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火火回到简陋的出租房,洗刷完毕,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他不喜欢夜晚,也不喜欢睡觉。
因为他每天都会做噩梦,每次都会从噩梦中醒来。
他经常梦见那场大火,梦见大火中奔跑哀嚎的人们,梦见那个心爱的女孩,梦见她倒在大火里,梦见她又从大火里挣扎着站起来,面容狰狞地责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释,内心无限懊悔和自责,却说不出口。
每到这时,他都会急得醒过来,此后再难以入眠。
他想回忆一些美好的事情,但美好的回忆实在太少了。
那还要追溯到他五岁那年,他大病了一场,昏迷了好几天。
昏迷中,他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叫做地球的星球,在那个星球,异能没有觉醒,人与人之间力量平衡,社会治安很好,人民安居乐业。
他在地球上从事一种名为消防员的工作,哪里有了火灾,他去哪里,用水将大火熄灭,将人们从大火里救出来,尽量减少火灾带来的损失。
他觉得这个工作非常有意义,每次出任务,他都会冲在最前面,他记不得自己多少次将人们从火灾中救出来了,但他记得每个劫后重生的人向他投来的感激的目光。
所以他小时候,一直认为自己并不属于现在的大陆,而是从地球上穿越过来的,但当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母亲,母亲觉得他烧糊涂了,并不相信他所说的,时间长了,他也将那一切当成了一个梦。
再之后,便没有太多美好的回忆了。
高火火出生在一个小山村。
爸爸是个强盗,杀了妈妈的家人,还强占了妈妈,妈妈也是受害者,却得不到村里人的同情,就因为妈妈怀了孕,还不愿意将孩子打掉,他们便将妈妈赶出了村子。
妈妈在一个简陋的山洞里生下了他,那天是个雪夜,大雪纷飞,山风呼啸。
刚出生的高火火身体虚弱,连啜奶的力气都没有,是妈妈将乳汁一点点挤给他,才让他活了下来。
妈妈懂些医术,免费给村里人看病,换取一些食物,村里不少人得到过妈妈的救治,却从来没人给过她好脸色。
村里的孩子也没人愿意和他玩,都骂他是野种、灾星,将他爸爸犯过的错误怪罪在他们母子身上,可那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妈妈有时也去山上摘些蘑菇、竹笋去村里卖。
有一次,他正陪着妈妈卖东西,村里一群毛孩子围过来,对着他们就是一顿骂,什么野种啦,什么坏女人啦,什么难听骂什么。
妈妈将气得两眼通红的他揽在怀里,低着头,忍受着这不公平的一切,但他们不依不饶,竟一脚将装着蘑菇、竹笋的竹篮踢飞,还把他们辛苦摘取的东西踩得稀烂。
高火火气不过,从妈妈的怀里挣脱出来,和他们打在了一起,妈妈非但没有帮他,还第一次打了他。
妈妈捡起地上被踩得稀碎的东西,拽着他回了山洞。
晚上,就有几个家长带着孩子来责问妈妈,妈妈陪着笑脸,一一向他们赔了不是。
明明是他们做错了,反过来还要责问妈妈,当时,高火火的眼里、心里都是对这帮村民的恨意。
要妈妈给村民看病的过程中,他认识了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并不把他当作野种、灾星,她把他当作朋友,会从家里偷些零食给他。
高火火把女孩当成了自己的初恋,发誓长大后娶她,但两人地位相差悬殊,哪个父母会将女孩交付给一个饥一顿饱一顿、连自己都照顾不了的男人。
女孩听众父母的安排嫁给了村里一个有钱人。
那段时间,高火火伤心难过,感觉生命失去了寄托,生活失去了希望。
但噩运并未因此放过他,反而接踵而至。
妈妈在一次采摘草药的过程中,不幸失足从山上跌落,不久后就死了。
妈妈刚死,村民就逼他离开村庄,甚至都不允许他回村庄置办点干粮。
那时是冬季,如果没有干粮,自己只能活活冻死在雪原上。
是女孩给他送来了干粮。
他也离开了村庄。
他常常在想,如果当时真的就这么离开了,那该有多好!
为什么又要赌气回去?
为什么要在村长家放那把火?
那一个赌气的举动,所造成的结果是自己无法承受的。
他不愿回想噩梦中一再出现的那个场景。
他想将它们从记忆里抹去。
断开的回忆从他再次走出村子开始。
那时的他,身上满是火烧的痕迹,走在漫无边际的雪原上,内心无助而孤寂。
母亲走了,心爱的女孩也走了,现在陪伴他的只有肆虐的狂风和白茫茫的雪原。
他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在雪原上,没有方向,也不知道哪里是终点。
他曾得过雪盲,也曾得过失心疯,多少次想就这么死去,却又不想死的这么懦弱。
直到他无意中跌进一个石洞,见到一个老头。
老头将他从濒死状态救了回来,喂给他食物。
老头给他讲了很多大道理,讲了大陆的形式,讲了他曾去过的地方,他曾经历的事情。
他讲的太好了,好到引发了高火火对外面世界的幻想,他也想多经历一些事情。
得到他身体恢复了,他决定去老头说的大陆看看。
临行前,老头将一枚火符给了他,说有了它,就不会在雪原上冻死。
还和他约定,三年时间,不许向别人展现自己的实力,三年之后,就要去社会上活动,帮助有需要的人,实现自我救赎。
高火火就这么带着老人赠予的火符,离开了那个山洞。
离山洞越远,关于老人的记忆就越模糊,他记不清老人给他讲过什么了,讲不得老人去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情。
但火符在,关于老人的记忆就是真的。
这一点,他没有怀疑过。
他端坐床头,闭上眼睛,审视自己的脑海,看到了那枚火符。
火符有十种颜色。
这十种火焰交织在一起簇拥成一束火苗。
高火火从这十色火苗里汲取能量到自己身上,他最早能汲取的火苗是红色火苗,然后是橙色火苗、黄色火苗,现在是绿色火苗。
其实修炼的过程是非常单调和乏味的,没有坚定的毅力,很难坚持。
高火火却乐在其中,他在通过修炼这种方式来折磨自己、提升自己、救赎自己。
他让自己活得像一个苦行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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