崤山土匪围住陈家的那天,最后虽是迫于伏牛寨王保等人的威慑而偃旗息鼓、悻悻而退。
可正当众匪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陈崖却突然牵马执鞭截住了众人。而后,先是与崤山大当家的一番江湖场面话的寒暄后;
随即,陈崖话锋一转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到:“既然各位兄弟是冲着我陈家的秘洞来的,那陈某今天就索性邀请大家亲赴一趟如何?
若那洞中真有财宝金银,各位崤山的兄弟只管拿去即可。我陈某人与王大哥绝不多言半句;
可若是没有的话,还请各位绿林好汉今后别再受奸人蛊惑,侵扰我陈家”
两个时辰后;
陈崖带领着王保、崤山大当家的以及各自麾下的众喽啰来到了秘洞所在之处;
那日,伏牛山的老林之中艳阳高照下刀剑明晃、寨旗凛凛人言马嘶中,几百人黑压压的一片聚集在了,陈家几百年间都视若致密的山洞处;
陈崖再启“秘洞”后;
崤山寨大当家“刘山豹”领着亲信三人,由伏牛寨的王保及其麾下的另外三位头目亲自陪同。一行人随陈崖进了秘洞探其真伪…其余各自所带的随从、喽啰等人皆在洞外执马等候;
一个时辰后;刘山豹、王保、陈崖等众人先后来到了洞外…
“我等兄弟今日前来围你陈家。也是受人蛊惑;
是哥哥我莽撞了,误信了谗言,多有得罪之处还望陈兄弟海涵,也期王保大哥多多谅解;
各位,就此别过。今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崤山的这几百号兄弟自当竭尽全力”:刘山豹抱拳行礼道;
洞外山涧林荫、众匪喽啰围绕之下;
陈崖携同王保等人,与那崤山土匪的几位当家人一番场面说辞之后;
陈崖又将此前已经准备好的数千两银票赠予了刘山豹等人。
事情到这里,也便就此作罢…
那日临夜,崤山土匪尽退之后;
王保等人也婉拒了陈崖盛情款待之邀,径直回了伏牛寨;
半个月后,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陈氏老宅林苑下方的一间密室之中,几盏烛光将满墙画像的暗室映照地一片通红。
画像之下,赫然摆放着一张极为名贵的金丝楠木八仙桌;
桌上,除了那几盏烛光和一盏金香炉外,只有淡淡的龙涎香味在暗自弥漫
极为考究的八方太师椅上,陈崖与本家族老以及几个陌生面孔围桌而坐。与此同时,几张写有人名的纸条和厚厚的一沓账簿,置于众人所坐的八仙桌上…
“老爷,人名和账本都在这里了。您过目…
另外,哪几十箱东西。我也已于年前亲自押运、秘藏在了欧北南部安德鲁伯爵的古堡之中了”;
说话之人名叫:“曹坤”;此人,虽然明面上以陈家的账房先生示人。且说着一口流利的本地方言,但他却不是本地人。故此,在这陈家村中;除了已经作古的陈父和陈崖本人外,就只有陈家的几位族老知晓此人的底细了;
而旁人就对这个留着山羊胡的“白面书生”知之甚少了。又加之,此人平日里多神出鬼没不与外人接触。除了年末岁尾与各房的当家人,在祠堂对账时能见到这曹坤外。寻常日子里,莫说是外人了,就连陈崖也基本见不到这人的面。
久而久之,便是除了陈崖及几个族老、各房的当家人外。其他人基本上都想不起来,陈家还有这么个人存在。
且说这曹坤是何许人也?
他本是南方士子,前朝举人出身;圣域王朝覆灭后,曹坤家道中落,举步维艰的他便独自一人前往闽地投靠远房亲戚,想要谋个出路。
谁知,初到当地之时。他就被文雀偷尽了盘缠,又加上一时半会找不到亲戚所住之处。人生地不熟的曹坤在露宿街头几天后,竟又被当地的帮会抓了“猪仔”辗转卖到了南洋;
到了南洋后,由于不适应当地水土,又加上船行途中的磨难致使他重病缠身;
后来,就在曹坤苟延残喘,垂危之际。却遇上了前往南洋处理分支金矿棘事的陈父,得其相救性命;
曹坤病愈后,便就此留在了陈父身边,帮忙打理矿上的业务、账目等事宜;
一年后,曹坤又随陈老太爷以及老刘头等人一起回到了故土;
彼时,回到故土后的曹坤也曾想自己闯荡一番;中途,他也的确带着陈父赠予的金银之物,离开过几年;可终是天时、地利、人和,没占到一样。几经折腾后,依旧是毫无作为、郁郁不得志…
最终,曹坤在历尽波折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斤两。故此,便又重新投到了陈家门下;
时年,新旧朝廷更迭,天下正值兵荒马乱的岁月;
曹坤在重新投到陈家后,正逢陈父因陈崖之事分心,无暇顾及左右;种种原因下,陈父赏识其颇有经商之才,又念及他近身跟随自己的时候一直忠心耿耿;亦是念其,见多识广,满腹经纶也算是可造之材…
鉴于此;陈父便以书信知会了,远在万里各处的陈家分支当家人,言明将各地酒楼、赌场、钱庄、庄园、矿场等生意都委托给曹坤协同搭理,并直接由他带陈家总支代行各处的行商、账目;
与此同时,陈父还将自家亲自掌管的所有产业,也一并交给了他和几个陈氏宗亲打理;
至此:曹坤是救命之恩未报,又得知遇之恩加身,终是肝脑涂地无以为报;(可话说回来,这陈父何以对这个外姓之人如此器重呢?这就是后话了,此时先不必去深究)
却说这曹坤其人,本性善良、极为聪睿,对这陈家更是忠心耿耿;
陈父离世之时,也曾与他托孤。从那以后,曹坤对陈崖便是用近乎于亦仆亦父的心态竭力对待;
而这陈崖平素里压根就无心管那些生意场上的事情。又因其天性豪放,加之身负陈家嫡系传代等缘故。
从小,这陈老太爷就极少让他出远门。就连当年让他去省府求学。也是陈父一时的望其成材之心所致;后来,陈崖在省府待了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便又被匆匆接回了陈家村。
而当年,陈崖参加起义军也是他自己偷跑出去的。陈父也真是因为此事气急攻心,一命呜呼;
却说这陈氏宗族除了陈崖外,其余在外经商的叔伯兄弟却都是个个极爱这商贾之道,又深谙这行商的门道;
时下的日子里;除了三十年一次的宗族大祭外。这些在外行商扎根的陈氏分支族人,压根不会出现在陈家村…
而曹坤,却是年末岁尾必然回来一次。名义上虽说是给几房的当家人对账。可实为向陈崖汇报外面的诸事…
却说,这陈家村的老百姓。只有稍微上了年龄的老人略微知晓陈家的事情外;其余的年轻人,就只知道陈家是交友甚光,靠着一百多亩的田产收租过活。
可他们哪能想到这区区百亩的山丘之地。如何能维持,陈氏大宅中这么大个家族的用度开支。
更何况还有出手极为阔绰的陈崖;
此刻;
密室之中,久不露面的曹坤。
为何?突然出在这里…
不难猜出;
确因,当日匪事所致;那次的事情,后来虽是得益于王保等人出面干涉。退了崤山众匪…
陈家舍了些钱财,倒也无伤大雅;
哪怕是日后,再来土匪、官府闹事寻衅,可是以他陈家的人脉、势利;多方干涉下,也无需多担心…
而此事坏就坏在,经陈家重赏之下、黑白两道多方探寻得知。
当初,雇人散布谣言。引来土匪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个桑东国的人。在得知详情后的陈崖,立刻联想到了之前陈宅被海东妖僧施魅、屠戮伏牛观的那些黑衣杀手、秘洞外向他索取藏宝图的异族少年、以及最近两年来陈家村中,突然多出来的那些哑巴等诸多诡异事情。
随即,陈崖在综合了所有的线索后,细思极恐:如无意外,一场针对他陈家的巨大阴谋。正在悄无声息的展开…
情形不明之下。陈崖便急召正在省府当值的曹坤(陈老太爷在世之时,曾立下规矩。各地生意的掌陀人。每隔三年,轮换一次地方。这么做的原因:其一,是让每个人熟悉,其他档口的业务。其二,也是意在权衡、钳制。以防账目不清,架空本主)
时年;正好轮到曹坤在省府管理赌场的生意。
曹坤在接到陈崖的口信后,便连夜随来人返回了陈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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