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之长安月下 第四卷 庭院深深，深几许第118章

第118章

燕妃瑟瑟发抖，躲在冰冷墙角，众人都揪着一颗心，看着那俏丽佳人儿如今却落得如此惨淡下场，实在是扼腕叹息。却此时，大家将目光纷纷投向行进而来的杨妃身上，有殚精竭虑的目光，有看稀奇热闹的蔑视，甚至有恨得咬牙切齿的冷冽。此时的杨冠只能目不斜视，迈着坚定而沉重的步伐行到皇帝身后，双手抵于额，行屈腿礼。

“当事人都在此。现在开始吧！”他缓缓转过身，命人抬来扶手和软垫，让杨冠坐下。

“将那日之事原原本本再说一遍。”他伸手指着跪在一侧的宫人中的侍女说道。

那宫女微微弓腰叩首，颤颤巍巍跪着走出人群，趴在地上直磕头。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皇帝指着那个宫女审问道。

“回陛下话，奴婢小翠，是凝芸殿的内务侍女！”那宫女趴在地上急急回话道。

“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双喜站在侍女身边，斜眼命令道。

“那日清晨小公主哭闹不止，奴婢看公主高烧一晚也没见退烧，而且身上红疹更甚，怕这病情越拖越严重，就冒死前往皇后娘娘处，请娘娘开恩，救小公主一命。却没想到在立政殿门前遇见杨妃娘娘，是娘娘带柳太医一起赶到凝芸殿来，给小公主诊脉的。其他，其他奴婢就不知了。”小宫女说得一五一十，甚是规矩。

“杨妃，是这样否？”皇帝侧过脸，看着杨冠问道。

“一字不差！”杨冠冷眼观察着所有人等，沉着回话道。

“那么柳太医诊断结果如何？”皇帝再瞧着双喜问道。

“传柳太医问话！”双喜大声宣道。

柳太医从门外大步跨来，跪在殿中央回话道：“臣当时为小公主诊脉，公主脉象极度虚弱，还喘息厉害，实在是病入膏肓，重疾难返。只是此种疾病是属儿医，王太医经验更为丰富，因此，臣当时只有找王太医一道前来，商议才能对症下药。”

“为何不命人前去寻王太医前来，非要自己亲自去寻？”皇帝背着双手，问道。

“王太医不仅仅掌管宫中幼儿诊断，在皇后娘娘病危时，还掌管娘娘制药熬煮，那天本是在为娘娘闭关熬药，无人敢去打扰。只有老臣亲自请他，他兴许才能前来。但当臣找来王太医时，小公主就已殡天，实在是臣之罪过！”柳太医颤抖着双肩，磕头请罪。

“杨妃，这说的可是实话？”他依然侧过脸来，问她。

“一字不差！”杨冠还是这句回话，沉住气，看着接下来，这群人还能说出什么是非来。

只见皇帝大手一挥，双喜心领神会，大声宣道：“凝芸殿内务主管近前来回话！”

看一侍女从人推中怯怯爬出来，叩首道：“奴婢莺儿，是凝芸殿内务主事宫女。”

“你在凝芸殿内殿专管何职务？”双喜扫着拂尘，问道。

“奴婢是燕妃娘娘贴身侍女，在殿中伺候娘娘左右多年，不曾离开半分。”宫女伏在地上，答道。

“那日你也在内殿中，不离娘娘半分？”双喜继续问道。

“回皇上，奴婢就在娘娘身旁伺候。当杨妃娘娘来殿中，奴婢就退出帷帐，为娘娘端汤药去了。汤药端来，娘娘就行出帷帐，喝药。”

“为何偏偏要行出帷帐喝药？不能就在床榻服侍主子喝药？”双喜沉沉问道。

“因为小公主从小不爱闻汤药味儿，每次闻到一股子药味儿就哭闹更甚。因此，每次娘娘用药，都是要离小公主远点儿。以免饶了小公主清梦。”

“燕妃娘娘出来喝药，纱帐里还剩谁在床榻伺候？”双喜继续问道。

“床榻里，没人了。只剩下杨妃娘娘与小公主而已！”那侍女怯怯瞧着杨冠，颤抖着声线说道。

“此话当真？”皇帝看着杨冠，问道。

“当真！”杨冠依然实事求是，不避不躲，正气凌然得很。

“杨妃娘娘在帐中呆了多久？”双喜走进一步，继续问道。

“呆了一盏茶的时间。然后有宫人寻娘娘有要事，娘娘就跟着其他宫人行出凝芸殿了。”宫女一五一十交代。

“以后呢？”双喜继续发问。

“杨妃娘娘走了以后，燕妃娘娘等喝完汤药，进帐继续照看小公主时，小公主，小公主就，就......”侍女趴在地上，开始抽抽涕涕，说不出话来。

“就怎样啊？”双喜继续问道。

“小公主就没气儿了！”宫女再也绷不住，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杨冠身上。而此时的杨冠早已料到前来的结局是什么。因此，她没有震惊，没有悲天抢地。只是冷脸对着这一切，不置可否，更看不出有任何情绪起伏。

“也就是说，公主在杨妃来时还是好好的，而杨妃离开后就夭逝了？对吧？”皇帝行到殿中央，沉沉一句道。

“就以此，能证明小公主是我杨冠所害？未免太武断了吧！”杨冠总算开始发话，看着台下一众人，冷冷一句道。

“但小公主本是好好的，如若要断气，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断得了的啊！怎么娘娘走了，小公主就夭逝了？这也太巧合了啊！”阴妃低着头，不服气一句。

“你哪只眼睛瞧着我陷害公主？我又用何种方法陷害？你倒是说说！”杨冠愤愤起身，指着那宫女大喝道。

却听这身大喝，躲在墙角一直匡扶枕头的燕妃一声惨叫，大步走到杨冠面前，带着狰狞可怖的神情喊道：“白狐，果然是只白色九尾狐啊！妖怪，还要害人，你休要再害我身边人！”说着，死死挡在自己丫鬟面前，一副大义凌然样。

就这样僵持良久，皇帝长叹一声道：“来人！将相关人等由敬事房羁押！为公证起见，明日将宫中妃嫔召集一处，公开审讯！”说完，揉着疲乏的眼皮，准备走人。

“那，陛下，杨妃娘娘要如何......？”双喜弓腰问道。

“圈禁翠微殿中，明日再审！”他并不看她，背着身子一句，便行出殿外。

就着一盏昏黄的烛光，坐在床榻中的人将今日凝芸殿中对话翻来覆去思量，神情越发凝重。

“这是个局，引自己上钩的一个圈套而已。无论那日急招柳太医进殿，还是燕妃行出纱帐喝药，矣或者是今日之审判，不过都是一个局。”杨冠紧拽着被子角，心开始一阵阵发紧，更不知她们究竟要做到何种程度。“如若是个局，那死去的婴孩会是如何死法？”手越拽越紧，不敢再往下想。

忽然，“吱嘎！”木门开启。就着烛光却瞧着一身黄衫伫立在门前。

“原来这是个局！”望着那一身黄衫，杨冠近乎肯定的说道。

“是局能怎样？”他缓缓行到烛光前，怅然落座在软垫中，疲倦的闭上双眼，揉着太阳穴。

“她们这是筹划了多久？我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如何要加害与我？”杨冠深感冤枉，不解的问。

“你忘了？施与是有度的。当有一日，施与者不再施与时，被施与者会变得比仇人更狠毒！”他长叹一声，无耐的摇着头。

“你相信我？”杨冠蹲在他身边，悲哀的眼神一览无余。

“相信有何用？就我相信，能如何？”他望着那双湛蓝水雾眼，甚觉她太过单纯。

“那也就是说，我是要被刑询问罪了是吧？”杨冠低垂下头，一滴热泪滚落。

“除非，你能找出相悖的证人或证据。”他沉稳而镇定说道。

“找太医去凝芸殿是真，我一人待在纱帐中也是真。我走后，小公主殡天也是真。人都是那边的，我哪里能找到相悖的证据？”说着说着，越想越无助的杨冠开始哽咽起来。

“怎么？口口声声行的正，坐得直的杨大侠，今日却也束手无策了？”他单手撑头，带着一种嘲讽的神情望着她。

“我死不足惜，就是，就是恪儿没了母亲，今后如何是好？还有，还有皇后的嘱托，我杨冠一个都还未完成，就这样走了，下去如何有脸见她啊！”焦躁与无助笼罩着她的心，低下头哭得像个小孩。

“还有呢？”他继续带着讥讽的笑意看着她。

“还有，还有”杨冠那衣袖用力擦拭下颚，片刻理清混乱的思绪，道：“还有丝绸纺织上，那么多的事，等着处理，我如何现在就离开？”

“嗨！”男人一声叹息，摇着无可奈何的头，道：“临死还只能想到这些，委实也是个人才！早知今日悔不当初！”说完，迈开脚步准备跨门而出。

却一把抱住几欲离开的男人双腿，哭喊着：“明明什么都没做过，我就要白生生为那孩子偿命吗？”说着，开始如生命终结般的哀嚎。

他蹲在地上，单手托起那张泪脸，冷冷一句道：“百口莫辩的滋味如何？不是能干得很吗？明日上场，自己申辩去。看谁能相信！”

听他说着这些无关痛痒的话，杨冠紧皱着眉头，不愿相信这是自己爱着的那个男人。不是生死相依吗？不是不离不弃吗？怎么？为了一个区区骗局，就要将自己送上断头台吗？李世民，明日就是你要我杨冠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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