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沭织梦录之前尘篇 第三十二章 清风醉月忆缠绵

远在十余里山路开外，持书将生墨染率众狂飙，山路难行，崎岖惊险，荒路偏逢凝丝雨，数月大旱，这山路两旁的砂岩早就干涸的开裂，此刻一缕清风衔丝划过，却是不得了。

只见这山路之上，突发巨石掉落，不过十余里路，却是费了不少功夫，伤了几匹战马倒是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儿，可是伤了十余名亲兵，却也不好回营交代，一阵愁云游于空，周遭景致却是晦暗不少，幽暗诡谲之路，甚是难行。

便在此时，远山忽现万缕金光，于这荒山枯林，凄风残夜之中竟是这般刺眼，仿若神明渡世，真乃神迹也，不容分说，籍此时机，抓紧赶路方是正途。

睫毛温润，却是泣泪所致。一现亡夫面容，却是火蟒化金蟒，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却是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没有阴森鬼气，却是金光正气，熟悉却又陌生，唯一不变的乃是彼此间那厮守数百年的同心同语。

心跳骤然加快，少烟棠却是神情呆滞不为所动，神识灵海之中却是一道熟悉之音响起。柔声呢喃道：“烟棠，不要这般，吾不愿见你如此悲伤，在黑暗中孤独的我，因为遇到了你，才知道什么是光明，相识相交数百载，吾最喜之事，便是汝之微笑常在，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汝怀有幼子，当以身体为重，此子无辜，还未入世，便已失了吾之守护，还望汝费心护持，吾已与此命魂共为一体，此后再无茨郞，想来也好，吾本是九幽冥界万千鬼气所化之灵，而今有此机缘，得佛雷淬体斩业，吾之残魂已是归属天道，从此世间再无茨郞，上师为吾取名狱火行者断炎流，从此吾便是断炎流，断炎流便是吾，二者为一，不分彼此。”

闻听亡夫传言，少烟棠之内心却是亦喜亦悲，喜从何来，乃是茨郞已脱幽冥鬼体，今乃佛门灵体，悲从何来，乃是自此二人便是真正的阴阳相隔，自此未能常伴，实乃憾事，然其一腔怒火却是淡了、散了。

泪自眸中生，何以言泣，笑自口中出，何以谓喜。一悲一喜，悉数汇于一面，正是少烟棠，不知心境谓何，当是悲从喜来，喜从悲来，此心无解，真是无解啊！

此间事了，断炎流之命魂归体，夜色却也恢复这般寂静，乌云蔽月，郎朗夜空却也还有星辰作伴，倒也不是伸手不见五指那般视之天地无物。

少烟棠不再愤恨，却是前行数丈，站到了断炎流身前来，只见其躬身而下，双手轻柔的抱起眼前的这个粗布包裹着的小娃儿，将其怀抱于胸，却是一滴泣泪落娇容，断炎流一声啼鸣，于这幽寂之枯林之中格外清脆，耳间只闻风声，雨声，婴啼声。

无言、无语、似悲、似喜，心如一念，万法缘生，少烟棠转身将怀中的小娃儿亲手交到了禅佛三千破的身前，而后便是一眼不舍地低声呢喃道：“大师，茨郞已然告知于吾，言其无悔，吾亦无悔，此子日后便交由大师照看了！吾代亡夫在此躬身拜谢。”一声啼哭随音落，却是到尽万千思。少烟棠放下了太多太多，生与君伴于阴阳两界，此情无言可表，唯有一泪一泣，一双烟眸盼君安然，唯此而已。

背负这生死别离的惆怅，淡淡听风从耳间划过，人性看不惯这一念永隔，身为妖仙，亦是摆脱不了此番心绪，年华未央，今年的寒冬还未随风而至，吾却是再也无法与君温存，岁月清浅，回首往事，与君相伴一生，好似尘世中的一场烟火般，生于平淡之中，却又灿烂于腾空而落的那一瞬间，遥望岁月如歌，君同吾诞生于九幽黄泉，携手相伴，共度数百年，与岁月无关，便是彼此间一瞥淡淡的回眸，君之心思，吾亦知晓，于幽暗无际的冥界之中，君便是指引吾前行的那束光，共度人间，归隐寒谭，恍惚已过上百年，寒风凄霜透骨寒，却闻寒鸦夜归鸣，正如吾此刻的心情，淡淡黯然，浅浅萧瑟，大起大落，将一束花开的记忆定格为永久，任时光怎般沉淀，吾与君之爱意，亦不能散，岁月斑驳，清风袭袭，拂去吾这一双烟眸中隐匿的不安，往事云烟，流年经转，有过沧桑，有过欢愉，君同吾走过了阴阳两界之路，看过了许多未曾看过的风景，风吹雨打，山花烂漫，一世红尘纷纷扰扰，吾此生已然无悔，茨郎，生死一线之间，吾心澄明，离开君之所伴，吾亦要独自前行于这人世间，万千疾苦又如何，一心释然。

禅佛三千破神情庄重，双手接过身前小徒断炎流之幼体。面色慈祥，浅笑安然。低声沉吟，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明心见性，无乱无烦。

细雨纷纷若云烟，清风栩栩忆缠绵。兜兜转转，却是这风传递了吾之心语，却是这雨湮灭了吾之恶念。少烟棠之心境如歌，清风醉月，徜徉在银白的月光中，浅斟慢酌，却是似水流年。

众生皆苦，有人活出了美酒之芳香，有人活出了春泥之苦楚，芸芸众生，广化万物，皆有诸般烦扰与遗憾，世事从未尽皆完美，唯心而已！

转身却留下一行清泪坠风间，少烟棠身受重伤，血染红袍，不容分说，化作赤练火蟒回归暗夜寒潭处，便是道别。

无声无语，天地之间只闻风声雨声。闇玺十方逆命不闻人之情感，其天生不合群。

一向话少，时而冷场。有过被孤立，有过被诟病。有过自我质疑，也有到过崩坏的边缘。合也无味，孤也无味。党同伐异，这是妖性。

最终其决意做个哑巴。少戾气，不言语，从心过活。数千年光阴悄然已逝，心头却回忆不起几位良人，是九尾妖嗤樱恬滗樰昔年之关照，是祖妖北狱天葬赋予其生命，无言无语，人世的情感还真是索然无味却又回味无穷，此间事了，自己也应当再度回归天泣牢笼之中。

意凝霜瞬身跃至禅佛三千破身前，用右手按住了禅佛三千破的左肩，而后轻声呢喃道：“和尚，切莫忘了，你还欠本座一条命呢，本座需要你之前可千万不要被人杀了啊！吾之所剩时辰不多，最后便再送你一场造化吧！记住本座之言，好生活着，静待本座归来。”而后只见一束红光至意凝霜之体内射出，竟是侵入了禅佛三千破之体，却是好生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