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道 第二录：祸事祸事

花开两朵，意表其二！

单说这陈忠，自从回到这凤栖沟后是食不安寝、夜不能寐。

前尘旧事，沙场拼杀、尔虞我诈、枭首残肢的场景，是一幕幕浮于他眼前萤在其心间。陈忠是整夜噩梦连连、冷汗透背，观其之态定是之前遭了极大的恐惧……

日复一日之中，若不是家人、族老的极力安抚劝阻，又辛亏老刘头寸步不离的守着。这陈忠怕是早已要在这种极度的颓弥之中，自绝于陈老太爷的灵前了！

几个月后，陈忠身上的伤刚好了约莫五、六成的样子。

便不顾众人的拦阻，带着老刘头和车把式陈二携带重礼，逐个上门拜会那些昔日里随他一道闯荡，却都客死异乡故者家人。

或许，是那个的人命压根不值钱。

亦或是，迫于这陈氏一族在当地家大势大。而这些遗孀亲属们，又都见这陈忠所到之处。无一不是捶胸顿足、痛哭流涕自责自叹；

听他言道：“只怪自己当年气盛，连累死了众家兄弟性命。惹的如今户户挂白帆，家家长夜哭！……此后汝之二老便为吾之双亲赡养等等”如此感天动地一番……

正应了那句：‘听者伤心，闻者流泪’，众人瞧得分明亦是无不动容，心中怨气已是消去一半！

加之，受领了陈忠送去的厚重抚恤后。也就再无一人多生事端了！

可不免有人心中思量，一个刀剑加身、死尸堆里爬出来的人，何以此刻如此伤心？哪怕是触景伤情，可一个地主少爷也不至于待那十几家佃户如此；

这个中缘故嘛……

怕是除了陈忠自己和老刘头外，任谁也不知道内情了。纵当是陈家少爷重情重义……

岁月更迭，斗转星移！转眼间时间来到了今年的除夕夜！

瑞雪之下，陈家老宅喜上门楣、红灯悬屋、新桃换旧符！鞭炮烟花更是响彻山谷，几簇篝火映的宅院是一片通红。

大宅门檐亦是大红灯笼高挂，守门石狮项系红绸！堂内祭祖香案袅袅环绕之下，陈氏宗族老少齐聚在陈王氏太老夫人周边。

欢声笑语、四世同堂好不热闹，推杯换盏间一直折腾到子夜时分，众人方才悻悻离开各自回房睡去。

却说陈忠，在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岁月消磨，内心也早已没了当年的惶恐！

这夜，睡至丑时之际（约凌晨两点左右）忽觉口渴的厉害，随即起身寻水润嗓。

想来也是酒意正浓，摸索着一饮而尽桌上的半壶水后，竟还是丝毫未解口渴之感。

而后，转身挪步之时，却又不小心打碎了桌上的茶杯…

原本想叫醒翠姑帮他取水。但此刻看到睡意正憨的妻子。忽心生黯然之情：“十几岁就做了结发夫妻，却一直没有子嗣。

后来自己又娶得三房妾室便冷落了她。这一年到头也到不了她这房间几回”。

陈忠心念此处之际，硬是不忍心再叨扰喊醒翠姑。

这要是放在寻常日子里，唤地一声下人即罢。

可偏偏是这除夕夜，按照规矩家院中的帮佣、下人将年夜饭菜端上桌后。便可各自归去和家人团聚一番！

凡此缘故，左右无措之下。也是因为当时，确实是口渴的紧了。陈忠就一个人披衣去寻水解渴。

行进之时也未掌灯，只借着映射进来的月光，径直穿过了厢房隔间出了门来；一路沿着墙根，跌跌撞撞的向后院厨房走去。

皓月当空，映的这雪地是一片惨白；

再说这满院的灯笼，不知何时也俱以熄灭。就连拴在西北角老桐树下的大黑狗此刻竟然也未做吠叫。

目之所见，陈忠心中不免一阵狐疑：“平日里，这老狗可是异常灵敏…稍有响动，必然起身狂吠，今晚却不知道是怎么了？”

心中虽然起疑，可无奈口渴的紧，加之此刻酒意上头。也就并未多想，脚下加步不屑片刻之间便已来到这伙房外。

本想顺势推门而入之时…

可谁知就在这一瞬间。忽然，听到一男人低语道：“整整两个甲子。若不是十年前又多了那二十几条命压着，我们何至于现在还困在此处”。

又听闻一女声道：“快了，快了！惊蛰过后，我们就不用再受这苦楚了，到那时早早让他俩去投胎…”。

猛然间听到此处，陈忠着实被吓了一个激灵。

霎时，冷汗直冒酒也已经是醒了一大半！本想转身拔腿就跑，可谁知道此刻这不争气的双腿却形如灌铅。顿时，动弹不得半寸了。

想喊叫唤人搭救，可这嗓子竟是发不出半点声响来！然而，毕竟是经历过生死的血气汉子。稍待喘息后，不多时便稳住了心神。

一瞬间，忽觉口能言语。立时大声呵斥道：“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不待屋里搭话，这陈忠便又想转身逃命。谁曾想，这腿还是动弹不得半分，恰逢此时月光斜照到他双腿间。一瞥之下，只见是两个头扎发髻、身着烂衫的半大孩童，此刻正四肢缠绕紧紧地抱着他的双腿。

陈忠定睛再细看而去：‘这…这哪里是活人啊……！’

且说那左边模样的，脸颊似是被蛇虫鼠蚁之类的东西咬去半边，皮肉连着耳根，侧露着一排白森森的牙齿。

再看这右边的模样，腮红小脸上倒是完整。

只是这身上的多数皮肉，早就不知被什么东西撕咬了去，只留下些许网状之类的东西将各处牵连着。

当下，六目对视一眼，陈忠只看到那二物俱是只剩下了黑瞳！

此时的陈忠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

就在这时，伴随着“咯吱…咯吱…”的缓缓开门声；

与此同时，伙房的木门向内缓缓打开了。屋内，先前蹲在地上窃窃私语的那对男女，已是赫然起身向着陈忠走来…

适夜、皓月当空穿门贯屋，这月光照在几人身上却是不见其半点身影；

包括这陈忠……

不多时，屋内的两人便已近得陈忠身前三尺之地。时值此刻，陈忠方才看清这二人的大致容貌。男人为俊俏书生模样，另一女眷发长齐腰、头裹布缎。

身上嫣然是一副古代女子出嫁时的装扮。

待这二物越走越近，陈忠又突然听见一阵铁锁链拖地所发出的沉闷“叮咣…”声。此刻，这陈忠才又发觉眼前的两人俱被铁链锁住手脚……

透过二人身间的缝隙望去！

刚才他们刚才所立之处烹煮的东西，正在“咕嘟咕嘟…”地作响；

光线昏暗，看不清所煮何物。

只隐约看到类似于鼠尾的东西搭在锅边。只见这绿火烛天。

正是应了那句：“釜深妖火旺，邪影魅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