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铭 绝情

不同于者阙山的树木茂密人烟稀少显得幽静，燕别山的风景格外秀气，鸟叫蝉鸣，一条长长的石梯修建直达山顶，供人上山。

千金子早早的就等候在山脚下，她身穿一件的杏色长袄绣满了花枝，下身一件翠色的马面裙。一头青丝挽起成坠马髻，两缕碎发随风轻动拂过面庞，眉间的花钿使她看起来妩媚多情，头微微低垂着，红唇微翘，不胜娇羞。只在发间别了一根玉凤金簪，颈脖带了一串璎珞，没有过多的首饰，稍收了些几分艳色，多了几分清丽。美人身姿婀娜，娉婷袅娜，站在景中成了一副秀美的画。

今日出门只带了款冬一人，款冬心思细腻早就有猜测郡主打扮这一身是要会见心上人。她可好奇究竟是哪位能人异士入了她们家郡主的眼，毕竟千金子作为京城一霸，哪家公子有胆子凑到她面前。

排除掉京城中适龄的公子，款冬渐渐迷茫了起来，难不成郡主是迷恋上了步入中年的官员了，想到这里，便感到一阵恶寒，又狠狠的在心里打了自己一巴掌，郡主的眼光怎么可能瞧得上他们。或许是京城外的世家少爷吧。

想着想着，陆铭之也过来了，他比原本约定的时间要早上半个时辰，可没想到千金子竟然比他还早，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激动。

陆铭之总算不是一身青袍了，换了件酷酷的墨色长衫，腰间带了条绣有祥云图案的深色腰带，头发用一条发带束紧。简简单单的一身，却因着那张脱俗的脸，让他从普通人中脱颖而出。不同于黄六一深邃硬朗的五官，也不同于沈千壑的精致秀气，陆铭之的脸庞棱角分明，却因为此时注视着千金子而变得柔和，剑眉微挑，一双丹凤眼装满了柔软，高挺的鼻梁，嘴角似笑未笑的勾起，明明没有大的表情变化，但却能让人感受到他很高兴。

或许在容貌上沈千壑更胜一筹，但若论气质陆铭之的感染力更强。款冬在心里默默的给出这样的评价。

“郡主今日这身打扮可怎么爬山？”陆铭之笑着问道。

千金子也知道这身穿起来好看，行动却是不便，但为了还看点见他，还是坚持如此着装，但却不能告诉他，只能推脱到款冬身上：“是款冬说今日阳光正好，不好好打扮有些可惜，不然我可不会穿这一身。”

款冬听了直皱眉，她何时说过，明明郡主今天是自己梳妆的。

“不说这个了，走吧，爬山去。山上的风景可好了。”

“郡主常来？”两人边走边聊着。

“是啊，小的时候总是爱四处跑，京城的街景变来变去都是那样，燕别山却不同，一年四季都是不同的景色，春看花，夏看雨，秋看树，冬看雪。”

“郡主似乎很爱看景色，者阙山的风景也很好啊。”

不知为何，款冬觉得这话别有深意。

“是吗？”千金子仔细回想着者阙山上的景色，“我倒觉得者阙山除了树便是树，没什么意思。”

“不过说来陆大夫那般单调乏味的景色也能忍受，你可真厉害。”

陆铭之没回答，他向来能忍。但是一旦尝过甜头之后，他就不能忍了。

远远的，陆铭之便瞧见了一座山门，以为是山中寺庙一类的，未做他想。

千金子在他身边讲个不停，他一句一句的回着，耐心十足。甚至千金子说到口干舌燥，低头他都没有不耐烦。

款冬不由称赞陆铭之实在厉害。

不知不觉间，已经行至半山腰，千金子说得口干舌燥，香汗淋漓。陆铭之见此，指着不远处的山门道：“那应该是座寺庙，不如我们上去讨口水喝？”

寺庙？千金子心下迟疑。顺着陆铭之的手指看了过去，千金子脸色一变，拉过他的手道：“还是别了，前面有座小亭子，我们去那里就好了。”

千金子拉着陆铭之很快的离开那里，走到一座亭子，她脸色有些古怪的道：“就在这里休息吧！”

亭子不大，供人歇脚的地方，位置倒是挺多。为了不打扰郡主和陆铭之，款冬走到树下休息。

千金子自看见那座山门开始就很不对劲，一句话也未讲，跟刚来时完全不一样。

陆铭之察觉，但见她在思量着什么，以为是公务之类的，就没有问，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

两人一直沉默着，谁也没说话，款冬远远的看着，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刚开始不还是浓情蜜意，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到底怎样，也只有千金子清楚了。

刚刚那座山门是清禅寺的，清禅寺是什么地方，沈氏族人重病后的去处，进去后从未有人出来过。若不是那座寺庙提醒了她，她还在得意忘形。

微微抬头望了陆铭之一眼，心中纠结挣扎着。她注定早亡，不久于人世。

而他…还有很长的人生路要走，与他在一起，注定是要互相耽误的。她时间有限，很多事情都未完成，注定不能与他有好结局。

趁现在什么也没说，该放下吗，还是要不顾一切放手去搏？

……

许久，千金子从深思中回神，对着陆铭之璀然一笑，道：“陆大夫，今日就到这里吧，我有些乏了，回去吧。”

乏了？陆铭之以为她身体不舒服，道“身子不舒服吗？我替你瞧瞧。”说着仔细观察着她的脸色。

千金子笑容发苦，不愿让他细瞧，只能别过头去，又道：“我没事，不用看了。”

“陆大夫，你什么时候回者阙山？”千金子问道。

陆铭之奇怪，这是什么意思？越来越心慌。

“归期未定，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只是京城毕竟不如者阙山清净，不适合你。”

……陆铭之沉默，他都有些搞不懂了。

“你昨日为何要约我出来？”他问道。

千金子毫无波澜的说着：“你救过我，作为主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仅仅是因为这个，没有别的？”他不信。

“还能是怎样？”千金子昧着良心道：“我们仅仅是朋友，只相处过半个多月而已或许连朋友也算不上，还能是怎样？”

陆铭之放在桌下的手狠狠攥紧，道：“我以为我们今日来是来诉说心意的。”

千金子强忍心痛：“那你会错我的意思了。”

陆铭之深深的凝视着她，希望能看出些端倪，明明可以感受到她对他有动心。

他走到她身边，弯下腰，靠近她，她似乎在忍耐，忍着什么呢？

“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好不好？”他声音低沉，有些哀求。

千金子一点也不敢看他，强迫自己狠下心来：“反正我们什么都没说，就当作没发生过，对我们两个都好。”

他突然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抬起她的下巴，望进她的眼里，里面映着他的身影。

“你的心好狠啊。”他轻轻呢喃着。

是啊，她好狠的心，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狠狠地甩开，道：“男女授受不亲，陆大夫自重吧。”

说完，站起身来要走，陆铭之一把拉住她，道：“我先下定决心要来跟你说清楚，想不到就差临门一脚了你却反悔了。”

“你若不愿，便再考虑考虑，何必这么绝情呢！”陆铭之声音发冷。

他知道她顾虑什么了。在者阙山上他就挣扎过，跟她在一起的结局不会美好，也因此一直没有表达过喜欢。若不是她给过他机会，他也不会想来表达心意。

只是等他改变主意了，她也改变了。这让他很气愤。

“那你认为我们有可能吗？纵然是你，医术高明，都认为我活不长，和我在一起不是徒增烦恼吗？”

他紧接着道：“我考虑过了！”

“我也考虑过了！”千金子直直看着他，厉声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可是还有很多事情未完成，不可能一直跟你在一起，浪费的不仅是你的时间，也是我的。”

“你就不能为了自己而活嘛？”

“不能，作为沈家人，我不能。”坚定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其中的绝情狠狠地扎伤了他的心。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希望对方能有所退让。

“你不再想想？”陆铭之又问。

千金子轻轻的回道：“想了再多，也改变不了结局，何必呢？”

千金子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她已经忍了很久了，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不是不在乎，只是不想互相耽误，她害怕自己忍不住改变心意，忍不住离开这里像梦中一般与其双宿双飞，浪迹天涯。

陆铭之见她颤抖着，心仿佛裂开一个大口子一样疼，果然他输得一塌糊涂，不愿再见到她为此挣扎伤心，最终是他选择了退让。

未再多言，两人擦身而过，他离开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眼眶的泪水不受束缚滴落下来，如断线的珍珠，重重的砸落在地。

“郡主！”款冬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不敢上前。有些话听不清楚，但也从那些断断续续的言语中猜出七八分。

大概是因为郡主不想耽误他吧，款冬心疼极了，也跟着流泪。

“款冬。”千金子一把扑向款冬，放声大哭。

主仆二人光顾着哭，没有看见林中那道墨色的身影，陆铭之一直没有离开，见她哭得如此伤心，他也不好受，可是她不接受他，那此事就无解。

他叹了口气，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

小剧场

之之：她心太狠了。

婵婵：我也想啊，可是我不能耽误你。

款冬（全程懵逼脸）：怎么突然这样了。

作者（亲妈）：怪我吗？怪那座山门吧。

清明踏青快乐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4月4日到4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