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奉先”的战将这才松开了弦,放下了弓。
城下刘昂见状,也将大刀垂了下去。
旋即,他的骑兵们松弦,抽箭,放弓,动作整齐划一,看得城上之人瞠目结舌……
“城下可是崞县刘君扬?”有人大喊。
刘昂仔细辨别,认出对方就是雁门太守夏边,遂高声回应:“正是在下!”
此话一出,城上站起来的士卒都互相张望,大感意外。
崞县刘氏可是“齐武王”刘演之后,正经的汉室宗亲。
夏太守缓缓站直了腰,眺望着几乎一眼看不到边的人潮和牲口,心跳忽然加快了。
难道……
莫非……
这不可能啊!
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他用有些变了腔调的声音大喊道:“君扬!这些牛羊马匹从何而来?还有!我怎看你身后还有披发左衽的胡人?”
刘昂也没回头去看一下,朗声道:“我刚刚扫灭了‘左南将军部’。牛羊马匹,匈奴妇孺都是掳获而来。”
一语出!满城惊!
但随后所有人都认为他在扯谎。
且不说自叛乱爆发以来匈奴有多猖狂,并州有多混乱。
单说驻牧雁门北部的匈奴人少说也有数万口,五口出一兵,那就是几千骑兵!而且是几千快马利刀,骑射娴熟的骑兵!
扫灭?怎么可能!
夏太守也不敢相信,将目光投向了身边一人道:“张使君,这……”
那人四十开外,颧骨高耸,两颊凹陷,紧抿着唇,微眯着眼,一脸阴鸷。
好一阵后他开口喊道:“你说你扫灭了左南将军,有何凭证?”
夏太守忙跟刘昂解释:“君扬,这位是并州刺史张使君!”
听到这话,刘昂心中波澜微起。
现在是中平五年,也就是公元188年。
此时的并州刺史还不是丁原,而是张懿,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既然张懿来了雁门,那他身边那个高出常人不止一头的战将会不会是……
猜测片刻,刘昂也不废话,回头喝道:“拿来!”
骑将策马上前,将一个浸透了血迹的包袱呈给了他。
刘昂右手接过一扔!
那包袱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落向了之前放箭警告的战将。
战将伸手一接,稳稳当当地抓住,但转瞬之间就变了脸色。
尽管隔着布包,但他已经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许多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
战将把包袱放地上解开一看……
人头!一颗血已凝固的人头!
人头杂乱的头发里还有一根雉鸡翎,彰显着主人生前不同寻常的身份。
除此之外,跟人头包在一起的还有一颗铜印,清清楚楚地刻着:漢匈奴左南將軍印。
四周响成一片低低的惊呼声……
即便没有这颗首级,单只这枚印章,也足够证明了。
因为这是当初南匈奴归附大汉时,世祖光武帝赐给匈奴各部首领的官印之一。
张懿和夏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掩饰不住的惊喜……
夏太守急可不待,探手就把官印抓起来,举过头顶扯起嗓子大声疾呼。
“胡酋左南将军已被崞县刘君扬诛杀!雁门之危已解!”
这句话经士卒口口相传,很快传遍整个城头。
一时间,城上守军欢声雷动!
旋即,吊桥放下,城门大开,雁门军民蜂拥而至,迎接壮士……
当天晚间,雁门太守府。
雁门太守夏边摆下筵席为刘昂庆功洗尘。并州刺史张懿也在座。
在听完刘昂的讲述以后,夏边欣喜不已,起身举盏。
“君扬年未弱冠,却能集结义兵扫灭狂胡,解除雁门燃眉之急。所谓少年英雄,无过如此。来!我与诸公同敬君扬一盏!”
堂上众人纷纷起身,赞不绝口。
只有张懿安坐不起,仅仅举盏示意,显得非常突兀。
刘昂也没放在心上。
因为刺史是朝廷派出的监察官员,本就应该跟地方官吏保持距离。
随后,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自爆发叛乱后,雁门郡的官吏军民哪天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现在整个“左南将军部”竟被扫灭,于刘昂当然是大功一件,于雁门官吏也着实是桩幸事。
于是,大小官吏依次向刘昂敬酒祝辞。
个别情绪激动的甚至把他此战的意义抬高到卫青“奇袭龙城”,霍去病“初战匈奴”的程度……
刘昂客套了一番,逮着个空档向张懿问道:“张使君,现在并州境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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