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 第十三章 秋天的奏鸣曲

25

九点钟了，太阳倾斜。

小雪在街边的人行道上慢慢地走，她在靠近花坛边的木椅上坐下了，她把旅行包放在右边，她看自己的鞋子，上面有少许灰尘，她掏出一张面巾纸，用面巾纸将鞋子擦干净了，又将纸扔进了垃圾桶，她坐在那里，看面前的车辆，她希望有一辆车将她带走。

小雪觉得疲倦，她放松了身体，靠在木椅上。

一个男孩走了过来，坐在她的右边，她的旅行包被挤扁了，她没有力气去管旅行包。

男孩走了，小雪靠在了旅行包上。

她怕自己睡着。

她想到了回荷城。

她想应该坐长途汽车回去。

中午十二点，太阳光直射着。

小雪站了起来，她撑住自己的身体。

她走到了长途汽车站，买了车票，她想到了无尽的山路和沿途的小河。

她在长途汽车上一直睁着眼睛，直到外面的景物迷糊了她的眼睛。

她在车上喝了两瓶矿泉水，没有吃任何东西。

傍晚六点钟，她回到了荷城。

她下了车，看到天边是斑斓的云彩，她突然听到了火车的吼叫声。

她立刻闪过脑子中的想像，把前天在火车站的记忆抹去了。

她想自己是这样回来的，经过外公和外婆的故乡，然后是父亲和母亲在前面的路上等着她。

她忍着饥饿，上了公共汽车，到了城中心。

街上很热闹，很多人在路上走着。

她看着那些人，想自己和那些人有什么关系。

她和这个城市早就分离了。

出租车在身边出现了，她控制住自己要上出租车的念头。

26

小雪示意出租车离开。

她进了一家商场，在里面找了个坐椅坐了下来。

她看四周悬挂的时装，又在对面立着的大玻璃前看自己的影子。

她下了电梯，站到了电梯口，她迅速意识到了危险，她赶快闪开，走到了旁边的珠宝柜台边。

她知道自己拎着旅行包，她不想被人看出是无家可归者。

她把旅行包拎着，掂了掂，觉得不太重。

她出了商场门，到了街边，她看左边和右边，觉得左边直一些，右边弯一些，她盼着第二天快点到来。

她进了一家小旅馆，付了五十块钱。

第二天早上，太阳光有些弱。

小雪觉得这一天的气温应该不高。

她沿着街边的路走，想找一家干净些的店，然后进去吃饭。

她吃了两碗牛肉面，她想放上厚重的辣椒酱，但是忍住了。

她接到了小朗的电话，平静地告诉弟弟自己怀孕三个月了，然后说自己回到了荷城，想在这里生孩子，她会找个好位置的房子住下来。

小朗说我不太明白，她说位置定下来了，会告诉你的。

小朗挂了电话。

27

小雪进了一个高档小区，在里面转了一圈。

她走出去，在外面的小商店里买了两桶方便面，又转身往回走，进了小区，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她把两桶方便面吃了下去，方便面很软，桶里早已被小商店的老板倒上了滚烫的开水。

小雪看身边的花花草草，觉得是个好地方。

她又走出了小区，在附近看做生意的店铺，她想找做生意的人帮她在这里安顿下来，她找到了一家花店，走了进去。

花店的人让小雪帮忙做生意。

花店的人说我就在后面的小区里住，我还有一个小房间，可以让你住。

28

傍晚，小雪进了楼房的六层，进了房子。

她把钥匙放在桌子上，进了小房间。

这个房子里没有人住。

房子里只有简单的家具，一个房间里放着几本描绘花卉的书。

她把窗户打开，让风吹进来，她看到了外面的灯光，她觉得窗帘够厚。

她洗了热水澡，洗了头发，然后坐在沙发上按摩自己的脸，又按摩自己的腿，最后搓自己的双手。

她在沙发上躺下，闻到了花露水的味道，她想房东恐怕才搬走三天。

她想应该早点睡觉。

她进了小房间，想自己还要把这个房子看好。

她睡在床上，想如何让自己肚子里的那滴海水蒸发，难道要剖开肚子把它取出来吗，难道要把它吐出来吗，还是想像肚子里面有火，然后让火把它蒸发。

她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小雪走到了阳台上，她看到了远处的公园。

她看摆在阳台上的两盆绿植，觉得自己还可以欣赏，她打算在两年内将这套房子买下来。

她看阳台的地下，地砖是灰色的。

她走进了屋内。

她想喝茶，细细地品茶的滋味，然后闭目养神。

29

小雪买回了茶叶，她看茶叶袋外面的说明，然后将茶叶冲泡，她看着茶叶在玻璃杯里翻腾的样子，发了呆。

她想到了孩子可能会长成什么模样，她不愿想像。

她想让自己的母亲过来。

她拨通了小朗的电话，让小朗把电话交给母亲。

母亲答应了，说第二天就去。

小雪想在哪里接母亲，又想不就在小区外面的公共汽车停靠站吗，她应该带母亲去一家好一点的餐厅。

小雪进了附近的一家中餐厅，看了里面的摆设，放了心。

她进了小区，注意到里面的路灯，她觉得路灯的样子很古朴，她回头看了几眼。

30

小雪走上了楼，她感觉到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有活动了。

她想到了，把孩子生下来，然后交给何平，自己再也不管他。

她到了楼层，进了房子，仔仔细细地看窗子。

她想如何让那个出生的孩子在这里生存。

她想就和他挤在一张大床上吧。

傍晚，她换上了蓝色的长袖棉裙，裙子长到小腿。

她到了阳台上，看外面的天空和附近的绿树。

她深呼吸了一下，转身进了屋子。

她又泡了一杯茶，慢慢地喝了下去。

风把窗帘掀动，她喜欢这种感觉，她想自己不过才三十五岁。

天黑了，她想外面可能有月亮和星星，但是不想看。

她走进了后面的房间，看外面，一片深蓝色，无比柔软，无比梦幻。

她走进了小房间，在床上躺下，抱着刚才看到的柔软和梦幻睡着了，床上的被子是蓝色缀粉色小花的。

31

小雪第二天起得很早，她站在阳台上，看远处淡淡的灯光，那灯光由黄色变成红色。

天亮了，黄色和红色全部消失，她想黄色恐怕是远处房子里的灯光，红色恐怕是远处车辆的车头和车尾灯。

她想自己把房子和道路弄混了。

她走进了屋子，坐在了沙发上。

她换了白色的宽大棉衫和牛仔长裤。

她出了屋子，下了楼梯。

小区里的人不多，她觉得这样很好。

她出了小区，走到了边上的公共汽车停靠站，她站着，用手遮挡着阳光。

她在那里呆了半天。

她走来走去，想像着母亲看她的脸上的表情。

小朗把母亲送到了小区门口，把车停在小区里，又拉着母亲找到了小雪。

小雪走了过去，小朗对她说我们去你住的地方。

三个人进了小区。

他们上了楼房，进了屋子。

小朗和母亲站到了阳台上，母亲把那两盆绿植搬得开了一些。

小朗和母亲在沙发上坐下了，小雪冲了两杯茶。

小朗说母亲会在这呆到冬天结束，小雪点了头。

小雪站在小朗和母亲面前，没有坐下。

她说我会把孩子交给何平的。

小朗说他是孩子的父亲，应该照管他。

母亲说你生的孩子应该是你的。

小雪想哭，她忍住了，她走进小房间，照了照镜子，看自己微微红了的眼睛，又用手掌抚了一下。

她走了出去，说我真不想要这个孩子。

小朗和母亲对视了，又看小雪。

小雪说还不知道是不是个男孩。

她又说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不会要。

晚风吹了进来，屋子里的灯都被小雪开了，光线很好。

三个人坐在桌子边上吃晚饭，饭菜是母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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