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赎 真相

“谌然，”顾城从徐成浩家回来后，沉重地走进了关押着谌然的房间内，他靠在铁栏外孤独的木桌上，“到现在了，你还要继续隐瞒下去吗？”

“顾队，”谌抬起头，“我想我应该这样叫你，你想让我说什么？”

“——你跟这五个人还有什么秘密？”顾城思索片刻，看向谌然。

谌然没有回答，也没有低下头，而是直直的看向顾城，

“这么跟你说，”顾城弯下腰，凑近谌然，“有人绑架了徐成浩，威胁我们来将你作为筹码去换他。”

“顾队，对于凶手来说，徐成浩无论如何都要死。”

“你就是凶手！”顾城笑着指向坐着的谌然。

“无趣！”谌然不屑一顾的回答着。

“不过，你为什么这么说？”顾城由刚才的不正紧立刻转为严肃。

“你想，如果他只想让我死，当天在树林里，他完全可以杀我而后快。——可是他为什么要留着我，等到你们抓住我，把我当成凶手，然后再去换徐成浩呢？”

“我知道他是谁了！——”谌然说道，他和顾城四目相对，无声相视。

“喂，顾队长，好久不见。”电话里传来那声熟悉的童声。

“我现在已经到了，你在哪里！？”

“顾队长这么着急做什么，这样吧，我们来做一个交易，我在悬崖牧场上埋下了十个炸弹，只允许薛队长带着谌然上来，如果有其他人，我一定立刻引爆炸弹，”电话那头的声音让顾城不由得痛骂了一声，“到时候，你们一个也别想活命。”

对方挂断了电话，谌然看向薛徕和戴着手铐憔悴不堪的谌然，“辛苦你了。”他将蓝牙对讲器交给了薛徕，“注意安全！”

薛徕带着谌然走了上去，他看见了那个带着口罩的人和旁边堵着口无法说话的徐成浩。

“放下吧，”谌然向前走了几步，“尹恒。”

男人楞了一下，“你早就认出来了？”

“侯博豪死后，我曾怀疑过，但是我一直相信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谌然平静的看向尹恒，对面的人缓缓揭掉口罩，露出那张熟悉的脸，熟悉的让薛徕也大吃一惊。

“薛队长，好久不见。”薛徕知道他，他是瞿科海和谌然的舍友，也是谌然案子的受害人。

“你不是不能行走吗？！——”薛徕不敢相信的看着对方。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谌然平静的看向尹恒。

“杀侯博豪纯属是因为那小子欠钱不还，至于其他人——”尹恒将手中的刀用力按进徐成浩的柔软的脖颈处，“如果不是我看见你以警察的身份进入现场，或许我也不会考虑到要结束他们的生命。”

“徐成浩是你表弟，我猜的没错是吗。所以你才将他留到最后。当年的照片是你提议高阳拍的，五个兄弟已经死了四个了，徐成浩装病在家，对任何的陌生人都存有疑心，以至于他到现在都不敢想象是自己的亲表哥要致自己于死地。”谌然理性的分析着，“跟瞿科海有关对吗？”

“你还有脸提起他的名字？”提到瞿科海，尹恒更加愤怒了，“没错，当年你的事件确实是因为他。谌然，瞿科海平常待你不薄，如果不是你发现了他留给我的纸条，他又怎么会这么快投海自尽？”

“当年那件事无论是谁都会这样做的，不仅仅是我——”

“不，你错了，我不会，何少川也不会。瞿科海当年的成绩完全有资格获得保送出国的机会，那女的死有余辜，利用自己家庭的手段占了瞿科海的名额，凭什么？”尹恒说道，“凭瞿科海家里没有权没有势吗？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只是穷人受苦，而让那些富贵人家享受着天堂般的待遇。”

“当年他完全可以利用法律的手段来争取自己的权利，可是他并没有，而是选择了一条令世人厌弃的道路，”谌然回应着，“包括你，现在也是一样。”

尹恒不再去说话，而是露出捉摸不透的笑容，“薛队长，我们开始交易吧。”

“不要——”薛徕看向向前走去的谌然。

“薛队长，”谌然微微转过头去，“我的命不值钱，还是去换一个对社会还有些用处的人活着吧。不过——”

他看向挣脱掉尹恒控制的徐成浩，惊慌失措的向薛徕跑去，然后他看见尹恒手中的遥控按钮，“小心！”谌然大喊一声，立刻上前用力踹向他，控制炸弹的遥控器从尹恒手中飞了出去。倒在地上的尹恒凶狠狡诈的看向谌然，“你输了。”他用弹簧刀刺进了谌然的胸口，两个人在地上厮打起来。

“谌然！”薛徕以最快的速度拆去徐成浩身上的炸弹后，想要冲上前去，可他没有那个勇气，即便有，他相信谌然一定不想让自己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

谌然用束缚双手的铁链勒住了尹恒的脖颈，尹恒也无力再去用刀相搏，挣扎着自己奄奄一息的生命，谌然的血已经在两个人的衣服中间蔓延开，

“谌然，住手！”薛徕紧握着举起了配枪。

“你，你心中的那份正义呢，怎么，怎么到现在都消失了。”谌然听见面前虚弱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的信念，在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就烟消云散了。”谌然丝毫没有表现出要松手的态度，“你永远不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这个世界上是有光的，不过倘若光芒太过强烈，或者发出了不同寻常的色彩，那就成了黑暗降临的前奏曲。瞿科海他该死，你也该死！”

“谌然，你松手，”谌然抬起头看向周围的浩瀚的山间风景，他完全不去理睬周围发出来的声音。

“开枪啊！”薛徕听见耳机中传来顾城焦急的声音。

尹恒断了气，不在发出任何声音。“一切都消失了，”他平静的站起来。看向悬崖牧场下面紫红的日落和夕阳照射下金黄色的风光。他转过身去，看见一颗子弹向他袭来，他不知道是从谁的枪中发出来的，他只看见薛徕在对面哭得像个泪人一样。谌然笑了，看向之前一起并肩作战的队友，看向与他针锋相对的顾城。

“不要！”他听见薛徕撕心裂肺的哭喊。

“马戏小丑般的人生结束了，”他想着，“可是这个世界，我还有好多有趣的事情没有经历过。”第一颗子弹从胸前穿过，他在不舍地看了一眼那个向他疯狂奔来的男人后，直挺挺的倒下了山崖。

“薛徕，”顾城走上前去，拉住跪在悬崖边的薛徕，薛徕痛哭着，立刻举起身后的配枪，将黝黑的压抑的子弹口对准了顾城的脑袋，“你为什么要开那一枪，为什么？！！——你说话啊！”

“他明明可以躲过去的，我开枪的时候尹恒还在挣扎。”顾城知道薛徕不敢开枪，于是轻而易举的夺取薛徕的手枪，让几个警员搀着薛徕走下了牧场。

（多年后）

“薛先生，所以您现在不做警察而转行投身慈善行业也是因为那个人吗？”薛徕西装革履的坐在访谈嘉宾的座位上，“是的。”他平静的若有所思的回答道。

薛徕迷茫地走在街道上，剧里那件事到今天，已经整整三年了。因为没有见到谌然的尸体，所以他一直相信谌然还活着。他在事发第二天历尽千辛万苦地下到崖底苦苦寻找过，不过到最后一无所获。那件事后，薛徕便辞去了警局的工作，毅然投身到慈善事业，去做谌然口中那道光。我现在早已达到了你的期望，可是，你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