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 19、你不倒霉

在亚珊返回海头的汽车上，看到一队学生迎着朝阳去学校的场景。时昭阳对黄辰姗说：“你看，你就应该属于这样的群体。其实，当学生才是最快乐的，有自己同龄的人群呀。”

黄辰姗点了点头，眼睛里充满羡慕。

“是的，我的女儿每天回家都跟我说着她在学校发生的事情。比如，有人在背后给别人贴纸条啦，男女同桌在划着三八分界线了。”肖晓辉配合着时昭阳。

司机李师傅已经跟了他们几天，也很熟络了。他不是海岛本地人，是北方人，很是热情和善侃，时不时地插嘴跟他们说话。他听出时昭阳他们话题的画外音了，很是感慨地说：“闺女，你的爸爸妈妈真可以了，算负责的了。俺们做父母的人是很理解的。知道吗？俺就是为了儿子能够脱离原来的朋友群，才到海岛岛上来的。”

时昭阳一听，觉得很感兴趣，便说：“哎呀，感觉有故事呀，我想听，说下去。”李师傅说：“你们四个人来海岛岛游玩，这种结构关系俺一直没有猜透。要么是一家三口带着姨妈或者姑妈，后来才知道你们一家三口带着老师。是专程来教育女儿的。”

时昭阳他们四个人笑得前俯后仰，黄辰姗忍不住说：“才不是哩......”话没说完，就被时昭阳制止了，“那你猜，我们谁是老师？”李师傅指了指肖晓辉说：“那还要猜吗？你们是一家三口呀，她不就是老师了。”时昭阳说：“对了，肖晓辉不但是老师，还是个大学老师哩。”李师傅说：“怪不得，你们一看就是有修养而且有钱的人。在海岛岛上的费用应该不低的，一般人消费不起的。看你们每天租俺的车，就知道你们不缺钱。俺们北方人小沈阳叫‘不差钱’。”时昭阳说：“不是很有钱，确是不差钱。不过，再没钱，为了孩子也会想办法的。你把你的故事讲完吧?”

李师傅说，他的儿子交友不慎，结交了一个搞体育的主，那男孩很高大的样子，一看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那种。那男孩总是要保护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对那搞体育的主很依赖。李师傅看到他们出双入对的，感觉很不正常。就想这法子要把他们拆散，把儿子转学，可是他们还是有办法见面，而且那个搞体育的主动找过来了。后来再找各种关系，把孩子转学到老家，因为也不远，还是隔阻不了。再说，儿子到了老家，住在奶奶家里，却又让奶奶担心了。因为，儿子一下子就跟社会上的人交上朋友了，女朋友也有了。李师傅更加担心了，因为，儿子所交的这些孩子不爱读书，就爱泡网吧，有时彻夜不归。回过头来看，倒是不担心儿子出现什么心理上的问题了，而是担心他过早谈恋爱了。为此，李师傅又把儿子接回去了，却成天为儿子担惊受怕，都急病了。他儿子爱上网到了什么程度？已经到了逃课去上网的程度了。晚上李师傅和爱人都睡了，他的儿子却偷偷爬起来，出去上网，天亮之前又偷偷摸回来装睡。后来不给他钱，他就偷家里的钱和东西变卖。打他，他就跑。李师傅都跑不过他了。后来，他的儿子干脆离家出走不回家了。他妈妈成天跟李师傅吵架，简直把人搞疯了！

李师傅越说越气恼。最后说：“俺亚珊的妹妹知道了，就跟俺说，干脆走远一点，到亚珊来吧。她说，孟母三迁，就是为了儿子脱离原来的恶劣环境。现在好了，儿子度过了叛逆期，在这里读书也安心，去年考大学走了。可是，俺现在倒不想回北方了。这里多好，空气特好。而且，俺刚来就在这里时就瞅准了，买了两套房子，现在等着升值呐。俺靠房子出租都可以养活全家了。俺自己开出租，只是挣点小费。呵呵。”

时昭阳说：“你这个当父亲的是非常称职的，一时的煎熬换来一世的自在。否则，你哪有如今的逍遥自在呀。”黄心平听着这话，心里却不自在起来。与这个李师傅相比，自己在孩子教育上的付出的确太少了。李师傅说：“你说的话，跟俺妹妹当年说的一样一样的。”

时昭阳转而对黄辰姗说：“看见了吧？李师傅的儿子比你还要调皮，现在不一样上大学？所以，只要你愿意跟着我，我就把你培养成象卓尔妍姐姐那样优秀。至少要考上大学，实现你自己的梦想。”

“可是，我恐怕是回不去了。”黄辰姗感慨道。

“别泄气！能回去的，闺女。”

“当然能够回去呀，你不知道吧，在我们学校，都知道你阿妈没有做不到的事情，要做的事情，没有失败过！真的！所以，她决定要带你回到学校，那就一定能够回去的。”

“你能回去！只要你愿意跟着我，学校回得去，心也回得去，成绩也回得去。愿意跟着我吗？”

“我愿意！”

“来，拉勾——”时昭阳伸出了右手，弯曲了小指。黄辰姗也把弯曲了小指的右手伸过去，勾住了皮时昭阳的手。

“马上要回家了，我们来海岛，到天涯海角是为什么？我们来这里五天时间，感悟出什么了？”

“感悟出，学生就应该在学校学习。而且，知识改变命运。”

“那阿妈给你的三条路，你选择了哪一条呢？”

“第三条。”

“好，这才是聪明的人，这才是我时昭阳的女儿。第三条，就是回到学校，考上大学。我昨天晚上想好了，送你到我们师范大学附中，我的大学同学黄舒兰的老公在那里当校长，她跟我是铁哥们。”时昭阳说。她听到黄辰姗想回校学校的愿望，心里很是高兴。

肖晓辉接腔：“是的，那个黄舒兰是个美女哩，又很有魄力。但是，她绝对听你阿妈的。”肖晓辉在海岛时曾对时昭阳说：“我们家女儿毕竟是亲生的，管教严格些也没什么，而黄辰姗叫你作阿妈，不是亲生的就不一样哩，不好管。说轻了，她不听；说重了，人家家里会有意见。”时昭阳听了，在沉思。肖晓辉甚至劝过时昭阳：“黄辰姗人倒是很聪明的，只是，她厌倦学习，而且外出了这么久，心都玩野了，很难收回的。”时昭阳说：“不，你看到过平哥的痛苦吗？他原先是在掩饰，可是，那天晚上在沙滩上，我亲眼看到他在海边痛不欲生的样子。我必须要帮他度过难关！”肖晓辉说：“你为了平哥，付出的也太多了！”时昭阳再次沉默。沉默了一阵，然后说：“我还能有什么选择吗？如果我不教育好平哥的女儿，平哥还有未来吗？”肖晓辉摇摇头。不知道是说黄心平没有未来，还是对时昭阳的做法表示很无奈，或者是不可理喻。

李师傅一段时间安心开车，没有插嘴。这个时候，他听明白了，又忍不住开言了：“搞半天你们不是一家三口呀，那时老师你待闺女可太好了。”

话没说完，李师傅的车明显地颠了一下。他也就没有再说话，而是专心感受着车子的状况。后来，李师傅把车靠边停了下来。上车的时候，神情严峻起来，说是车胎被一根钢丝扎了，必须得下高速去换轮胎。

“真倒霉！”黄辰姗感叹。

“你说什么？”时昭阳问。

“没有什么？口头禅。”黄辰姗回答。

“不能这么说，闺女。有时候，坏事可以变成好事哩。”李师傅说。

黄辰姗一副冷漠的样子，黄心平感受到了一股冷气，让他想起了女儿的先前。黄心平心里隐隐不妙起来。

黄心平说：“你没有备用轮胎吗？”李师傅说：“当然有！只是马上有一个下高速的口子，在那里更加快些。”果然，没过五分钟就看见了一个高速路出口。李师傅把小轿车开出去，就在出口处不远，有一个修车市场，好几家修理门面。李师傅把车往那里一停，跟时昭阳说：“你们就当停车上厕所了，一会儿就可以走了。”一句话，提醒了几个人，真的就上厕所去了。

也就十分钟的样子，时昭阳一行重又上车了。进了高速路，时昭阳对黄辰姗说：“小姗，从刚才车子出意外这件事，你能感悟到什么？”

黄辰姗沉思了一阵，犹犹豫豫地说：“我可能说不好。”时昭阳鼓励地说：“没有唯一的答案，见仁见智。不存在说得好与不好。”黄辰姗说：“我觉得，我们的运气还算好，正好有一个高速出口。否则有可能误了飞机。”

时昭阳在认真听，然后说：“你说得很对！尤其是你认为‘运气好’！这就是积极的人生态度。有的人则不同，认为出事了就是运气不好，没有出事才是运气好。就像你自己，出现今天这个局面，你总在怪运气不好，‘真倒霉’。其实，你应该是运气好，因为你遇到了阿妈我！”

肖晓辉借着话题说：“那确实！很多人要你阿妈带学生，她都拒绝了，包括我们一位副校长。所以，你是幸运的！你阿妈如果决定要把你拉回到学校来，那你就没有地方可逃了。她做事的风格是执着，她为达到目的所想的办法，出人意料！所以呀，黄辰姗，只要你好好跟着你阿妈，肯定能够有出息！”黄辰姗很认真地看着时昭阳。时昭阳也很认真地点头。

车到机场，告别李师傅，告别海岛，感谢海岛，感谢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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