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传奇第二十四章苏门答腊（下）

铁牛传奇

茶溪云海

武侠仙侠 | 浪子异侠更新时间：2020-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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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侍卫惊慌失措地进来报告：“国……国王陛下，天朝军队包……包围了皇宫，命令你现在就出去投降，否则他们就攻进来了。”

苏干剌大惊失色，顾不得责骂侍卫失礼，赶紧跑到城楼上一看究竟。

广场上刀枪铮亮，旌旗蔽日，天朝水兵已经把皇宫团团围住，郑和骑着白马与铁牛威严地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苏干剌哪里见过这种真刀真枪的阵式呢？胆战心惊地说：“郑大人，铁牛王，我想这一定是个误会。”

“误会？苏干剌，到了现在你还想狡辩吗？”郑和冷笑一声，正气凛然地说，“你的罪行已经是人尽皆知。我们应苏门答腊人民的请求，率正义之师前来讨伐你，快点出来投降吧！”

苏干剌极力辩解，“我本来就是王子，我只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这也有错吗？”

郑和不屑地说：“不错，你曾经是王子，但已经是过去了，在我们眼中你和其他普通百姓没有任何分别。你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来夺取王位，我们不会答应，也不予承认。”

苏干剌脸色惨白，站在那里哑口无言，忽然他又是一喜，急切地说道：“郑大人，我给天朝皇帝准备了一份大礼，以前国王每年朝贡五百两黄金，我现在给你们一千两……不！五千两，只要你们承认我王位的合法性，这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郑和轻蔑地笑了，“苏干剌，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用金钱收买我们？告诉你这是白日做梦。天朝负有领导世界的重任，只会伸张正义，为民除害，任何不遵守秩序的人他的下场就是死路一条。老国王死了，他的儿子苏哈尼就是王位的合法继承人，我警告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如果你还顾念你部下的性命，就赶紧出来投降，否则大军过处片甲不留。”手中的马鞭朝前用力一挥，两万水师齐声高呼，“大军过处，片甲不留。大军过处，片甲不留。”

声音震耳欲聋，气势恢宏，苏干剌吓得双腿一软，差点从城楼上滚下来。

真是个没用的脓包，法师心中暗骂，悄悄走到苏干剌身后说：“让郑和给我们一天时间考虑，先拖住他们再说。”

现在皇宫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一天时间有个屁用啊！但法师的话苏干剌从来都不敢违抗，只得撞着胆子说：“郑大人，你给我一点时间考虑，明天早上我就出来投降。现在苏哈尼在我手里，大不了就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苏干剌已经是瓮中之鳖，给他一点时间考虑又有何妨？相信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招。”铁牛淡淡地说道。

郑和也欣然同意，能和平地解决问题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随即吩咐丁大力继续包围皇宫，直到他们出来投降为止。

铁牛与郑和返回宝船，这里有丁大力看着就行了，两人心里都非常痛快，总算出了这口恶气。

皇宫内，苏干剌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现在用金钱也收买不了郑和，怎么办？”

“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对策。”法师还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不慌不忙地说，“自从三年前遇见你之后，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有着宏图大志的人，所以决定辅助你重登王位。这几年我花了很多钱叫人在皇宫内挖了一条地道，现在证明我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今晚我们就带着苏哈尼悄悄地从地道逃走。只要回到山区就好办了，那里地形复杂，洞穴众多，我早就储存了大量的粮草和兵器，还有以你的名义招募的五千兵马，就算在那里躲个一年半载都没有问题。这里毕竟不是天朝，我就不信郑和能在这里待一辈子，等他们走了之后苏门答腊还是我们的天下。”

苏干拉又惊又喜，相不到法师瞒着自己做了这么多准备工作，可惜自己只会饮酒作乐，实在是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以后一定要更加听他的话，这样才能报答他对自己的恩情。“法师，谢谢你。没有你为我出谋划策，现在我已成了阶下之囚。”态度非常诚恳，没有丝毫的虚情假意。

法师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以前我问你要点钱你就推三阻四，还埋怨我的开销怎么这么大。现在明白了吧！我一分钱都没用在自己身上，全是为了你。”

“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苏干剌悔恨交加，然后又感激地说，“这些年来，你不仅给了我奋斗的勇气，还屡次救我于危难之中。法师，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亡羊补牢，犹未晚矣！我相信你会成为一个好国王的。”法师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想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当逍遥自在的太上皇啊！我这是在帮自己。

天刚微亮，铁牛与郑和就赶到了皇宫。

丁大力拍着胸脯保证：“昨晚一切正常，我们把这里包围的像铁桶一样，连一只鸟儿都没有飞出去，我想他们很快就会出来投降了。”

等了半个时辰，没有任何动静。郑和让丁大力向里面喊话，也没有人回答。

“我进去看看。”铁牛觉得有些不妙。

往日热闹非凡的皇宫此刻变得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宫女像无头苍蝇那样跑来跑去。铁牛问她们：“苏干剌在哪里？”

宫女战战兢兢地说，“我们也不知道啊！今天早上我们准备服侍小王子起床，谁知他的床上空空如也。于是大家就分头去找，发现整个皇宫除了我们几人之外所有人都不见了，真是奇怪。”

那兔崽子肯定是溜了，哼！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如果不把你亲手抓获，我铁牛的名字就倒着写。铁牛气呼呼地对郑和说：“苏干剌逃跑了，派人进去搜。”

三千水兵把皇宫从里到外仔细搜了个遍，就差没有掘地三尺了，可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铁牛径直往那晚见到的小殿走去，只见富丽堂皇的殿内随处摆放着大刀长矛，宝剑硬弓，一看就知是个武夫的住所，却偏偏附庸风雅地在墙角立了一个书架，整整齐齐的两排书上满是灰尘，应该是很久没人摸过了，可书架顶层的一个花瓶却一尘不染，光亮照人。

丁大力见铁牛的眼光注视着花瓶，心领神会地走过去轻轻一提，奇怪的是竟然没能移动分毫。他加大力气往怀中一拽，可还是无功而返，花瓶像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

“转动一下。”铁牛笑道。

丁大力满脸通红，自己可真是笨得可以，脑筋一点也不知道拐弯。他将花瓶左右转动了一下，一阵嘎吱的声音传来，书架后面的墙壁打开了，一间暗室出现在眼前。

水兵们欣喜若狂地冲进去仔细搜查。“有条地道。”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兴奋的声音。

铁牛进去一看，地毯已被掀开，八仙桌也丢在一旁，桌下的铁板揭开后出现了一个洞口，一米见方刚好可以通过一个成年人。

丁大力主动请缨，“让我去戴罪立功吧！我一定把他们抓回来。”举着火把带了五百水兵朝地道里追去。

一炷香过后，水兵们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丁大力失望地说：“地道通往皇宫外的一片树林，出口就在我们的包围圈后四五丈远的地方。我们在树林里仔细搜查，却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

“想不到苏干剌还会使用金蝉脱壳的办法，我倒是小瞧了他。”郑和怒极而笑，“所有将士听令：全力搜捕苏干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水兵们接到命令后马上行动。

“苏门答腊山高林密，苏干剌又熟悉地形，估计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到他，我们回宝船耐心等待。”郑和皱起了眉头。

“光靠等那可不行，还要主动出击。”铁牛说道，“那晚我在皇宫听到他和一个自称为法师的人在说话，而且态度还相当恭敬。苏干剌只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这一切肯定是法师在幕后指挥，我记得他说养了一群蝙蝠，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吃过晚饭，铁牛独自往城外走去，远处就是层峦叠嶂的大山。走了约摸二三十里路，他在一个山坡下停了下来，这里离大山已经很近了。蝙蝠栖息在山洞，又喜欢在夜间活动，只要跟着它们就一定能找到法师的下落。

今晚的月色很美，像一个害羞的少女悄悄地躲在树梢后。空气中弥漫着青草香甜的味道，耳边是蟋蟀欢快的歌声，偶尔还会传来几声夜鸟的啼叫。

铁牛悠闲地伏在树下，嘴里咬着几根青草，双眼漫无目标地四处张望。咦？那是什么？他的注意力被不远处的一大片植物吸引住了，饶有兴趣地走过去一看，顿时愣住了，想不到这里还生长着这种东西，而且数量还如此之多。一米来高的植株，白色的小花犹如一个个小喇叭，地上散落着一些种子，已经成熟了。

要不要采一点回去呢？铁牛正在考虑。忽然，天空中传来一阵翅膀急速扇动的声音，他抬头望去，只见月光下飞来一大群蝙蝠，口中发出“吱吱”的叫声，铺天盖地般朝地面扑来，有的落在树头，右的落在草地。

欢快的蟋蟀叫声戛然而止，夜鸟躲进巢里用翅膀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刹那间的安静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过了一会儿，远处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如泣如诉的笛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诡异。蝙蝠像是得到了命令，纷纷飞上天空朝着笛声而去。

铁牛在下面紧追不舍，追了五六里路已经来到大山深处，前面是一座高耸陡峭的悬崖，上面长满了绿色的爬山虎，茂密的叶子把崖壁遮挡得严严实实。蝙蝠径直往绿叶中飞去，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铁牛拨开叶子仔细寻找，原来后面是一个山洞，两米多高一丈来宽，非常的隐蔽。如果没有蝙蝠带路，要在茫茫大山中寻找这样一个山洞无异于大海捞针。他凝神望去，只见一百多米长的山洞内密密麻麻全是蝙蝠，都用爪子抓住洞壁倒挂在上面。

诡异的笛声又出现了，一个瘦如竹竿的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口中含着一只碧绿的笛子，不是那个法师还会是谁呢？

洞内又出来一人，他把一匹健马系在山洞中央的石笋上，然后迅速转身跑开。

法师停止吹笛悄然离去，如幽灵一般消失在黑暗中。

笛声一停，蝙蝠纷纷朝那匹健马扑去，虽然洞中黑暗，但铁牛还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些蝙蝠扑在马的身上正在吸它的血。马痛苦地四蹄乱蹦高声长嘶，却始终无法挣脱束缚。蝙蝠紧紧地依附在马的身上，没过多久它便摔倒在地变成了一具干尸。

铁牛明白了，长期以来法师总是先吹响笛子然后再给蝙蝠喂食，久而久之它们就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一听到笛声就知道有吃的了，他就是利用这个方法控制蝙蝠。铁牛曾经在书上看到过关于蝙蝠的知识，它们的牙齿很锋利，能轻易咬穿动物的皮肤，唾液中的抗凝血剂可以阻止血液凝固，这样就能肆无忌惮地吸血了。

铁牛想起法师曾向苏干剌索取死囚，不用想他们的结局就和这匹可怜的马儿一样，成了蝙蝠的嘴下亡魂。“冷血残忍，心如蛇蝎，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留在世上。”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铁牛迅速往洞中跑去，区区一百多米的距离对他来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蝙蝠还未作出任何反应他就已经深入洞中。洞内岔道很多，纵横交错犹如一个迷宫，头顶垂着很多巨大的钟乳石，晶莹剔透千姿百态，水珠顺着石头”滴滴嗒嗒”地掉在地上，汇成一条小溪往山洞深处流去。

铁牛顺着溪水往前走，转来绕去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前面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山洞。里面非常宽敞，足可容纳两三千人，亮堂堂的犹如白昼。他抬头一看，原来山洞顶端有处裂缝，皎洁的月光正从那里照射进来。铁牛暗自可惜，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就的奇迹却被法师弄得乌烟瘴气，成为藏污纳垢的地方。

地上铺着厚厚的枯枝野草，许多士兵挤在一起正在睡觉，呼噜声梦呓声不绝于耳。角落里的粮食堆成了一座小山，看来他们是做好了长期隐匿的准备。

”法师，快来喝酒。”忽然洞中传来一个醉醺醺的声音。

“苏干剌，我总算找到你了。”铁牛心中大喜，寻着声音来到一个小山洞，昏暗的烛光将洞中照得一片朦胧。

灯光一暗，法师好像鬼魂一样出现在苏干剌面前，衣袖一甩将石桌上的酒壶酒杯扫在地上，生气地说：“现在是紧急关头，你竟然还在饮酒作乐，太不长进了。”

“我只是觉得无聊嘛！”苏干剌嘟嘟囔囔地说道，“苏哈尼在这里又吵又闹让我睡不了觉，干脆拿他喂了蝙蝠吧！”

“不行！”法师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郑和现在把苏哈尼当作王位的合法继承人，一定很在乎他的安危，有他作人质关键时刻可以救我们一命。”

“还是法师深谋远虑。”苏干剌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郑和估计还在城内四处寻找，哪知道我们已经远走高飞了。法师，这个山洞你是怎么找到的？又隐蔽又宽敞，还有充足的食水，真是我们藏身的好地方。”

法师沉默了片刻，声音变得低沉起来，“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家里很穷，就给一个地主放牛。地主对我很凶，经常打我还不给我饭吃。有一天下着大雨，一头牛走失了，我很着急，如果找不回来地主会把我打死的。我追了很远，无意中闯进了这个山洞，那条牛果然躲在这里，我很高兴，总算可以回去交差了。我正准备离开时，发现地上躺着一个生病的老人，那时的我心地很善良，喂他喝了点水，又到外面采了些野果给他吃。我是个苦命人，他也孤苦无依，我们同病相怜，所以我就经常来看望他，还把自己唯一的一顿饭省下来给他吃。没想到老人还有一手绝活，病好后他收了我做徒弟，教我训练蝙蝠的方法。我很用心地学习，两年后我终于把师父的本事全部学会了。我踌躇满志地下了山，第一件事就是指挥蝙蝠吃了地主一家，看着他们在地上痛苦地挣扎呻吟，我心里好开心啊！我对自己说：‘我再也不想做穷人了，我再也不愿受人欺负了。’哈哈哈……”法师眼角带着泪水，凄厉的笑声在洞中不停地回荡。

苏干剌听他说得咬牙切齿，只觉得心里毛骨悚然，接连打了好几个哆嗦。

良久之后，法师终于恢复了平静，冷冰冰地说道：“苏哈尼呢？他睡了吗？一定要好好看住他。”

“我派了两个人守着，你放心。”苏干剌小心翼翼地回答，刚才听了法师的回忆后，不知为何忽然对他产生了莫名的恐惧，生怕自己一步走错就被他喂了蝙蝠。“当初我要是不听他的教唆，如今我还在当着陆军统领呢！虽然没有当国王那般风光，但总比现在这种地老鼠的生活要强，自己怎么这么傻？”苏干剌有些后悔了，但世上哪有后悔药可吃呢？

“先把苏哈尼救出来要紧，至于这两个家伙随时都可以来收拾。”铁牛打定主意后便四处寻找，接连找了好几个洞穴，里面不是兵器就是粮草，正准备抓个俘虏来问清楚，却见不远处有两个士兵正靠在山洞外打瞌睡。

铁牛在他们脖子上轻轻一切，两人就昏了过去，他们都是受人蛊惑罪不至死，走进洞内一看，一个小孩躺在石头上睡得正熟，脸上还带着两条泪痕，正是当日在国宴上见过的苏哈尼王子。铁牛小心地抱着他往山洞外走去，经过蝙蝠洞时又像风一样跑了过去。

回到宝船，铁牛将苏哈尼交给郑和，“我已经找到了苏干剌的老巢，明天就可以动手了。”

“辛苦了。”郑和十分高兴，三番两次被那混蛋戏弄，肺都快要气炸了。

第二天，郑和率领一万精兵朝山洞进发。铁牛又吩咐丁大力准备一些口罩和手套。这小伙子真是个合格的亲兵队长，每次总是默默地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从来不多嘴问一句。

大军经过一处山坡时，铁牛先让水兵们带好口罩手套，然后把那些长着白色小花的植物砍下来装进麻袋，并再三叮嘱他们小心行事，千万别沾到身上。

郑和很奇怪，“这些植物是什么好东西？”

铁牛笑着说：“这是曼陀罗花。”

“曼陀罗花？那不是制作蒙汗药的吗？”

“郑大人果然见多识广。那个山洞里有很多吸血蝙蝠，用曼陀罗华对付它们，我们就省了很多麻烦。”对付蝙蝠铁牛多的是办法，这一种无疑是省钱又省力。

目的地到了，郑和心里直呼侥幸，这个山洞如此隐蔽又易守难攻，而且还有大群蝙蝠阻挡，如果采取强攻部队一定会遭受很大的伤亡，就算抓到苏干剌也得不偿失。

铁牛用刀把洞口的爬山虎全部砍掉，猛烈的阳光直射洞中，洞口的蝙蝠纷纷往阴凉黑暗的洞内飞去，所有蝙蝠都蜷缩在一团不敢动弹。铁牛走到洞内四五米远的地方铺了几捆干柴，又把十几袋曼陀罗花堆在柴上，火折子一扔大火熊熊燃烧。来到洞外，铁牛用大石把洞口全部堵住，虽然仍有少量烟雾飘出，但已不足为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