三个男人年纪相差不大，都是二十岁左右，气宇轩昂，浓眉大眼。赵淳离得近，看到三人的衣服上都绣有龙！

“还从来没见过皇族子弟啊，是不是先来个三拜九叩啊？”赵淳有些紧张了起来。

正在他心慌意乱的时候，黄斯开口了：“各位同窗，各位好友，今日有幸，请来了三位皇子给我们做评委！”

“拜见三位皇子！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阁楼里的所有人都躬身行礼，但是没有跪下去，因为本来大家都是跪坐在地上的。

“原来还是皇子啊！.......”赵淳再傻也知道随大流，赶紧学着旁边的人一起行了礼，嘴里轻声附和着大家的声音。

“诸位免礼！我们三人是来游玩的，大家不必拘谨。”说话的是坐在中间的皇子，他留了些胡须，看起来是最年长的；左边的身材略微消瘦，但是目光如炬，很有精神；右边的身材壮硕，坐姿随意，有些纨绔的样子。

“来！我们一边喝酒，一边写诗，等酒过三巡，再来看看谁的诗好！”坐在右边的皇子拿起酒杯，先自己干了一杯。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楼梯下缓缓上来一队侍女，有的负责给大家添酒，有的在阁楼后面弹奏乐曲。

“果然是高端局！”赵淳算是彻底开了眼界了。

既然皇子先干了，底下的人自然不能不干，众人举起酒杯，也一饮而尽，赵淳也不例外。他干完酒后，放下杯子时，感觉那皇子还故意看了看他的酒杯。

一开始赵淳这种被人盯梢的感觉还不是太明显，随着几杯酒下肚，他越来越觉得有人在暗地里观察他，连三位皇子都时不时地朝他多看几眼。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些难受，但是又喝了几杯，他就好了，因为他已经醉了。

阁楼里醉的人不止赵淳一个，有的扶窗而吐，有的振臂高呼，更有甚者开始对那些侍女上下其手了。

“好了，大家开始作诗吧！我们就以酒为题！”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那消瘦的皇子起身告诉大家开始作诗了。这时黄斯又出现了，刚才喝酒的时候好像又没看见他。

有些酒后露了丑态的人，都已经被扶走了，剩下来的大概二十来人，虽然没有什么失态的举动，但是肯定都醉了。

“我先来！”一听到开始作诗，一个人马上站起身来。他双眼迷离，身体左摇右晃，已然是醉得厉害了。

还没等黄斯示意，那人便直接开始了：“东门种......西瓜，西门种......冬瓜，一阵......南风来......，青蛙......呱呱呱......”

这尼玛是诗？这是城南的小孩唱的儿歌吧！而且完全和题目不着边际啊！

“噗！”赵淳差点笑出声来，但是他还记得皇子在自己面前，只能强忍着笑。不过他发现屏风后面似乎隐约传来了笑声......

“哈哈，李公子好诗，好诗......”黄斯一边说，一边示意阁楼里的护卫把刚作诗的人扶了下去。

“哪位公子继续啊？”黄斯对着众人问道。

“区区不才，愿意献丑！”又有一个人站了起来，不过他手里拿了张纸，纸上已经写好他的诗了。阁楼里每个人桌子上有纸和笔，而且并没有说不准事先写好。

“渭水河畔谷金黄，又是一年秋收忙。谷米满仓新酿酒，太平安乐谢吾皇！”

“啧啧啧！无耻！”赵淳实在找不到其他的词来形容这首诗。单论品质，这诗不过算是一首打油诗，但是这赤裸裸的拍马屁，却不得不让人佩服！

“不错，不错！张公子不愧是名门之后！”黄斯也知道这诗的水平，但是实在不敢说不好。毕竟三位皇子可就坐在上面呢。

“接下来哪位？”

“我来！”周伯文起身了！

“哟，周兄要作诗了，那我可是洗耳恭听啊！”听黄斯这意思，周伯文应该是有一定的水平的，赵淳也仔细听着。

“茫茫洛水下九天，渺渺渭河落日圆。举杯劝君君欲醉，夜雨随风风缠绵。”周伯文念得抑扬顿挫，一点醉意都没有，而且不得不说，他这诗作的真的不差。至少赵淳是这样认为的。

“哈哈，果然厉害！佩服佩服！”黄斯夸赞道。

“好诗，好诗！”三位皇子也连声称赞。

没有醉酒的人也还很多，连着十一二个人都作了诗，大多是一般般的水平，当然也有写的好的，但是再也没有狗屁不通的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