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交易 你的出现，让我也想活下去

凯瑟琳感觉到方睿正在拖延时间，而穆勒却并不中计，他跑到床边揪起凯瑟琳的头发，用电击枪对准她的太阳穴，冲着门外道：“方睿，你难道没注意到自己从一苏醒，就天然拥有了你这个老商人身体里本就储存的知识吗？这叫知识合并。看来是穆勒在手术过程里故意让你忽略的，他就是在我这吸取的经验教训。我的意识进入到穆勒的大脑以后，就能完全使用他的全部知识，那些所谓的研究成果我现在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回忆出来。”

凯瑟琳被揪着头发，有些吃力道：“所以得到穆勒的研究成果只不过是第一步，你觊觎的是俞竺的身体，准备合并他的知识来救你的妻子。”

“你倒是很聪明，在我的计划里，你本来是最无关紧要的一环。但现在，我知道你的作用了。”穆勒把枪又顶得紧了些，继续冲着摄像头大喊：“方睿，如果你现在不出来，她就死了。我倒数3…2…”

“别数了！我出来。”房间一角的扩音器响起，是方睿的声音。

“你别出来！他根本不会放过我们两个，你出来只不过是送死。俞竺，你醒醒！你给我起来！”凯瑟琳大喊想要叫醒俞竺，只要叫醒他，穆勒的计划就失败了一半。

这句话触发了俞竺的闹铃系统。凯瑟琳忽然想起之前在俞竺的病房里，他把这句话设成了闹铃触发开关。每个人耳机里的个人系统，都直接连接大脑皮层。凯瑟琳这么一喊加上个人系统里的闹铃，监视器上俞竺的脑电波正在猛烈的颤动着。穆勒深知如果俞竺醒过来，他就再难让他乖乖接受手术，到时候就要满盘皆输。他立刻冲到操作台附近，加大麻醉药物的剂量。

就在俞竺的脑电波即将趋于稳定时，忽然他的个人系统亮起，在空中投射出了一幅画面。画面里起初是一片黑暗，只听见俞竺的脚步声。哐当，那些耀眼的白色灯光亮起，在如白昼般的光线下，偌大的空间里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巨大的罐子，上面写着“医疗仪器，勿动”字样。俞竺走进画面里看着镜头说道：“如果你现在看到这段视频，说明我们的状况可能不太好。我呢，一到晚上就失眠，想来想去都觉得我们的计划很可能会失败。直到我找到了这里，才稍微安心了一些。这威廉的软肋，他的妻子。”俞竺走到一个标有276号的箱子前：“276号氮气箱，主人璐西，生前是威廉的妻子。我装了一个倒计时触发器。”俞竺一边说，把一个发着红光的吸盘吸到了氮气箱上：“让我来解释一下它是怎么运作的！就像你看到的，现在时间是静止的，因为这只不过是一条我录好的视频。但是这个装置会被我启动或者被我预先设置好的闹钟触发，并且从那一刻开始倒计时，倒计时结束之后这个红色的小绝缘体就会切断氮气箱的电源。如果威廉，你正在看这个视频，那你现在必须按我说的做，否则时间一到后面的事我也不需要多说了吧？”

“不！这个疯子在干什么！怎么才能停下它！”穆勒大吼道。

“我知道怎么停，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凯瑟琳强作淡定，吃力地爬回停在一旁的脑电波轮椅上。

“你先停下它！你停下它我就回答你！”穆勒吼道。

“俞竺的父亲是不是你害死的？”凯瑟琳坚持问出真相。

“是又怎么样？我只不过请他父亲吃了几顿饭，把寄生虫滴剂放进食物里，他父亲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我也只不过想让俞竺尝一尝失去至亲是什么滋味。”穆勒笑答道。

“你害死他父亲，他在杀了你妻子，扯平。”凯瑟琳冷笑道。这时，俞竺的个人系统显示着倒计时在滴答往下走，时间只剩下三分钟。

穆勒开始不安起来，他不能冒险：“只要我的意识能控制他的身体不就好了吗？只要手术做完，我的意识进入他的大脑，拥有了他的记忆，合并了他的所有知识，还愁关不掉这个狗屁装置吗？”说完，穆勒捡起电击枪朝地下的凯瑟琳开枪，但却是方睿，被电击枪击得浑身颤动倒在了他们中间。

“方睿！”凯瑟琳大叫道，方睿已经倒在地上失去了反应。

“你以为你挡得住一次，挡得住第二次吗？穆勒继续给枪上膛，对着凯瑟琳一通乱射。凯瑟琳用轮椅和轮椅的塑胶挡板挡住了一部分电击，但感觉自己的身体却再也动不了了。

“妈的，我在这跟你浪费什么时间”穆勒正准备伸手去按操作台上的按钮。

“俞竺身体要给也不是给你！”凯瑟琳用脑电波控制轮椅直挺挺地撞向穆勒，将他死死压在身下。而穆勒此刻已经丧心病狂，倒计时只剩下30秒，他连续扣动手里电击枪的扳机，对着凯瑟琳的腹部连发几枪。

凯瑟琳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俞竺的倒计时，5、4…穆勒疯狂甩开凯瑟琳向床头的头盔里钻去，凯瑟琳的下半身已经烧焦，却死死拽住穆勒的大腿。

滴滴两声，倒计时屏幕上显示“TimeUp”字样，空中全息屏忽然一黑，又重新亮起。画面出现了复苏人类保存中心，红色的吸盘转动着发出闪烁的光芒，忽然变成了绿色。276号氮气箱释放出白色的气体。失去了电源，氮气从箱子里狂喷而出。威廉的妻子，将在箱子里慢慢腐烂。

“没有璐西，我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穆勒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开出了最后一枪。

方睿在巨大的疼痛中苏醒过来。眼前的凯瑟琳已经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他抱起她瘦小的身体，“方睿，我不想死…”凯瑟琳已气力不支。

方睿拼尽全身力气，扫开床上穆勒的身体，抱起凯瑟琳把她粘着焦糊头发的头部轻轻放进头盔里：“现在要救你，只有这个办法了。我去帮你启动开关。”

方睿一瘸一拐挪动到操作仪器前，操作台上充满了密密麻麻的按键，每个按键背后都连接着一定剂量的药品，方睿连听都没听过。怎么办，凯瑟琳等不下去了。

方睿打开自己的操作系统，呼叫系统里的AI秘书：“Hi，能帮我从所有我和穆勒的记忆里找找线索吗？关于如何操作这台机器。”

“好的，请稍等。”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找到1条目录，穆勒在描述手术仪器时说过他最喜欢蓝色，因为蓝色象征着宇宙，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方睿扫视了一眼操作台，果然在一根操纵杆下方找到一枚蓝色按钮。他试着按下屏幕上显示：“意识传输开始……”

“尽力了”方睿对自己说，他往地上一坐，七十多岁的身体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十四）

“你是不是该感谢我？我帮你问了你爸爸的事。”凯瑟琳说。

“那你是不是该感谢我？我现在正在跟你共享我的大脑，我所有尴尬的糗事现在你都知道了，这感觉简直烂透了。”俞竺一个人坐在艾玛家的客厅点燃一支烟，他抬起头靠在椅背上，细细的烟圈一环环向上漂浮。

艾玛在烹饪台前煮凯瑟琳最爱的芥香土豆泥，时不时抬起头来用打量的眼神看俞竺一眼。

方睿进来了，对着“警方那边，我已经交给律师去解释了。”

“解释得清吗？威廉用作身体的机器人程序员、穆勒、和人类保存中心里威廉的妻子，凯瑟琳的身体，算算死了4个。”俞竺问。

“穆勒的研究和手术仪器已经被没收了，面对整件事听着的警察好像很难相信的样子，但他们会向上级继续报告。我们的身份算是受害者，我也请他们不要对媒体透露这件事。”方睿回答道。

“那你觉得她能相信吗？”俞竺用下巴指了指艾玛的方向，艾玛正一边搅着土豆泥一边偷看着他们，这下立刻把目光收了回去，继续盯着手里那锅土豆泥。

“她已经相信了，只是还要花点时间接受罢了。等等，是凯瑟琳在和我说话，还是俞竺？”方睿问道。

“是凯瑟琳，但现在回答你的是俞竺”

方睿拍了拍脑门：“天呐！我到底干了些什么？”

“你在操作台上乱按按钮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我后来回到穆勒的家里，把剩余的研究资料看了一下，确实可能发生现在两个意识共享一个大脑的情况，你们现在更像是人为的人格分裂。研究资料上不确定这种情况今后会发生什么变化，可能你们其中一个人的意识会消失，也可能你们的意识会合二为一，但总归在我看来你们现在都活着。”方睿在俞竺对面的椅子上做了下来，放松地叹了一口气。

“这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了吧，至少我不会再想着去死而凯瑟琳也获得了自由。”俞竺说。

“这句话我听出来是谁说的了，哈哈哈哈。”方睿笑道。

“菜来了…艾玛端着两份意大利千层，一杯咖啡和一份芥香土豆泥到他们的面前。

俞竺用勺子舀起一勺土豆泥，尝了尝：“这是你喜欢的味道吗？我好像现在有点能理解了。”“那当然，要不然我就天天输营养液就好了，绕这么大圈弄成这个样子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艾玛看着俞竺自言自语又语气不同的样子尴尬地笑着：“真的有点奇怪…其实你的心声是不是不用说出来？”

方睿：“俞竺你能不能暂时不要出现，现在是属于我们三个好朋友的时间？”

“哎，那我先藏起来，你们先聊吧。”“不好意思借你身体用一下哦！”俞竺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你藏起来的话是什么感觉？”方睿问道。

“就是一个人先发会儿呆，因为凯瑟琳需要占用一部分大脑，我目前干不了其他的。”俞竺回答道。

“我觉得还挺酷的，你以后应该在女生里很受欢迎，毕竟帅气的外科医生还会做菜……”艾玛脸上露出了花痴的表情。方睿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俞竺低头吃了一口千层面，脸上泛着红晕：“不好意思，现在跟你说话的已经是你的好闺蜜了。”

公元2166年11月9日，窗外的天空飘起了一层轻浅的雨水，如一片薄雾淡淡地盖在城市的上空。傍晚时分如流的车灯和闪烁的全息广告之间，穿梭着人群，依旧带着自己的想隐藏的、所盼望的，向各自的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