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为妖之半妖月妩 第五十七章：犹似故人踏风来

解谶之人是一个姜姓老头儿，坊间传闻，这老者是名神秘莫测的隐士，留下这段话后就消失无踪了。

第一句：皇亲贵胄因犯了重罪被判处削发，至怀慈寺修行，这是皇族历朝历代的惩罚，若修得高深佛法，还可能成为一派宗师，历代主持基本都出自于皇家血脉，但谶语中的此人，反其道而行之，常喜于半夏之际与仲秋之日在寺中饮酒。

第二句：此人酒后就会胡言乱语，说一些关于家国社稷的大事。对于国家没有重刑他非常不赞同，因为没有重刑就会有贼寇盘踞，骚扰民生，抢劫百姓的财物，甚至霸占妻子、子女，奴役其宗族。这些贼寇富得流油，然，百姓们却被他们常年的欺压，日子越来越艰难。朝廷派遣军队剿匪，却总是没有重刑，关押些时日，就释放了，导致百姓民日夜惶恐，度日难安。

第三句：南夏国的仁政造成了更多的子民冤死屈生，导致本该晦暗无光的冥府门前都亮了灯，因为怨念聚集太多了，冥府阴差都数不过来，事实证明，光明帝应该退位让贤，而下一位皇帝应该是个「女子」，而姒氏族人唯一具备此尊贵身份的就是失踪两年之久，有封号「姵娴」的嫡公主姒妘！此女若是掌政，必会让南夏国天下一心，名声震动寰宇。

第四句：魔族已经有动静了，即将来入侵九州大陆，残害人族同胞，如不能及时找回「女帝」姒妘，让她带领人族与魔族抗衡，只恐怕南夏皇朝覆灭，天禹城倾塌之时，便是人族再无一人生还之日！

皇城内外，两派相争，时常吵得脸红脖子粗，半斤配八两，各有各的理。

民间更多的人对那个隐士老头儿说的话更为信服，因为历朝历代追溯下来，姒氏一脉确实对于南夏国子民很是亲近，其他国家在这方面，真的没法相提并论，陛下为他们着想，他们心中自然还是向着自家陛下的。

所以，民间甚至组织了各种队伍自发寻找姵娴嫡公主，这让藏身于巨大利益身后的人开始乱了脚步。

“至于幕后之人是谁，且看最后得益之人便知。”司空擒虎说到这里，表情增添了几分无奈。

“老夫乃一介武夫，对于争权夺势之辈向来就不屑与之为伍。只是，如今国家动荡，异族灭我人族之心昭然若揭，天下百姓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老夫却失去了可以效忠的国与君主，真乃无能、无颜、无耻苟活之辈尔！”

小月妩静静地听着司空擒虎的故事……

她甚至在其所描述的一词一句中，活生生地看到了某些画面在脑海中浮动。

一个国家命运牵动着的是万千黎民百姓的生息，姒氏皇族想要改革法纪法纲必然会动了某些大家族的奶酪，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就将理想实施，这是很危险的举动。仁政并不是对所有的坏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是、而是……

她想不出来，哪怕是上一世，她虽为修行者，却也没有机会去接触国家大事。

只是按照普通百姓的思维来说，不遵守三纲五常者便为「恶」，但为「恶」者若不侵害他人生命财产，这「恶」也并非实恶，乃精神之恶。一个行为上从不「为恶」之人，只是在脑子里想象为恶的画面，他能犯什么罪？

所以，国家律法对于某些未知的黑暗中，即将发生的和已经发生的罪恶加以约束与制裁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按照宗室和大家族的利益出发分析，国家越来越好，他们的地位岂不是越来越稳固？

可为什么一个皇朝说倒就倒了？这里面到底藏着怎样的惊天秘辛？

“丫头、小丫头…小…”司空擒虎连唤了好几声。

“呃！”小月妩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忽然又想到自己还是个小孩子，立刻又觉得不那么尴尬了：“司空前辈请见谅！”

“晚辈只是听得太入迷了。”

“这个……”司空擒虎看了看虎啸天，又瞅着她那小小的模样儿，眼中那种炽热又恢复了几分：“其实，老夫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故事你也讲完了，自家都觉得不当说，那就别说！”虎啸天一脸的不悦，牠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老头不安好心，又开始赶人：“走走走！”

瞄了一眼石桌上剩下的一坛子酒，一狠心塞回司空擒虎的怀里，就把人往外推：“下回别来了！”

“你这人心眼儿咋这么小呢？跟针鼻孔似的！”岂料，这司空擒虎老当益壮，且犟得一批：“老夫不就是跟小丫头投缘，聊聊天嘛？你至于吗？”

这小子越是想赶他走，越是证明牠心里藏着猫腻：嘿！老子还就是不走了，看你这毛头小子能把我怎地！

“司空老儿，你这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啊？”虎啸天实在气不过儿来，这都什么事儿啊！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牠就不该放这个老头儿进来！

真是：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小丫头，老夫说的这个故事，你听后作何感想？”司空擒虎一边和虎啸天你拉我拽，一边和小月妩进行对话。

“皇朝更迭，有能者居之，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小月妩看了看司空擒虎，并未作答，反而是虎啸天接过话茬：“她那么小，懂什么国家大事？你在这胡扯半天了，有完没完？拿上你的酒坛子，赶紧走！”

pia！pia！pia！

“放手！放手！放手！你想勒死老夫吗？”司空擒虎对着虎啸天的手毫不客气地几巴掌拍下去，怒视着牠：“老夫实话告诉你，这丫头兴许与老夫颇有渊源，你这小子最好老实交代，她到底是不是你女儿！”

虎啸天目光一怔，顿觉手心一麻，脚底一阵生寒。

“你这老头，申时刚过就饮酒闹事，你要闹去你们人族营地，休要在本帅这里胡说八道！要说这些国家大事，便回朝，对着你们南熵国国君唠叨！”

司空擒虎将虎啸天的表情变化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笑了笑：“老夫的君上唯有：南夏皇朝光明帝！”

“要发疯赶紧回去你人族营地，快走！快走！否则别怪本帅对你不客气！”虎啸天怒了，使得劲儿也越来越大，推搡之间渐渐把司空擒虎拉至十数米远。

“小丫头，老夫跟你说…”可这司空擒虎滑不溜秋的，刚被推出去一段距离，又一个回旋来到小月妩身边：“方才，你在城墙纵身一跃踏入战场，一双绛瞳熠熠生辉，气势非凡！老夫虽不曾见过你的亲生父母，但你给老夫一种：犹似故人踏风来的错觉！老夫可以肯定，你的母亲定是我朝嫡公主姒妘殿下！”

说到此，他刻意压低了嗓音。

“所以，这个四条腿的家伙定不是你的生父！”他家公主殿下那般高贵神圣，怎可能与一个畜生成婚生子？

“你！”虎啸天正要大打出手，忽闻：

“司空前辈。”小月妩蹙了簇眉头，站起身来：“还请慎言！”

“您的忠肝义胆晚辈很是敬重，对旧主的忠诚更令人钦佩！”看了看自家老爹，又道：“正如老爹所言，我的母亲乃狐族血脉，并非人类。”

“你既然喝多了，还请您回去自己的营帐好生歇息。”虽然这老头儿说的极可能是真的，但她不得不这样做。

她不能把自己的身世强加在抚养她长大的虎啸天身上，否则，将来的所有危险都会给虎啸天带去无穷无尽的麻烦，那她就是实打实的白眼狼了。

小月妩倔犟地转过身，手中紧紧地握着衣服内那块玉佩，她感受到了火辣辣的能量在翻腾，司空擒虎的一番话无疑让她内心充满了震惊，惶恐。

过去她虽有猜测，也知道要为父、母亲报仇难如登天，但只要她努力修炼，定然还有希望。

可如今，她几乎可以肯定，母亲就是南夏国有「女帝」之誉的姒妘，国仇家恨，杀身之仇，光是想象一下，都觉得无比恐怖。

连母亲那样的天之娇女都死于非命，她一个野生放养的小孩，真的能比母亲聪明吗？

那个姓姬的在三年前就布局，安排人进入万妖国潜伏，说不定已经查到了她的来历和身份，她能躲过那些人的明枪暗箭，顺利成长起来吗？

“可是……”司空擒虎还想说些什么，以此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司空前辈！”小月妩再次出言：“您的故事讲得很精彩，一朝君主为天下黎民所爱戴，却遭受乱臣贼子的构陷，才导致整个宗族灭亡，的确很凄凉！”

“阿妩虽为妖族，却也深表同情。”有些事，点到为止：“但，同情是同情，却也爱莫能助！”

她方才感受到了陌生的气息在老爹营帐附近，虽说一晃而过，却不得不格外小心谨慎。

在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哪怕是明知道司空擒虎对自己母亲家族的忠诚，她也不敢相认，不能相认。

那背后之人何其强大，仿佛正在下一盘很大很恐怖的棋，天下诸侯皆为棋子，覆灭一个南夏皇朝，绝不是他的目的！

“来人！”虎啸天出声喊来两个兽兵：“把司空将军送回营帐！”

“喏！”

父女二人在院子里相对无言，原本有很多很多话还没说完的两个人，就这么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在沉默中度过了一个时辰。

“那个…闺女啊！”虎啸天终归还是憋不住了。

小月妩抬起头，眨巴着眼睛望着虎啸天。

瞧着这眼神儿，牠心里又生了怯意：「她还太年幼，这些事情，不应该让她过早知道。」

“你别听那老头儿胡说，估计是因为他们内部问题受到很严重的打击，导致脑壳不太正常，才会认错人了。”

其实，到底是怎么回事，虎啸天也说不清。

当年，牠是亲眼看到那女子死去的模样，确实不是善终，且死得极为惨烈。

正因如此，牠才白班不忍将那些过往告诉小月妩，牠只希望自家闺女能有一个快快乐乐的童年。

虽说早晚会真相大白，可这种无忧无虑的时光难能可贵，在她的生命中，更显得珍贵无比，所以，哪怕多一天也好，牠也在尽力地去隐藏。

“是司空老将军认错了人，孩儿知道的，老爹放心吧！”

小月妩顺着虎啸天的话说道。

可是心口处那种酸胀的感觉十分难受，她跨出一步，犹豫了片刻又急急朝前几步，扑进虎啸天的怀里。

强忍住那种莫名的悲痛，可不听话的眼泪还是蓄满了眼眶，回想起司空擒虎所说的话，脑海中情不自禁浮现的画面，她的心如同刀绞一般痛到极致，但她不能有任何的回应。

她能做的，只有隐忍，也唯有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