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大陆,暮云山脉,华亭山。
半山腰处,一名少年正精赤着上身,迎着势如雷霆的瀑布,冲向数十丈高的断崖。他只用双脚借力,中途不做任何停顿,全靠身体冲击飞流直下的飞瀑,这使得他一次又一次地被激流冲下。
有一次,他滚进奔腾河水,险些被冲下山。有一次,他撞上一块巨石,摔得半晌无法动弹。但他每次只是稍事恢复,便又再次冲了上去。
万丈阳光自九天之上倾洒而下,映亮了他那健壮的、轮廓分明的胸背,也映亮了胸背之上那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疤,它们随着他一次次的冲锋而不断收缩、膨胀,似是在讲述着他过往的故事。
他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这故事未免多了些。
正当他又一次冲向瀑布时,一群少年少女沿着蜿蜒山道,踏着轻快步伐走了下来。
华亭山山顶,有一座云华武场,于整个大陆来说,云华武场没什么了不起,但它是玄清第一宗门——稷云宗的外门分舵,有着向宗门举荐弟子的资格。
今天是云华武场派发推荐信的日子,这群少年少女得了推荐信,拜别了教习、场主,正准备回家辞别家人、收拾行装,奔向大好前程。清晨的阳光映在他们脸上,也尽是说不尽地少年得意。
相比于他们,瀑布下的少年实在有些可怜,他十四岁时便来了华亭山,如今三年过去,莫说推荐信,就连教习们也在两个月前放弃了他,将他逐出武场,任由他自行生长。原因很简单,他府宫不通,无法聚养天地灵气,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凡体武者,成不了真正的元修。
但那群春风得意的少年少女,看向他的目光中却没有丝毫怜悯轻视。
除了当头的一对少年少女,其余人皆面露喜色,开口惊呼:“是夏末师兄!”
“哈哈,他果然还没走。”
更有三名少年眼中泪水闪动,却没说话。
当头的少年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教习师父们也太不尽责了,这人已被逐出师门,怎么还留在华亭山?”
他话才出口,那三名少年中已有人驳斥道:“老场主话说的明白,按规矩,夏师兄必须被逐出武场,但依然算武场弟子,日后修成灵体,依旧有拿推荐信前往稷云山拜山的资格。陈阳,你莫要因为私人恩怨信口胡说,坏了我们武场名声!”
“及不上别人不思学习人家的长处,却总想着暗地里给人下绊子。这般心胸……嘿嘿,难怪出身富贵,自小耗费了无数丹药,却还是被人揍的满地找牙。”
“哈哈哈,最好笑的是,某些人修成灵体之后,自以为境界上压了夏师兄一筹,便口出狂言、寻衅挑战,没想到又被打了个狗吃屎。啧啧,真是气啊。”
其他两名少年亦是出口附和,其他人虽也对陈阳有所不满,但却并未直接回怼,只有陈阳身旁的白衣女子拉了拉陈阳衣袖:“陈阳师兄,你别生气。老场主说过,夏师……夏末的飞刀快、狠、奇、准,即便御气境大乘也不敢说一定能防住。你才刚能御气不久,输了几阵那也没什么。你还能进步,而他府宫不通,一辈子都只是个凡人,你胜过他那是早晚的事。”
先说话的那少年闻言斜眼瞧她:“刘玉师妹说的真是在理,真不愧是十五岁便修成灵体的上等人物。只是当年咱们来拜师的路上,若非夏师兄击杀狼王,呵退夜袭咱们一行的狼群,只怕你还未到华亭山,已是一坨狼粪了。”
回怼陈阳的三名少年分别叫司相如、杜白、李甫,他们三人加上刘玉皆是寒门出身,当年前来拜山求学时遇上也来求学的夏末,便结伴而行。有一夜他们露宿丛林,遭遇狼袭,夏末第一时间攀上大树,辨认出狼王后,在树干间跳跃穿梭接近狼王,其后一跃而下,将狼王斩杀,呵退狼群,将当时还是孩子的三人救了下来。
刘玉虽然喜欢攀附权贵,但救命大恩却也不敢说忘就忘,闻言顿时满面通红:“司相如,你说话怎地这样难听,我……你……陈阳师兄咱们走。”
陈阳却只是扬着头颅,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冲向瀑布的少年,竟完全没有将眼前的人放在眼里。
瀑布下的少年已有些力竭了,这谁都瞧的出来,陈阳自然也瞧的出来。
他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扬起一丝冷笑,报仇的时候到了!
他这样想着,人已像离弦的箭般冲了下去。下一刻,手中长剑出鞘,直指夏末。
“陈阳!你趁人之危!”
司相如等人见状急忙纵身前冲,想要将陈阳拦住。但他们的速度明显弱于陈阳,一时间也只得一边狂奔,一边向远处的夏末示警。
远处的少年却像是什么都未听到,依然迎着飞扑直下的狂流,奋力向上。在他身后,陈阳在一块巨岩之上奋力一踏,长剑之上,寒光起,杀意荡。
飞瀑下的少年此刻才终于有了反应,他伸出一只手搭在一块凸石之上,顿住身形,另一只手同时在腰间掠过。
然后,回头,甩手。
陈阳身形骤然一震,蓄势已久的剑光击在飞瀑之上,荡起无数水花,然后借势猛然改变方向,飞鸟般掠向一侧。
他的应对够快,身法也足够漂亮迅疾,若给他的教习看到,只怕要夸他两句。但他等来的不是夸赞,而是嘲笑。
“哈哈哈,陈阳,爸爸只穿了条单裤,哪儿能藏飞刀?枉你还自称高手,怎么见了爸爸就手抖,难道忽然孝心发,知道爸爸不能打?”
少年坐在断崖峰头拍手大笑,漂亮的娃娃脸上满是讥讽与嘲笑。
陈阳满脸涨红,浑身发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原来方才夏末手中根本没有飞刀,那只是一个简单的甩手,但只是一个甩手,便惊退了陈阳。
司相如三人追到近前,见状亦是大笑不止,几个不想得罪陈阳的也是忍俊不禁,同时心中暗叹:自己也是傻,夏末师兄何时用到自己保护了。
陈阳再也难以保持平静,剑指夏末大喊:“有种你下来!”
夏末哈哈大笑:“你上来!”
陈阳虽然怒气冲脑,但还至于没了一点理智,此时夏末居高临下,他纵身冲上去多半又会吃大亏,一时只是大喊:“你下来!”
“你叫爸爸我就下来!”
夏末说着话已自崖边的一块巨岩之上扯来衣物,慢条斯理往身上穿。他一身粗布青衫早已洗的发白,靴子材质虽好,但做工亦是粗糙,全身上下也只有一条腰带不错。
他的腰带以狼皮制就,内缝一圈小袋,小袋中插有一柄柄拇指大小的小刀。
对于开启了五行元宫的元修来说,暗器这种东西杀伤力实在小的可怜。但对于陈阳这种刚刚开启府宫,勉强能够御气的人来说,暗器的杀伤力却并不小,尤其是当它在夏末手中的时候。
陈阳明显有些畏惧,一旁的刘玉再次适时地拉了拉他的衣袖:“陈阳师兄,我们不和他们一般见识,等到咱们从稷云学成归来,到时还怕他的飞刀不成?”
陈阳冷着脸,死死地盯着夏末:“我现在也不怕他!”
说着却收剑回鞘:“我还会回来的!”
说完在一众惊掉下巴的目光中,拉着刘玉向山下行去。
司相如等人轻蔑地“切”了一声,绕过瀑布,向山崖上夏末的方向行去。
其余众人则简单向夏末道别。
“夏师兄一定要去稷云啊,你的神雕侠侣可还没讲完呢。”
“对啊,你自己说的有坑不填天打雷劈,我们可不想你天打雷劈。”
夏末也不答话,向他们挥挥手,便仰身向后躺了下去。
等到司相如三人来到他身前,才发现他全身肌肉都在抽搐,头脸之上湿漉漉的,有河水,也有汗水。
但那张娃娃脸上的笑容却依旧灿然,丹凤眼中也依然闪动着星芒:“若不是我大儿子早已被我吓破了胆,老子免不了被人羞辱一番,妈的,你们怎么这时候下山?”
“我……我们……”
“要走了是吧?”
“你怎么知道?”
“哈哈,我大儿子刚才不是要学成归来找我算账么,再说无事你们怎会此时下山,妈的,差点被那不孝子钻了空子。”
夏末说的轻松,他们三人却不轻松。
经此一别,不知今生还能不能再见,又怎能不让人感伤?
杜白、李甫走上前将夏末扶起:“夏师兄现在在什么地方住?我们送你回去吧。”
夏末伸手一指:“就在那边,走吧,我做几个菜,咱们喝点。”
“你现在还能做菜?”
“这话说的,扬州厨神是白叫的!?”
“夏师兄,你说的扬州是‘骑鹤下扬州’的扬州么?”
“是吧应该。”
“你真是扬州人?”
“当然。”
“那扬州究竟在哪儿?还有江南,到底是哪条江的南边?”
“教书先生没告诉你么?”
“他也不知道。”
这世界是元修的天下,他们以五行真元杀敌,强者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却也讲敬天法祖,甚至有仁政爱民之类的思想。这世界根本没有唐宋元明清,却竟有一样的唐诗宋词元曲小说流传。
这是个神奇的世界。
夏末很早以前便已知道,这世界绝不止自己一个穿越者。只是他们在哪里呢?究竟有多少?他们怎么来的?自己又是怎么来的?
还能回得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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