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短的故事 演讲

晚上六点，沈岩兮缓缓地张开双眼，窗外灯火通明，楼下时不时传来汽车喇叭声。虽然清醒了，脑子还是嗡嗡作响。

床头放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用透明玻璃杯装着，温度刚刚好，一点也不烫手。房间外传来两个男人交谈的声音。

沈岩兮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叫了爸爸来，这时候应该已经到了。沈岩兮在爸爸面前没少说江楚寒的坏话，就怕两个男人见面打起来。

沈岩兮立马冲出房门，只见一个中年男人张这双臂倚靠在沙发上，傍边还坐着”一个年轻男人。

空气瞬间安静，两人直勾勾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女人，连拖鞋都没穿。女人也直勾勾地看着这和谐的画面。

不对啊，这，这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爸？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叫醒我？”沈岩兮整了整凌乱的衣服。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阿寒说你在睡觉，就让你多睡会。对了，丫头，不说我都不知道你的男朋友就是阿寒。”

“阿，阿寒？什么阿寒啊？你说楚寒？”

沈灏添跟沈岩兮说了事情的经过，决定让他们明年就结婚，这是早就定好的，既然两人那么有缘，真是好上加好。

中午饭后，季含艺玩了会就回去了，心里想好要和“偶像”林沿说的话变成了一片空白。林沿也没有再继续追究她们霸凌林陌的事，看来真的是变了吧。

季含艺走后，林沿回到自己房间工作，因为脑海里总是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喝多了自己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很难认真工作。干脆不工作了，把这件事屡清楚。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林陌有了异样的感觉。不像以前一样了，以前想着，自己是哥哥，要照顾好妹妹。现在看见她，心脏就不由地疯狂跳动，想要把她占为己有。

昨天晚上，他在江楚寒车上隐隐约约地听见江楚寒说，“亲情和爱情要分清楚，像你这种母胎单身，一定分不清楚什么是爱情。我劝你找个妞好好谈个正经的恋爱。”

正经的恋爱？像江楚寒和嫂子那样的？

可是，我很清楚什么是爱情，这就是爱情，我想要爱她，法律不允许，我们就偷偷爱。可是小陌不行，小陌的爱情要光明正大的，我不能糟蹋了小陌。

夜深了，这天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

周一回学校，刚踏进教室，就被人叫去教室办公室，说是陈姐找。这次又是谁告状啊。

林陌已经成为被陈姐叫的最多的人了，这陈姐天天讲着同样的教训的话，不腻吗？

刚进办公室，就眼见陈姐倚在旋转椅上手里还拿着那个天天用的马克杯，轻轻地吹着热气。

林陌走到她跟前，她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杯子里漂浮的茶叶。半响，林陌主动开口。

“您今天又有什么吩咐？”

“呃呃，跟你说了多少次，跟老师说话态度要端正。”

“这还不端正，什么是端正？”

“至少叫句‘老师好’吧？”

“老师好。”

……

“我都听说了啊，周五回家第一时间不是回到家里，去和小混混打架是吧？要不是有同学目击到你在沿迎路的巷子里打架，你是不是就可以瞒天过海了？”

打，打架？上次说我偷东西，这次变成打架了？

是谁跟陈姐造的谣，林陌心里已经有数了。

林陌知道，陈姐有多么相信连晓栀，解释也没有，解释就是掩饰，从开学开始，陈姐就没有相信过林陌。打架算什么，能打！

“嗯，打了。”

“这事学校教育部已经知道了，你去写两千字的检讨，中午集会的时候当着全校人的面读，可别怪老师没帮你啊，老师平时没少提醒你，少干坏事。”

这“全校”两字，陈姐说得格外重，好像是在向林陌示威。

两千字对林陌来说也没什么，出了一本书，叫《一个很短的故事》大概四十几万字，陈姐也很爱看，却不知道这笔名叫“言陌语”的就是林陌。

上午的课林陌一直在写检讨，其实一个字都没写，写啥写啊？浪费笔墨。

集会时，林陌拿着一张白纸，站在首脑台上，眺望着台下的“观众”，这种场面她林陌就没怕过。

“亲爱的老师，尊敬的同学们。”

台下一阵笑声，什么亲爱的老师，什么尊敬的同学们。

“大家晚上好。”

晚上？开始可以理解成紧张，导致口误，这明显就是对老师的挑衅啊。

“很感谢大家来听我的演讲，我今天演讲的内容是《心机的班长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班主任》”

首脑台下，班主任和班长的脸像调色盘似得，青一块紫一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我有一个心机的班长，由于她作为班长，成绩还没有我好，她就嫉妒我，想方设法地让老师讨厌我，家庭说我打架，明天说我作弊。我的班主任还觉得自己挑人的眼光很好，只相信她的班长说的话，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林陌面带微笑地看着下面的观众。好似真的把这当做她的演讲会了。

陈姐正想上去把林陌拉下来啊，却被教导主任拦住了。

“哦，对了，大家千万不要学‘打架’哦！要好好学习。”

台下传来一阵阵笑声，也许是对班主任和班长的嘲笑，也许是对林陌的勇气感到敬佩。

“接下来有没有人上来‘告发’班主任或者班委的行为呢？”

只见台下举起一只只手，“那就七零五班的倒数第三个女生吧。”

那个女生缓缓地走上台，望着下面密密麻麻地人，她四肢哆嗦地厉害。

林陌将话筒递给女孩，然后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声，“别怕。”

“大家好，我是七零五班的楚筱雅，我的数学老师经常以订正作业为理由，把我叫到办公室，然后用他的那双‘猪蹄手’摸我的头发，和身体。”说着，女孩望向数学老师的地方。

那位数学老师半低着头，推了推眼镜。

集会结束后，教育部查出了真相，撤去林陌他们班班长和班主任的职位，林陌暂时替补班长。而七零五班数学老师被辞退。

回去之后，林陌也有跟林沿提起这事，林沿忍着笑听林陌说完。

关于“林沿爱林陌对日记”有多了一段话：

我爱的女孩把检讨变成了演讲。

林陌没去学校，和林沿一起去医院复查。

精神病院，林陌最讨厌待的地方，令人厌恶的手段，和看起来像是在骗钱的医生。

做了心电图、脑电图、特殊脑电图，还跟医生聊了聊，就这样，真的挺像骗钱的。

“情绪很不稳定啊，建议住院。”

住院？林陌最讨厌住院了，精神病院的手段，氛围，让她喘不过气来。

林陌拉住林沿的衣角，“哥，不住院。”她的眼里透出一丝期待，期待那句“好。”

“其他都可以由你，这不行。”

出了问诊室，林陌一直低着头，林沿说话她也向听不见一样。

林沿摸了摸她的头，“你在这坐着，我去缴费，别到处乱跑。”

等到下午三点才可以进病房，一病区，林陌不知道住了几次，所以护士她都很熟。

一进病区，那些护士就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沿，护士帮林陌打针的时候也会跟她聊聊天，羡慕她有瘦又高，还那么漂亮，更羡慕她有一个长得帅，还那么会照顾人的哥哥。

隔壁床是两个大妈，中间床的没有陪护，最外边床的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林陌刚来的时候是女儿在陪护。

她的女儿是一个研究生，陪护的时间都在学习，一头茶黑色的齐肩短发，画着淡淡的妆。话很少，只要是看到她，她都在埋头学习。

儿子是一个三十几的大叔，听说是卖茶的。

林沿带着林陌进病房的时候，那两个大妈热情极了，恨不得原地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个大妈眼中的适合做女婿的好男人。

见着动静，那埋头学习的女孩也抬起头，看向刚进门的林沿和林陌，一个俊俏，一个水灵。女孩放下了笔，痴痴地看着两人半响没缓过神。

在精神病院也能看帅哥美女？这福利，绝了！

见女孩痴痴地看着他们，林沿笑着对女孩打招呼，“你们好，我妹叫林陌，以后得受你们照顾了。”

“我叫廖舒宜。”

这名字挺大众。

林沿安顿好林陌，也差不多到了饭点。

“数据线带了吗？”

“带了，你要用吗？”林陌从包里扯出一条数据线。

“不用，的等会回家拿东西，要帮你带什么？”

“带点吃的，我要吃的！”

“那你等会要吃什么？”

“薯片、辣条、饼干还有……”

林沿弯下腰摸了摸坐在病床上的林陌的头发，笑着说，“晚饭？”

“嗯，晚饭。”

林沿站直了身，“馄饨吃不吃。”

“不吃，我要薯片……”

“好，那就馄饨。”

……

“薯片！”

“嗯，知道了。”

林沿背起背包，走出了病房。

林陌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和旁边的几个人也没有共同话题，一只手捧着手机，一只手撑着床板。一双脚在床沿荡来荡去。

中间床的大妈突然和林陌搭起话，“小姑娘怎么那么斯文啊，一句话都不说。”

说什么？和你们一起聊八卦吗？

“林，林陌。”大妈看了看墙上的信息牌，“小林啊，你哥也没有女朋友啊？”大妈拉起林陌撑在床上的手。

“没，吧？”

“我姓王，你叫我声王阿姨就行。”王阿姨拍了拍林陌的手背，“王阿姨的女儿跟你哥差不多大……”王阿姨拿起手机，“长得可秀气了。”

王阿姨将手机递到林陌面前，指了指屏幕，“好看吧，他们公司可多人追她了。”

只见屏幕中的人盯着一头卷发，嘴唇上面还有一颗大大的媒婆痣。

这，这这不是“隔壁村的春花”吗？

“好，好看。”林陌尴尬地撇了撇嘴。

“那你帮王阿姨跟你哥介绍介绍。”

“王阿姨，我哥有暴力倾向。你女儿长得那么清秀，别被我哥糟蹋了。”

林陌怎么可能帮王阿姨介绍，又不敢拒绝。

那叫廖舒宜你女孩猛地抬头，假装倒水，用余光瞄了瞄林陌的方向。

“看起来那么温柔的人，怎么会有暴力倾向呢？”王阿姨皱了皱眉。

“王阿姨，我哥酗酒，喝完酒就打人。”

王阿姨看了看林陌的手臂，确实有一道道地伤，但不像被打的，她已经明白了，也没办法再继续纠缠下去。

窗外下起了小雨，林沿已经到家了，姑姑已经在他家等了很久。

“贴身衣物我已经整理在行李箱里了，其他东西你自己整理吧。”姑姑将行李箱推到林沿跟前，“小陌就是命不好，得上那种病，一年住十几次医院，一个月的药钱就好几百，住院又得花好几千。”

林沿没有说话，埋头整理着东西。

“洗漱用品就拿套新的去吧，还要带什么？姑姑，也没有放毛毯？”

“放了，放了。”

林沿走进林陌的房间，拿起林陌每天睡觉都要抱着的泰迪熊，后面怎么鼓鼓地？

林沿拉开拉链，一张白色的纸条掉落在地上，林沿蹲下身捡起纸条。

“林陌要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字体毛羽未丰，歪歪扭扭的，像是小学生写的。纸张的边角微微泛黄。

徒然，一滴泪落在纸张上那“哥”字上。

那个天真的女孩只是想和这个身份是哥哥的人永远地在一起，而这个哥哥却想以恋人的身份待在自己身边。这种爱情好奢侈，他林沿拿什么爱，面对法律，他又怎么敢爱。

“沿沿，怎么还没好啊？”

林沿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应到，“来了！”

到了医院，林陌望着门口一只手握着行李箱，一只手拎着袋零食和馄饨的林沿。

林陌接过零食袋，“袋子怎么是湿的。”

“外面下雨了。”

“你吃了没。”

“吃了。”

“骗人。”

“没骗你。”林沿解开装馄饨的袋子，拉起病床的桌子，“吃去。”

林陌看了看林沿，没有再说话，低头吃着馄饨。

那叫廖舒宜不知不觉间已经站在林沿身后。

林沿穿着件灰色的卫衣和黑色的牛仔裤，站在病床边看着，面向林陌低头玩手机。

廖舒宜戳了戳林沿的胳膊，林沿转过身，那女孩害羞地低着头。

“有事吗？”

女孩害羞地搓着小手，“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

“你不是一直在这吗？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

“明天我得回学校。”

“嗯？”

“算了。”廖舒宜转过头走回妈妈的床位，继续埋头学习。

林陌拉了拉林沿的衣角，“哥，那妞一看就喜欢你啊，你这样让她多尴尬。”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十五了。”

“谁跟你讲十五就不是小孩了？”

你要一辈子当我的小孩，林沿在心里补了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