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将故事说完,笑着向徐宁问道:“你说这位魏先生真的是文曲星下凡吗?”
大雨哗啦啦地下着,徐宁将窗户关上,把风雨都隔绝在屋外。转头端详这座古老的神像,沉默片刻后说道:“只凭王兄讲述,魏先生的仙人风采就已经浮现在脑海中,让在下钦慕不已。纵不是文曲星下凡,也称得上一位超凡脱俗的高人。”
王天点了点头,眼神浮现一丝激动,瞬间又沉寂了下去。转而说道天色已晚,明日还要早行,就寻了个角落躺着睡去了。
徐宁斜靠在窗边,耳边传来雨水敲打在头顶瓦片上的声音,燃烧地柴火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夏天的雨,灶里的火,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童年时期的福利院,奔赶半月徐宁内心中的烦躁不安尽都化作一口浊气吐出,灵台一片清明。
庙里货郎们的鼾声此起彼伏,徐宁沉浸在对过往的怀念之中。没人发现一道庞大的黑影慢慢地从盛放神像的石台向上蠕动,神像表情不时转换着,时而威严肃穆,时而阴狠邪恶。
神庙外停歇的山风不知何时又再度刮起,吹地树木哗哗作响,庙门封得严实,倒也没有风灌进来。“轰!”天边突然响起一道惊雷,苍白的电光将这片古称兮苍的山脉照地通明。如果这时有人从上空飞过,就会发现惨白的天空下弯曲回旋的山脊就像一条盘着的大蛇,而位于山顶的山神庙正是“大蛇”的蛇头所在!
马棚里,两匹骏马四腿弯曲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而马车上的棺材早已滑落,掉落在一旁的小水坑里。
王天在草堆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天峰城的瘟疫如今还没有结果,也不知道家中老小是否平安。虽然面上没表现出来,王天的内心着实是焦躁不安。
翻身起来准备从箩筐里拿出水袋喝上一口平复下内心的苦闷,却意外看见那位肤色白皙如世家子的少年紧皱着眉头,眼神奇怪地盯着石台上的神像。
这少年年岁不大,衣着颇为华贵,按说家世应当不错,如今却独自一人运着兄长的棺椁穿越两国边境崎岖山道回乡归籍,不由得让王天高看一眼。正欲开口打声招呼,却见徐宁将食指竖在嘴边,王天连忙把嘴闭上,垫着脚小跑到他身边。
见王天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徐宁向着神像使了使眼色。王天随即转头望去,这一看直教他吓得去了三魂,散了六魄,双脚一软,就要瘫在地上。
原来青石所刻庄严肃穆的神像,如今却通体乌黑面露狰狞诡异之色。一道布满深浅不一黑色鳞片的阴影缠绕在神像身上,缓慢地游动着,向着神像的头颅侵略。
“怎么会这样!”王天颤抖地说道。
徐宁摇摇头,定声道:“走!先离开再说!”
“好……我去叫他们,马上走!”王天深吸一口气,按捺住不停跳动的心脏,跑到熟睡的弟兄们面前,将他们一一叫醒。魏山神的传说在这两国边境流传已久,听王天一说,这群好汉也被吓得不轻,连忙收拾行装,冒着大雨就要连夜往离开此地。
徐宁走到马棚前,眼见盛放着申棺的棺椁掉落在水坑里,连忙低声告罪,将其搬到马车上擦干净。转眼又发现两匹骏马颤颤巍巍不敢起身,没办法又重新喂了两粒气血丹,这才赶着马车与众人汇合一起。
众人一离开山神庙,庙里就传出“嘎吱嘎吱”地声响,徐宁转头一看,那道阴影将神像死死地缠绕在一起,无数的石粉从神像上被绞动着洒落下来。
好汉们面色惶恐,有几人甚至怕得要拜倒在地,王天见状连忙把人拉起,又是安慰又是呵斥,赶着众人往山下奔去。
天边又是几道惊雷响起,风越来越狂,雨越下越大。山壁上的泥土顺着雨水滑落下来,让本就布满青苔地石板路更加泥泞不堪。
“咔嚓”声响起,道旁的树木被狂风绞断,落在道路中间将路完全封死。
“徐兄!我来帮你!”王天叫弟兄们先行跨过,转身就要帮徐宁把马车抬过去。
“不用!快走!”徐宁大声喊道,内心中有股不安的情绪在蔓延。顺手一挥,一柄长剑出现在手中。
“王兄,你先走!”徐宁说道,王天看着在倾盆大雨中持剑而立的身影,身体一愣,点了点头随着众人跨了过去。
运转体内灵气,徐宁长剑一挥而过,树木断为两截,右脚脚尖一踢便将断木踢下山崖。看着目瞪口呆地众人,徐宁连忙喝道:“还不快走!”
众人连忙回过神来不顾一切地往山下跑去。天空中雷鸣不断,惨白的闪电照耀着坎坷的山路,随处可见山顶滑落的巨石,让王天等人不由得胆战心惊。
被强行灌下血气丹的骏马飞奔不停,鼻腔喷洒着血沫也毫无知觉。徐宁盘坐辕座之上,伸手敲了敲后面的棺椁,苦笑道:“胖子,这世界太危险了!”
转头在闪光中望向山顶的神庙,徐宁愈发不安,似乎有旷世奇凶将要破土而出。
紧赶慢赶众人终于走到了山脚之下,好汉们瘫坐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王天眉头紧皱地看着这不停地大雨,内心烦躁不定。山路崎岖,马车没有行人走得快,当徐宁赶到的时候,众人都已经开始搭棚生火了。
“王兄,咱们还是快些走吧!”徐宁劝道。
王天看着唉声叹气的众人,为难地说道:“弟兄们都已经累地不行了,就在这里歇歇吧!”
就连一向老成持重的陈步都反驳道:“咱们已经离庙得有三十里地了,庙里再有妖邪也管不到我们了吧!徐公子多虑了,快些进棚歇息吧。”
内心的不安不便诉说,徐宁只得叹气道:“现在还下着大雨极有可能造成山川倾覆,祸及身家性命,不得不防。依我看还是早些离开这片山脉才是正理。”
一位躲在草棚里徐宁不知姓名裸着上身的好汉地嘲笑道:“走出山脉?说得好听。这兮苍山连绵不下千里,平日里靠双脚都要半月有余,如今下着大雨,怎么可能走的出去?哦!对了,徐公子可不是像咱们一样靠双腿跑路,才不会觉得累呢!你们说是吧?”
王天一听连忙皱着呵斥道:“吴二你胡说什么呢!”
“大哥,他本就不和咱们是一路人,干嘛要听他的?”那被称作吴二的裸身大汉开口埋怨道。
“你还说!”王天瞪眼,吴二只得嘟囔着作罢。
王天看着默不作声的徐宁,只得尴尬一笑,称道:“哈哈,王兄有所不知。我在这两国边境间游历已久,兮苍山的历史如今也比较了解,从未曾听闻过发生山崩之事,可能是魏山神在庇佑着这片山脉吧!徐兄多……”
王天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得一声让人耳膜几乎破裂的巨大声响从远方突然传来。
“轰!”
一座山峰倾斜着轰然倒下!
山崩的余波令王天等人摔倒在地,刚刚搭建起来的草棚被掀起地声浪吹得不见踪影。
徐宁盯着面前不停抖动地山峰,心中的不安在这一刻无限放大,一向冷静沉稳的他都忍不住两脚发颤,哆嗦着大声说道:“跑!快跑!再不跑就等死吧!”
“对对对!走!快走啊!”王天连忙爬起身,不顾满身泥泞面色狰狞地向众人怒喝。
摔倒在地的好汉们见此景象,内心惊悚万分,就连囤放货物的箩筐也顾不得背起,连滚带爬地往远方跑去。在这生死关头,徐宁只得不住鞭打前方的马儿,独自驱赶着马车,沿着坎坷的山道向外奔去。
“轰隆隆”
雷声越来越急,大雨“铛铛铛”如利剑般撞击在沾满黄泥的马车上。突然一股浓郁到令人发呕的血腥传到鼻中,徐宁惊惶间向四周望去,这一望差点吓得他栽下马车。
不知何时天空中竟然下起了血雨!
降落在大地上,将泥土,将树木都染成了血红一片。
还来不及震惊,本就是泥沼的山路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震动,若不是徐宁死死地把住车辕,恐怕这马车都要翻过身来。
“地龙翻身!”前方有人惊喊出声,徐宁定睛一看,原来是王天等人。
磕了血气丹,透支了生命的两匹骏马如同妖兽一般,竟在强烈地动下深陷泥泞的四肢用力蹬动跳跃起来,马蹄翻飞瞬间追赶上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众人。
趁着地动停滞地瞬间,徐宁大声喊道:“上来!”
众人连忙起身攀着车轮往车上爬去,相互拥挤着卷曲在停放棺椁的车厢里。徐宁一看,原本加上王天他们一行七人,如今却有两人不在这里,想来应当是半路落下凶多吉少了。
“徐兄……”浑身泥泞的王天面色羞愧,本来带着兄弟六人扫荡匪寇尚且完身,而今天将大难,两位弟兄横死当场。如今也只剩下他与陈步、张城、梁兵和一名叫焦固的闷汉。心中悲痛,难以释怀。
徐宁挥手将王天的话语止住,沉默着驾着马车飞快向山外奔去。
兮苍山中,电闪雷鸣,血雨瓢泼而下,无数的山峰摇动翻转,惶惶如末日一般,一辆宽大的马车在满是泥沼的山间飞速驰行。
风雨交加,地动山摇间,兮苍山中生存的飞禽走兽都在四散逃离。
一只麻雀在逃窜中被倒塌的树木击倒在地。随着树木倒下,一直蜷缩在树洞里的松鼠只得冒着大雨穿梭在丛林之间,“啪”地一声,一只花豹冲出,将慌不择路的松鼠撞飞。而那只花豹看也不看这只倒霉松鼠一眼,迈着矫健的四肢使足了劲往山下冲去。花豹刚迈过一根倒下的巨大杉树,一头就撞进了一群逃命的豪猪,“砰砰砰”撞击中伴随着骨骼断裂的声音,花豹在豪猪中间被拱的七零八落。等到猪群掠过,杂乱的矮丛里花豹肺腑洞穿,早已断了气。
野兽们惊慌逃窜,被碰撞踩踏而死的不知多少。
山道两侧的树林里不时有簌簌的声音响起,地动不断传来,马车“框框”摇个不停,盘坐在辕座上的徐宁摩挲着戴在手上的戒指,两只眼睛死死地观察着四周。
突然数道如长绳般的黑影从两侧树干上跳了出来,径直往车厢里窜去。
还不等坐在一旁的王天站起,徐宁右手一挥,天兵长剑就出现在手中。
剑光闪烁间,几截死蛇已经落在了马车后面。
徐宁站在车辕之上,将剑身上的血迹甩去,眼神中焦急之色越发浓郁。
天空中血雨依旧,树林中不断窜出各种走兽,都被徐宁斩了个干净。
“轰!”一道雷鸣在耳边响起,徐宁还好,身负道家修为,其余众人都深感头脑发昏,耳中轰鸣不断。借着雷鸣的闪光,徐宁看见一道堪比马车大小的黑影盘踞在前方的道路中央。
“这是传说中那条巨蛇?”王天惊呼出声。
徐宁将马车停下,躲在车厢里的四人也探出头来查看,一见此巨物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地动山摇,拦路袭击的野兽,还有着条恐怖的巨蟒,接连不断的打击让众人心生绝望,趴在车厢的棺材上心神震颤,全身都使不上劲来。
徐宁提着剑跳下车辕,随手挽了个剑花,紧盯着前方一动不动的巨物。
王天甩了甩僵硬的胳膊,从靴子里摸出一把一尺长短的匕首,翻下车来,走到徐宁身边。
“徐兄,我与你共赴死战。”王天振声道。
徐宁沉吟片刻后点头说道:“我上,你殿后!”说罢,长剑飞舞直奔前方而去。
冲至近前,纵身一跃,跳起三丈来高,全身法力更是汇聚到双手之间,向着两只灯笼大小的通红双眼用力刺去。
从徐宁话语出口到起身刺下仅在一瞬间之间,等到锋利无比的长剑几乎就要插入巨蛇眼中的关键时刻,一开始就一动不动仿佛石雕一般的巨蛇终于开始扭转身子,深藏在身后的蛇尾从下向上捅去。
眼见寒光凛凛的蛇尾后发而至就要击打在胸膛之上,徐宁不敢冒险,只得强行转身,长剑自蛇身上划过,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血痕一出,巨蛇开始暴躁起来,趁着徐宁尚未落地,血盆大口蓦地张开,从鄂下喷出一道黄色的毒水罩向徐宁。
眼见身在空中躲避不及,徐宁连忙运转《焚身诀》,体内灵气飞快涌动,在体外形成一道无形的法力屏障。毒水浇洒在屏障上,腐蚀地滋滋作响,不一会儿就烧在了徐宁的衣物之上,好在天空大雨不断,很快就被稀释了。
王天在徐宁跳到空中之时,就紧紧地攥着匕首摸到了巨蛇旁边,趁着巨蛇喷洒毒液的片刻,王天将匕首狠狠地往巨蛇腹部刺去。
只听得“铛”地一声脆响,王天被弹了开来,蛇腹上留下一道浅白色的划痕。
这蛇妖竟然连蛇腹都布满坚固的鳞片!
大蛇一见腹部受敌,巨大的蛇头如风卷残云般蓦地向王天咬去,两根利牙在电闪雷鸣间散发着寒光。王天见状连忙后退,反手欲将匕首投入蛇口,却被眼尖的大蛇歪头打掉。
眼见王天就要命丧蛇口,徐宁自然不肯多做周旋,电光火石间福至心灵,右手捏指,一道灵光从食指传出,直接打在了巨蛇头颅之上。
“啪”地一声,就像洞穿了一只西瓜,截天剑指瞬间就将巨蛇头颅击了个对穿。
巨蛇轰然倒地,王天吓得坐在满是血水的泥坑里庆幸不已。
徐宁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双手,这就是截天剑指?真的好强!
不过徐宁还是不敢自大,这条巨蛇应该比传说中被魏山神斩杀的那条差远了,这条恐怕也就堪堪摸到化形之境,只是凭着自身的肉体战斗。也就是徐宁不通道术,要是任意一位炼气化神的修士在此恐怕都能轻易斩杀。
将王天扶起,赶着马车几人飞快向山外逃去。
果如吴二所说,这兮苍山脉广袤无比,常人行走都要花上半来月,望山跑死马,徐宁驾着马车疾行数日,还是深处在茫茫大山之中。这黄员外重金购得的骏马最终也力竭而死,好在地动威势渐小,众人得以下车步行。
众人的行李都已经丢弃,徐宁不愿众人帮忙冒着血雨自行寻来几根结实的藤蔓,将盛放胖子的棺材绑在了身后,苦中作乐般寻思着如今他这算是背棺人了吧!
地动势小,徐宁等人倒也不在惧怕,寻了座山峰,爬上去向着远处的山神庙眺望。
这几天来,天空就没有亮过,一直是暗沉一片,即使在远离山神庙的这里依然淅淅沥沥地飘着血雨。
远方,山神庙的所在的天空中乌黑一片,无数的雷光在里面闪烁着,耳边还能传来微弱的轰雷声。
无数的山峰正在倒下,无数的山脊正在活动,扭曲蠕动间如同一条盘在一起的巨大蟒蛇。循着来路望去,早已经变了模样,所有的道路都已经断裂,甚至都不能在地图上找到熟悉的一点。
“吼!”一声即使远在天边都震耳欲聋的巨大吼声传来,即便经历了先前那么多次灾祸都未曾失态的王天都要忍不住跪倒在地。
一股苍茫远古的气息回荡在着天地之间。
山神庙所在的那座山峰“轰”地一声爆开,一个恐怖到让人窒息的巨大蛇头从山体内蹦出来。
五色斑斓的蛇头上竖着一根短短的的尖角,竟快要化蛟成龙!
在爆裂的雷鸣电闪中,巨蛇得意地吐着蛇信,贪婪地吸收天空将下的血雨。
那足以吞下一个镇子的巨大蛇嘴猛地一吸,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那里传出,如同一个漩涡一般,将兮苍山脉所有还来不及逃离的飞禽走兽尽数吸进口中。
好在徐宁他们地处兮苍边境,抱着巨石这才无碍。
体型庞大的蛇妖眼神中浮现一丝喜悦,甚至似人类一般打了个饱嗝。雀跃着就要摆动身躯,脱离山体束缚,前往拥有无数美食的凡人世界。
见得此景,众人皆大惊失色,要是这巨大的蛇妖进入人族世界,不知要死多少人才能将其胃口填满。
正惊疑无措间,一道气度恢弘的声音自破碎的山神庙中传来。
“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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