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之长安月下 第四卷 庭院深深，深几许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不知就这般迷糊到几时，听见一阵吱吱啾啾声，某种东西扑腾着自己。睁开眼，外面已经蒙蒙亮，才发现身边真的来了一只鹰隼在身旁扇动着翅膀。那锐利眼，锋利爪，瘆人得很，令杨冠不禁叫出声来。

“没事，它是来救咱们的。”被她一声唤醒，金在元笑着将口哨系在隼爪上，手微微一挥，那只大鸟便心领神会般，腾空而起，飞向天际。

“看见这个独一无二的鹰隼哨，待会儿就应该有人来！”他虚弱靠在墙上，杨冠摸着他那额头似乎没有昨晚烫，“还好逃过一劫，都还活着！”她欣慰一笑，将已经干透的衣衫与他穿上。

“如若以后每天都能有这般待遇，多受些伤又有何妨？”他大手轻轻盖在她正在系腰带的手上。杨冠双手停留在腰际，尴尬轻缓抽出手来，不发一言。

“世子！.......世子！”隐隐听见林中有断断续续人声，杨冠瞪着惊奇双眼，不可思议道：“真找到了！那只鹰隼带人来了！”遂奔跑出去，挥舞着双手，连蹦带跳开始大声呼救。

“能出去，真就这般高兴？”金在元倚靠在石旁，失落般望着那兴奋异常的背影。

“诸位大臣，有事呈上参奏书，无事退朝！”双喜轻扫拂尘，大声而坦然一句。再无多话，匆匆转身退出太极殿。

此时一众朝臣在台下更是炸开锅般议论纷纷。

“陛下可是从未这样啊！才过几日啊，已经两次不上早朝，如若变成习惯，这可如何是好？”侍郎大夫摊开手，一脸忧心忡忡。

“诸位，是否陛下宫内新添某位嫔妃，才人呀？昨晚许是过了点儿？”那红脸大臣一副八卦样，斜眼盯着大伙儿，似笑非笑道。

“秀女选拔还未开始，哪里来的新欢？”房玄龄瞟眼几欲搬弄是非的朝臣，止住不良言论。而扫眼面无表情，泰然转身离开的长孙无忌，心中打鼓：陛下两次不涉朝政，依此人的性格，还不急得双脚跳？如何现在不急不躁，一点怨言也无？甚是奇怪。

“陛下，河底水都已经抽干，却未见有新鲜尸体。”带刀侍卫拱手问话道。

他似乎长舒口气，推断道：“如若河中没有，很有可能是顺着河水漂出城外。扩大搜索范围。长安郊县都要纳入搜查范围内。山林中也不可放过，增派人员，进行地毯式搜索。”

“走！出城去！”他扯开双喜披来的披风，疾步行走在通往城门的路上。

手握住那块昨晚从歹徒腰间拔下来的硬物，却是半块令牌。因为只有残缺一半，令牌上的图案与文字只有上半部分，分不清到底是何种令牌。杨冠倚靠在窗前，陷入无尽沉思。

“世子已无大碍！伤口已经清理干净，包扎好。预计不出半月，背部伤口就能完全愈合。”谍者包扎好伤口，垂首禀报道。

杨冠行到榻前，看着那面无血色的金在元，欣慰一笑，满脸歉意。

“世子，船已经备好。世子可以随时动身出发！”谍者禀报完，速速退出草屋。

“你手中是何物？”他微微坐起身来，牵出握在她手中的那个神秘物件。

“昨晚那歹徒身上的。可惜只有一半，不知是何种令牌，出自哪里。”杨冠坐在榻前，有些失望道。

而金在元先是怔怔坐起，似乎想起什么一般，瞪着惊讶眼望着那块令，眉头越皱越紧。

“你认识？”看他那惊诧神情，杨冠试探性问道。

“不认识。”他将那令递与她，郑重其事问道：“昨日在小巷恶斗的歹徒被你生生拉掉衣袖，露出一种图腾纹身，想必你也看见，你又知那纹身代表什么？”他望着她，满怀担忧。

杨冠这才回想起昨晚那歹徒手臂上的纹身自己似乎在某处也看见。一种图腾，是狼图腾。

“我想起来了！”突然一道灵光闪现，她大叫道：“是突厥死士才有的苍狼纹身！”那年程咬金救自己于危难，当时那些行凶之人身上就是这样的纹身，一般无二。当时程咬金就断定那些歹徒正是突厥聘用而来的死士。但，为何现在两国修好，还会在长安存有死士？而这些死士又是冲着自己而来，这是所为何？杨冠感到背部阵阵发凉，有种不祥的预感。

“连突厥死士都要杀你。你可是得罪了突厥人？”金在元平静一声，十分镇定分析道。

“我从未与突厥人有过交手。一个突厥人都不认识，哪里来的得罪？”杨冠深感冤枉，真是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们。

“那与突厥有关联的汉人呢？”分析到这里，金在元似乎联想到什么般，不再出声，只意味深长盯着她看。

是啊！与突厥关联的人等会有哪些？阴氏一族，在渭水两岸交流甚广，盘根错节。思来想起，自己唯一打过交道的与突厥有关联的人就是阴妃。而阴妃极有可能是宫内调动突厥死士的唯一元凶。想到这里，杨冠不禁阵阵发冷。双手抱臂，不敢再想下去。

“那些人现在死无对证，你根本搬动不了背后那股势力。这块令牌从纹路上看，可以肯定不是突厥人所有。”他指着那还紧握住的令牌说道。

他这句似乎在点醒杨冠，此次行刺，不是一波人所为这样简单。而是两波人马。“你是说，是两波人马想让我死？”杨冠捂住心口，怎觉心有种冰凉的感觉。

他那迷魅的眼变得更加镇定又严肃看着她道：“想你死的人不止一两个。所以，你更不可留在这里。跟我走！”

“这个令牌真看不出来是哪里的？”杨冠似乎没听见此话，依然在自己思绪中，难以自拔。

“跟我走！”他似乎有些懊恼，紧抓住她的双肩，恼这女人有些固执，有些分不清厉害关系。

“你知道，你知道这个令牌出自哪里！你知道！”杨冠瞪着惊恐的蓝眼睛，坚定望着他。

“知道又如何？难道你还要回去找幕后指使者算账？别天真了！”他放下手，轻咳两声，道：“你是前朝旧人，无权无势，如何斗过这些家大业大之人？况且，今日才两波，那明日呢？后日呢？难道每日要与无数恶狼周旋？今日有我在，算是躲过一劫，以后，我不在，谁来守护你？难道你还只望你那心爱的郎君随时守在身边，鞍前马后？”他捂住胸口，咳得更加剧烈。

“今日，他们杀不了我，以后也杀不了！这一路，要死，我早死过一百次了。但，我就是死不了。所以这个世上，除非我自己寻死，没有人能杀得了我！”她坚定冷凌的脸，有种令人生畏的傲气。“这次是我欠你一命，此生恐无以为报。还是忘了我这无情无义之人吧！”杨冠望着那张俊美至极脸庞，有种时光交错的感觉。

“明知是虎穴，还要回去？”他迷魅眼睛中闪过一道水雾，擒在眼眶，晶莹闪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那里不是虎穴，那里有我的丈夫，还有我的孩子和亲人。那里是我的家。”杨冠低下头，如扇睫毛上有滴晶莹滴落。

“上次没能赴约，一直都后悔没有与你好好告别，今日就以我天山人的方式好好告个别吧！朋友！”杨冠圈住他的颈，紧紧拥在怀中，带着欣慰安然的微笑。良久，一句：“别了，朋友！各自珍重！”

瞬间起身，“杨冠！”他大声唤住那几欲跨出门去的身影。而现在的杨冠止住脚步，却只是背对着他，紧拽住双手，不会转过身来。

“如若，是我先遇见，你会跟我走吗？”他倚靠在床楞，伸出手，痛苦地看着那快要消失的背影。

仰天长叹，擒在眼眶的热泪滚落。杨冠感觉那跳动的心有种被撕扯的疼痛。“嗯！”一声，似有似无，轻细缥缈，不知他能否听见，但愿他不会听见。她大步跨出门槛，消失在盛春一片灿烂中。

大步向着山下行进，那决绝之心，无人理解，自己更加不解。为何，为何现在想飞奔起来，甚至想翱翔天际，以更快的速度回到有他在的那个虎穴。即使是虎穴，那又如何？世人会笑我痴傻，骂我愚钝，却我不悔这个选择，这个一条路走到黑的选择。

似有似无呼唤杨妃娘娘之声，杨冠驻足聆听，是的，是在唤我！寻声而去，那呼唤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是他在找我，他一直在找我，找了甚至一个通宵未曾合眼，没错，没错！他肯定急坏了，肯定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她了解他，经历无数考验，她怎能不了解？杨冠甚至能想象那些焦灼的画面。

现在的她开始迈开腿，奔跑起来，就在那块山谷平坦之地，她坚决开始飞奔起来，迎着依稀御林军身影快速飞奔而去。她展开灿烂笑颜，一路固执的狂奔，要快些告诉他，我回来了，如放飞的风筝，终归回到牵线者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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