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传说 第二十三章 民变

前文书说到，张角聚集大量教众于陈留一带，眼看着教众越来越多，张角还在盘算着什么时候能面见师兄。

却不想这一日，张角照例开坛讲经，突然大批兵丁包围了众人。张角一时不解其意，上前问询。领兵前来的乃是皇甫嵩，原来朝廷虽然收到了张邈的密报，但也不敢贸然出兵围剿——若他们并无反意，这一围剿，岂不是反而酿成了祸事？于是先派出探子斥候，入城探查，发现除了众多头戴黄巾的人聚集外并无异常。城中百姓相安无事，各路教众也并未骚扰滋事。探子回去禀明朝廷，朝廷中袁槐一党和外戚宦官自然不愿多事，但也不愿见到大批民众聚集在朝廷周边，于是派遣皇甫嵩带些许兵丁前往，好言相劝，让他们早日散去……

张角走到皇甫嵩面前，施了一礼道：“这位官家缘何带兵围困我等？”

皇甫嵩道：“近日听闻有大批民众聚集于陈留，我代朝廷前来探查，不知道长聚集弟子于陈留意欲何为？”

张角自然不能说聚集教众是为了对付师兄，只得说道：“我等乃是太平教众，在此举办太平教盛会，只为传播教义，引百姓向善，安享教化，并无他意。”

皇甫嵩道：“既如此，还请道长遣散教徒，早日回归故里。朝廷有令，时疫盛行，民众不便聚集，早早散去以免疫情反复。”

人群中一教众喊道：“灾疫为祸百姓的时候，朝廷的人在哪里？若不是太平道救治民众，我等早被瘟疫所噬。救灾之时不见朝廷出力，如今却又拿灾疫说事……”

这一声一喊，教众中群情汹汹，多有响应者。张角也不愿教众就此散去，还没有说服师兄呢，让教众散去不是白折腾了吗？当下也并不阻拦，任由教众嗷嗷抗议……

人群中又一人说道：“朝廷心中何曾有过我等百姓？如今我等只是聚集闻道，朝廷就不允许。我等饿死困死的时候，朝廷又在哪里？”

另外一人道：“是啊，若不是张教主施以符水救治我等，我们现在哪里还有命在此聚集？”

皇甫嵩久在州县，深知百姓疾苦，更知道朝廷黑暗内斗的缘由所在。见群情汹汹，一时也无以应对，只得拉过张角道：“张教主，你救治百姓，活人无数，此乃无上功德，我自当上报朝廷为你请功。只是今日我有皇命在身，朝廷命你等速速散去，不得聚集。还请张教主安抚教众，让他们各归故里……”

张角想了想道：“这位官家，非是我等不愿散去，只是百姓前来问道，我尚未讲解完毕，这一散去未免前功尽弃。不若你回禀朝廷，容我等再聚几日，届时必安然让教众各归故里……”

张角和皇甫嵩在这里讨价还价良久，却没有去顾及教众。这些八方而来的百姓的话匣子一打开，都纷纷诉苦，指斥朝廷不公。从救灾不力说到苛捐杂税过多，又说到官员横行乡里，祸害百姓。说到激动处，不知是谁抄起石块扔向那些兵丁，那些兵丁都是粗人，平日里欺负百姓惯了，哪里受过百姓这等鸟气？当下抄起家伙就要上前，皇甫嵩和张角一看事情不对，急忙上前安抚众人。但此时，众人声浪一波高过一波，任凭呼喊也无人听闻。那些大头兵也早被这些百姓们聒噪的心烦意乱，早想动手了，百姓先动手那就怨不得咱们了……当下也假装没有看见皇甫嵩的号令，拎起武器就向百姓冲去。百姓仗着人多，官兵仗着有利刃盔甲护身，当下谁也不服谁，二话不说就是干。一场民变就此形成，场面混乱到皇甫嵩和张角束手无策，张角说什么教众根本听不见，皇甫嵩大声喝令，兵丁也只当没有听见，眼睁睁的看着双方厮杀在一起……

教众终究是人多，打伤打跑了兵丁，但有数十名教众被杀。兵丁虽然被打跑了，但基本上都是轻伤。一众教徒见到这等情形，纷纷来了劲，扬言要占了陈留作为自己的教廷。张角带着张宝拼命约束教众，好歹是安定住了几个渠帅，但终究这次百姓前来太多，即使张角分身有术，也是照顾不过来。一帮子教众在情绪的煽动之下，嗷嗷叫着直扑府衙。那府衙内本就是一些家丁和散兵，总共也没有几个人，远远的见了这个阵势早就跑了。府衙就这么轻易的被一群百姓攻占。

张角深知百姓袭击朝廷官兵形同造反，乃是大罪。况且这次不知怎地，这些教众竟然如此生猛，拦都拦不住的竟然把陈留的太守府衙占了。陈留太守是生是死尚且不知，遍寻城内也没有找到。罪恶的欲望一旦被释放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尤其是这些平日里做惯了绵羊的百姓，被官府欺压的久了，本身就是一肚子怨气，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发泄出来。这次虽然侥幸打跑了官兵，那是因为朝廷派兵前来安抚的，若朝廷真的派兵来围剿，这些教众只怕都要交代在此处。左思右想之下，追上正在逃跑的皇甫嵩，想要向他说明原委……

所幸的是，皇甫嵩带着伤兵并未跑远。皇甫嵩见张角前来，一时不知何意，众兵丁也知道他是那群乱民的头头，当下手持武器将张角围了起来。

只见张角一揖到地，向皇甫嵩说道：“这位官家，今日之事过于突兀……我等并无意造反！还请官家能容我辩解一二……”

皇甫嵩道：“唉~我虽知你们并无反意，但袭击朝廷军队，侵占州府，此事已成定局。你无论如何辩解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朝廷不会听你辩解，我听了也于事无补……”

张角道：“若如此，那我等只有反了……我之所以前来此处就是因为此事尚有转圜的余地。这数十万教众若真的造反，朝廷就算派兵镇压也必然耗费巨大。二来，朝廷对真正谋反的逆贼亦有诏安之策。今，我愿约束教众，让出州府，让百姓各归故里，从此不再生事！这对于朝廷，对于百姓都是上上之策啊！”

皇甫嵩道：“我何尝不知这是上上之策？我久在州县任职，深知百姓今日之怨气确是朝廷赈灾不力所导致的。但是我人微言轻，况且此次民变朝廷极为重视，而你们侵占州府又是事实，这是朝廷万万不能容忍的……就算我上书秉明此事原委，恐怕也不会被朝廷所采纳……”

张角道：“听君一言，亦知官家乃是关心百姓疾苦之君子。我立教传道的本意，旨在救助百姓。你从官的意愿也是如此。我们何不各尽所能，平息此事，莫要再苦了百姓了！”

皇甫嵩思索了一番道：“罢了，我细想了一下，若要平息此事还需看圣上如何决断。好在我京城走动之时认识几个内臣，我这便休书一封与他们，期望他们能在皇上面前说明此事原委吧……”

张角道：“如此便多谢官家了！还未请教官家高姓大名！”

皇甫嵩道：“不必知道了，此事走向如何尚未可知。只愿你我再无相见之日！”

张角又是深深一揖，皇甫嵩摆了摆手，带着残兵径直离去……

张角回到陈留，见州府里的财物已经被教众洗劫一空。教众三三两两的或躺或坐，或追逐嬉戏的在州府衙门上闹作一团。张角只好一边安抚教众，一边告诫众人此事乃是杀头灭族的罪过。教众听闻此事，才慌了起来，不知如何是好。张角只得告诉教众，自己会尽力周旋，定会全力维护教众的安全，只是众人需听从指挥，莫再肆意妄为！张角一边委托张宝约束教众，不要再做出叛逆之举，一边在城中寻找张邈。张邈毕竟有亲朋高官在朝廷内任职，若他肯出面帮忙，向朝廷诉说此事的缘由，那把握会大上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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