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降临 第4章 托付

范枯墨她家的大门，是朱红色的木门，新刷的漆那一股淡淡的味道，在雨水冲刷之后的世界里，显得特别突出。

门梁上贴的画有“十”字的春联，软塌塌掉了半边，把那悬挂的八卦镜给掩盖去半边。

“十”字标识在这个世界里，是驱魔辟邪的符号，每个学过符箓学的人都知道，可惜这春联上只有符号，没有一点灵气，驱魔辟邪的功效一点都没有，要是那个邪魔外道看见了心生厌恶，保不准还会招来他们。

这八卦镜是一件法器，张仙儿看的清楚，它也没有一点的灵气。

见张仙儿盯着自家的大门，范枯墨无力地说道：“有时候，我挺希望有神魔仙人存在的，哪怕是邪魔也好——那也是存在一丝能让人坚持下去的希望！”

张仙儿咸默了。

他记得那人与他说过类似的话，她有个5岁的弟弟叫虢汜水，死于血厥绝症，当年在医馆里随她一起去见弟弟最后一面时，出了医馆，她也这般在绝望中希望着什么。

其实这世界又神魔仙人，有奇异妖兽，这是世界更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不然他们也不会从小就学习奇兽丹药阵法符箓灵气炼器。

范枯墨这样的感慨，源自于他们被保护的太好了，对于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来说，他们所处的国家就像一个鸡蛋壳，他们都在这个鸡蛋里面。

门内是一座有些年头的红砖两层楼房，她家的院子不大，里面还一棵碗口粗细的李子树，树枝丫很多，满树都是含苞的花朵，而那些早开的花，有的已经凋谢，墙头落得都是残花。

张仙儿现在明白了，原来范枯墨每年假期过完，开学来都会带的黑琥珀李子，都是这棵树所结。

望着李子树，张仙儿没由来想起，以前只要他吃超过四个李子，范枯墨都会讲的一句话——“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抬死人！”而且多吃一颗，还会挨一拳！

虽然这话本意是让人注意养生，也仅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是张仙儿心头有一股罪恶感充斥着，在这样一个情况下，“死”是让人多么不可接受、也不愿意接受。

“母亲！”范枯墨推开大门，走进院里，“我回来了！”

张仙儿也跟着进去了，听到那原本隔着墙都能听得很清晰的痛苦嚎叫声音，突然消失了——从红色楼房一楼东边房屋里，传出来一阵剧烈而又压抑的咳嗽声。

“你父亲等你呢！”从屋里走出来一位满脸泪痕，又疲惫苍老的中年妇女，在看见张仙儿后，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了，“范枯墨他是......”

张仙儿能听出这话里的愠色。

“我序长！”范枯墨接过来张仙儿手里的雨伞，合上放在房檐下的一张就凳子上，“我先生不放心，让他送我回来！”

“枯墨去给他倒杯热水，都淋湿了！”枯墨妈意识到自己想岔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谢谢！”张仙儿说道。

范枯墨正要去西边的厨房，给张仙儿去倒水，东边房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又难受的咳嗽，枯墨她母亲脸色突然变得有些煞白，对范枯墨说道：“赶紧进去吧，你父亲等你好久了！”

张仙儿看得出范枯墨脚步有些虚，身子颤抖着，路过他身边时还故意给他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屋里有些乱！”枯墨母亲一边掀开门帘让进去张大宪，一边说道。

“枯墨父亲的病好些吗？”张仙儿坐在屋里的破沙发上，礼貌性地问了这么一句。

“好些了！”枯墨她妈强颜欢笑，赶紧岔开话题，“我们家为文韵常在家里夸你，还说她进步快多亏你给她讲题！她还拿你经常训她弟弟，说要是有你十分之一的成绩，就不用我和他父亲担心了！”

“过完年，也没机会给她讲题了！”张仙儿这话的意思是，他有一段时间没见范文韵了，不是他故作悬疑，而是真不知道该如何询问范文韵是不是真退学了。

“大仙！我父亲让你进去！”范枯墨出来，站在东边房间的门口，叫了他一声。

张仙儿看看枯墨她妈，后者说道，“进去吧！”

满屋子的药味，在张仙儿推门进去的那一瞬间扑面而来。有些昏暗的房间里，张仙儿看到床上躺着的枯墨她爸，眼神游离涣散，好似那即将熄灭的蜡烛，只要轻轻哈口气，就能把他给带走。

“枯墨你进来，孩子她妈你先出去，我给两个孩子说些话！”枯墨她爸那无神的眼睛，在注意到张仙儿进来后，突然变亮了。

在给张仙儿搬了一张凳子之后，她妈妈就出去了。

枯墨她爸从被子里艰难地抽出那瘦的皮包骨头的手，握住张仙儿的手，“和我梦里梦见的一样！”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抓住范枯墨的手放在张仙儿的手里。

张仙儿第一次发现原来女孩的手是凉的，还是那种永远都好似暖不热的凉。

“希望以后你能多照顾她些...”他似是察觉到了张仙儿强装的镇静，“在学习上...她是个好女孩.......她不想做老大，你以后也可以把她当妹妹看待！”

张仙儿没听出枯墨她爸在说“也”字时的虚弱，而范枯墨还有门外的枯墨她妈，听得是异常清楚。

“好！”

张仙儿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似乎感受到了枯墨她爸生命的快速流逝，如果他迟疑、他再思考那么一丁点，就会让眼前这个备受病魔折磨的人，抱有遗憾得离去——他于心不忍！

“父亲！”

张仙儿听到这声撕心裂肺的嗷啕大哭，心里咯噔一下，脑子轰的一声，一片空白！他只是感觉自己的手好似被寒冬腊月的冰块所包裹着。

桃枯墨她妈冲了进来，却没有慌张，先把枯墨她爸的手，从范枯墨和张仙儿的手上拿开，放进被子里，然后对张仙儿说道：“孩子，你帮我把枯墨带到楼上西间！”

张仙儿扶起哭瘫在地的范枯墨，然后从怀里掏出他先前取的钱，递给枯墨她妈，“伯母，这钱是我取来帮你们应急的...没想到是这种情况的“急”！”

枯墨她妈眼睛红了，她做过各种设想，从来没有想到帮她度过这最难一个坎儿的人，是一个男孩，还是一个与自家没有一点关系的外人。

人情冷暖，造化愚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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