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 第十二章 房子里的童话

28

何平第二天起得很早，他走进了厨房，他洗了一只苹果，拿起来就啃，他吃了半个，把剩下的半个放在台面上，他把半个苹果转过来，重新放好，他打开水龙头，让水流下，水淌了一会儿，他又关了水龙头，何平走出去。

小雪出了房间，在餐桌边坐了一会儿。

小雪看沙发，橙色的沙发是无比可爱的，

小雪抬头看灯，灯是淡黄色的，无比优雅。

小雪看两边的窗户，窗户是透明的。

小雪站了起来，用手把门框丈量，她把身子贴在门上，想一会儿就可以开门了，草坪上就会有自己的脚步。

何平进了房间。

何平打量被子，被子是整齐的。

小雪把门打开了，光透进来，一片绿色在眼前铺开，并且往后退去，直到院子的铁门那里。

小雪出了门，提起裙子，一路舞蹈，到了院子的铁门那里，她趴在铁门上。

小雪等待阳光的变化，她又忘了自己的等待。

邻居出了自己家的院门。

小雪看邻居，那个人的脸上是平静的。

邻居看了小雪一眼，就这样走了过去，小雪把头朝向小道的尽头，她把头朝向小道的另一端。

小雪转过身，向前走，她看房子，房子像是刚刚才被放在那里，房子的顶是尖的，房子的边是高的。

小雪又后退两步，又后退两步，她估计离院子的铁门的距离。

小雪想像铁门外有人开门的样子，那不就是自己吗，她转过头，发觉自己离铁门的距离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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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把院子的铁门打开，她走了出去。

小雪想像阳光将整条小道的路面铺盖。

小道两边的野草和野花看上去是很有生机的样子。

小雪就那样站在小道的中间，准备拦截路人。

前面出现的只有白雾。

小雪看小道的另一端，另一端也是白雾。

何平也出了院门，他把手搭在妻子的肩头。

夫妻俩一道站在那里，白雾消失了，邻居出现了，那个人好像手里什么都没拿，那他去干什么的呢。夫妻两个人不想把邻居的路挡去。

何平拉着小雪的手进了自己的家。

他们家院子的铁门半开着。

邻居经过的时候，顺手将院子的铁门拉上了。

夫妻两个人一起站在厨房里，商量早餐应该怎样做。

何平拿起两个鸡蛋，要做荷包蛋，他把酱油和醋放在一边。

小雪把面条放在一边。

十分钟后，两个荷包蛋和一碗面条被端上了餐桌。

何平将两个荷包蛋咽了下去，小雪将面条咽了下去。

两个蓝色的盘子放在餐桌上。

何平和小雪靠在沙发上。

两个人没有说话，他们看门外，依然是阳光和草坪。

他们觉得半生的长久不是不好。

何平说你到外面去吧，我想一个人坐着。

小雪不愿听何平的差遣，可她真地想走出去。

小雪站起来，慢慢地走了出去，她感受着外面的空间给她的冲击。

小雪走到院子的铁门边上，她把铁门打开又关上，她转过身，往前走，她瞥到了蔚蓝的天空。

30

何平走出了房子，下了台阶，往前走。

何平和小雪站在一起，何平把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小雪将手叉在腰上。

小雪觉得头顶上的蔚蓝的天空是自己的，何平觉得草坪应该归自己踩踏。

邻居趴在院子的铁门上，他看这对夫妻，迅速转身，走向小道的一边，他跑了起来，他跑到了大树下，一下子就坐在了花坛上。

何平和小雪就那样站着。

两个人都想说话，可是又觉得说不出口。

何平转过身，他想怎样走出院子。

小雪走上台阶，进了房子。

何平出了院子，他在小道上慢慢走。

邻居想回家，他看到了何平，他马上迎向何平，冲何平微笑，他站在何平面前，说我回家了。

何平笑了笑，他在心里说我不想回家。

何平看小道两边，他看到了绿色和另几种颜色，他不想记住其他东西，他只想把那些颜色放在脑子里，他往前走，走到了阳光里。

邻居进了自己家的院子，他不愿让隔壁的夫妻两个人在心头缠绕。

何平站在阳光照射得最强烈的地方。

周围没有人。

31

何平没有走出小区的念头。

何平绕着大树转了两圈，他把树干抱住，抬头看树的上面。

何平放开手，他看四周，四周是空茫一片。

何平想自己还应该停留多长时间，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

何平想一个小时正好。

十分钟后，大树下来了两个孩子，两个孩子悄悄地说话，何平不愿打搅两个孩子的梦。

何平绕过花坛，往前走，他站在了小区的大门旁边。

外面的气息跑了进来，何平想把这种气息阻挡出去，可他想小区里的阳光有足够的能力阻挡外面跑进来的气息。

何平把手伸向半空，他想抓住一把阳光，让阳光进入自己的身体，自己能成为名副其实的王子，王子应该戴一顶宽宽的草帽。

何平突然想回到大树下。

32

何平走到大树下，抱住树干，重新抬头看树的上面，树冠像云。

小雪在小道上出现了，何平好不容易认出自己的妻子，小雪穿了一件红色的棉衫和长的牛仔裤，她还穿了一双白的鞋子。

何平走上前，用手拨弄小雪的头发，说你怎么来了。

何平往前走，他想快些回家。

何平走了过去，小雪往前走了几步，她转过身，看自己的丈夫，她又转回去。

小雪坐到了花坛上，她看脚下的草地，搜寻野花的影子。

大树站立在小雪的前面，树是深深的绿色。

小雪忘记了面前树的存在，她看着脚下的野草，她看到了真实的世界。

小雪站了起来，她不想和身边的人说话，她慢慢地走上了小道，小道向前伸展。

小雪没有偏离一点方向，她想阳光就在上面。

何平在房子里走来走去，他想小区外面离房子里面是很遥远的，这遥远的路被许多人截断了，那么这里是隐密的，是安全的。

小雪推开院子的铁门，她坐在了草坪上，草坪是柔软的。

邻居到了院子的铁门边，他趴在铁门上，笑笑地看坐在地上的小雪。

何平走了出来，三个人正好成了一条直线，小雪站了起来，她成了直线上的一个点，何平将身子转过去，三个人成了三个点，何平走向邻居，三个人成了三角形。

邻居离开院子的铁门，回了自己的家，何平把院子的铁门拉开，让铁门靠在边上，他想一定要让铁门开着，直到这一天的结束。

33

何平站在铁门边上。

他想表达自己的意愿，他不愿对小雪说一句话。

小雪离开了院子的铁门。

何平放了心。

何平和小雪坐在台阶上，两个人肩膀靠着肩膀。

时间就这样过去，草坪在眼前，头顶上是太阳，房子在身后。

何平站起来，走到房子里，小雪看开着的铁门。

小雪不敢想像铁门关上的样子，外面的野花和野草会翻墙而过，自己会被覆盖，失去了生命。

小雪想铁门开着会让外面的野花和野草就那样长在地下。

小雪站起来，上了台阶，进了房子。

小雪转过身，看门的外面，她一眼看到铁门靠在墙上。

小雪想忘掉那些东西，她看了看客厅的窗子，窗子是大大的，明亮的太阳趴在上面，小雪走上前，她摸窗子，窗子是硬的。

小雪看餐桌，上面是空空的，她觉得一切符合自己的意愿。

何平到了她的身边，他用手抱住小雪的腰，又放开了，他们突然抬头，发觉灯还没有关。

小雪说灯亮了一夜吗。

何平说我来关。

何平关了灯。

餐桌上应该放上美味的菜肴，小雪想，她转过身，坐在了沙发上，她看门外，想等着更多的阳光照进来。

小雪看餐桌，她站了起来，她走进了厨房。

何平靠在房子的门上，他的影子贴在了地上。

小雪从厨房里走出来，她对何平说没有吃的东西。

34

小雪说我要到院子里去，何平让开了。

两个人又站在了院子里。

何平说我们不能老是这样站着，进房子里去吧。

何平上了台阶，进了房子，小雪看了看丈夫的后背，叹了口气。

小雪坐在了台阶上。

何平坐在沙发上。

小雪站了起来，走到了房子里。

窗户被窗帘盖住了一半，何平想让窗帘闭上，小雪想让窗帘全开。

门开着，何平想草坪是绿色的，窗户是蓝色的，里面是白色的，这样很好。

小雪把头低下来，她不愿看到眼前的一切，她想让记忆笼罩住自己的身体和灵魂。

小雪没有对何平说话，她想等着中午的到来。

何平想到中午还有很长的时间。

何平又走出房子，站到了草坪的中间。

小雪站在空空的门框里面，何平觉得自己的妻子照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还算美丽，自己应该把它取下来，然后让风把照片从自己的手中吹走，这张照片也不过就在半空。

35

何平转过身，走出院子，他到了邻居家的门口。

何平看到小道的另一端，另一端是暗暗的，何平想自己的脚步应该就此打住，他趴在邻居家院子的门上，他看院子里面。

院子里面是一片绿色，绿色前面是房子，房子上面是天空，自己站在小道上，旁边是家。

邻居出了门，又进去了，何平看到邻居家房子的门关上了，一片窄窄的蓝色向他袭来。

何平晃了一下，他站定了。

何平继续趴在院门上。

小雪走了出来，她走到何平身边，问他在干什么。

何平没有说话，他看邻居家的房子，觉得那像一个城堡，自己依然像一个王子，王子应该越过草坪，爬到房顶上。

何平想自己是一个人在上面，邻居在房子里面。

何平想王子应该看到小道上的美丽姑娘，而美丽的姑娘绝对不是小雪，她应该是海里的美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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