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劫 第四章 荒野店夜半遭险

再说王洋之一路向北问路往东京而来，时不时再搭个向北的车子。一路上省吃俭用不舍得多花一文钱。

走了许多时日已经到了陈州（河南淮阳县）地界，看看快要到了东京。

想起马上就要到帝都了、马上就要见到宗泽、马上又要在宗泽的庇护下成官二代了，心情不由得畅快不已。

这日黄昏行至一山路处，见四周都是高山和山路。

王洋之见山路处有一客店忙过去要投宿。

入到店家里面有一对三十左右岁的夫妻在店里。

见王洋之手提单刀进来问道：“小相公是打尖还是住店？”

王洋之道：“讨扰店家，如今天色已晚，在下要借宿一宿，还请先上些饭菜来充饥。”

那男的向那个妇人使了个眼色，那女子道：“客官只吃饭就不喝酒吗？”

王洋之在外面不喜欢喝酒便道：“在下不喜饮酒。”

那男子见王洋之不饮酒便道：“小店如今只有青菜，不如让在下出去寻点野味给客官下饭如何？”王洋之走了这么多时日肚中没有油水，一听这话便道：“如此最好，有劳店家。”

那男子急急忙忙的出去了，隔了有一刻钟的时间。

王洋之肚中实在饥饿难耐便问道：“大姐，都一刻钟了，为何还不上菜？”

那妇人也不回答，只是仔细端详了一下王洋之的相貌，忽然叹息道：“只是可惜了这么个貌美少年就要做人肉馅了。”

王洋之大惊暗道难道是到了十字坡孙二娘的地方。忙道：“不知道姐姐这话是何意？”

那女子道：“这里是个野店，专门用蒙汗药来麻翻落单的路人，结果性命取人钱财，刚才出去的那人见你手拿单刀所以不敢力取你，你又不喝酒又不能麻翻你，所以出去叫山里的帮手了，奴家也是看你年少，又长了一个好皮囊所以为你叹息。”

王洋之急忙道：“小生今年才不到十六，还望姐姐可怜。”

那女子道：“奴家也是被这店家给劫掠来此地不得已与他成了夫妻。娘家家中也有个和你一般的弟弟，见你有些亲近所以才不忍伤你，你快些走，若那人领着帮手前来，你这小命就结果在此了，记住以后山野处的店不可投宿。”

王洋之道：“我若是走了，大姐你如何得活？”

那妇人道：“我只说你等的不耐烦往前赶路了。这贼人与我如今是夫妻一场，他还要每日在我身上寻乐，不会为难于我。”

王洋之忙拜谢慌慌张张的逃出客店。

刚走出不到一里，远处十多个火把向这而来。

仿佛能听到那个店家在说道：“我看那厮腰上别着个钱袋子，想来有些钱，我等速行免得让他走脱了。”

王洋之忙躲在路边的草丛中不敢喘气，待人过去后不敢走大路，只敢爬山而行。

自然少不得路过墓地和乱坟岗的。虽然内心极度害怕，总是觉得背后有东西，时不时要向后看，但咬咬牙还是奋力向前，一夜不敢睡觉。

又饿又困爬了一夜的山路，已经没了气力，坐在地上休息。

猛地一抹腰间，钱袋子居然不见了，那钱袋里有剩下的一吊铜钱不知去向。

那可是王洋之去东京的身家性命，站起身来想要回去原路找钱。

但猛然想起十字坡和新龙门客栈的人肉馅，又不敢回去找铜钱。想来一定是刚才慌慌张张给弄丢了，在地上懊恼了一阵。

想起电视剧里面的主角到了钱袋丢了之后一般都会把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找个当铺当了换一点钱，来解救一下燃眉之急。

像秦琼当锏卖马最后还会引出一些江湖朋友解救自己。

王洋之看了看浑身上下除了裤衩子没啥可以当得了，总不能出去当裤衩吧，就是出去当裤衩也没人要啊，谁愿意要一个充满烂豆芽味的东西。

王洋之此时已是饥饿难耐到了极限，见到东西便想上去咬一口（不是得了狂犬病）。

无奈只得上树采野果和掏鸟蛋，靠着掏鸟蛋采树上的野果充饥走过了山路，好不容易走到了村庄，腹中饥渴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去山脚下的村庄乞讨。

想要敲门觉得脸上挂不住，不敲门自己已经饿的眼冒金星。?

王洋之满脸通红朝村子望了望，见没什么人，就像自己又是囚犯一般见不得人，匆忙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了村子边的那条拐沟里。

他在一个墙角边站住，见四下无人才站好。

心中开始不住的酝酿自己要乞讨的台词。

即将要做的事情在王洋之脑海中不断的过滤，让这个少年紧张羞愧的额头充满了汗水。

四周的世界仿佛是静止的，仿佛四周的万事万物都在静悄悄的看着王洋之，他们仿佛是专门前来听王洋之心中默默在念的台词：大哥、大姐行行好吧，给口吃的吧，你们就可怜可怜我这个没人疼的孩子吧。

王洋之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人生只有靠乞讨才能活下去的悲怆。想想自己虽然前世活得不如意，但是还没有沦落到需要去乞讨的地步。

这是那么的为难人啊！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被人像扔给狗骨头一般的对待自己，内心的屈辱不断攀升，给自己的东西有可能还不如骨头。

他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决心下一声非开口乞讨不可！他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把眼一闭，张开道：“大哥大嫂行行好，赏口吃的吧，可怜可怜我这命苦的人吧。”

他听见四周山里都在回荡着他那一声羞涩的、悲哀的喊叫声。他牙咬住嘴唇，强忍着没让眼里的泪花子溢出来。?

他直愣愣地在这个角旮旯里站了老半天，才难受地回到村口边上，原本只是几十步，但他感到这段路是多么的漫长和艰维。他知道，更大的困难还在前头——在敲开门开口后，人家的冷嘲热讽！

在村东头第一家门前又停了好久也不敢敲门，刚下定决心要敲门时候里面的门开了，出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妇。

这少妇刚被家中男人家暴完，脸上还有清淤，所以心情不好见王洋之像逃难一般的人说道“你是何人？”

王洋之忙低下头生怕被人看到自己的相貌，事先设计好的台词全都忘了，施礼道：“姐姐讨扰，小生饥饿难耐，还望姐姐给口吃的。”

那少妇见王洋之这个样子原本想打发走。

但看他年少有礼貌,可怜心发作就从后厨拿出一团米饭仍了过去，王洋之已经饿的没了力气没有接住，那白米饭立马成了灰米饭团。

王洋之见米团脏了脸有难色。

那少妇见王洋之在犹豫到底是吃还是不吃，气愤道：“老娘最恨你们这种人，要饭还嫌饭馊，要吃就吃，不吃就饿死你。”

王洋之大怒掉头就要走。那少妇道：“走啊，赶紧走，我看你是要饿死还是要那脸面。”

王洋之一想来到这个宋朝还未出人头地就要饿死岂不是不值，咬咬牙有伸过手去摸过那个饭团来就走。

那少妇从厨房取出两张饼给王洋之道：“若不是看着你年少有点礼数，你就是饿死老娘也不会管你。”说罢关上了门。

王洋之跑到角落里含泪吃完这两张饼。

就在这个村庄待了一天，晚上在草垛处睡了一夜。

夜里想起登州老家，再想起杨再兴的救命之恩不禁痛苦不已，想到自己就要乞讨到东京不禁害怕和羞愧。

但是一想到能见到宗泽说不定就有官做了心中又充满了力量。

内心做完思想工作后开始乞讨，一开始在乞讨圈出道毕竟是个新人。

乞丐的菜鸟时期还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实在是饿得不行了才低着头温声细语的求人家赏口饭吃，一路受尽了白眼和嘲笑，乞讨了一个月终于快到东京地界。

此时已到东京的郊外，在郊外见有一所大宅子像是达官贵人的府邸，忙上去敲门。

不一会儿一个小厮出来开门。

那小厮一开门就闻到了一股酸爽的味道，被熏得踉跄了一步。

这小厮要抬头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携带了这么厉害的杀伤性武器。

见原来是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乞丐，浑身恶臭无比的少年，嫌弃道：“这是当朝太宰蔡京蔡太师的一方外宅，臭叫花子去别处要饭去。”

正在嚷嚷时，门内出来一管家打扮的，这人是蔡京外宅的都管名叫蔡辛。

蔡辛问小厮为何在这里大声喧哗。

那小厮道：“蔡都管，这厮在此真是碍事的很，小的正要将他赶走。”

蔡辛对那个小厮道：“何必与这般人一般见识，你就给这乞丐口吃的又怎的，他最后拉的屎不一样还是拉在我们蔡家的地里。”

那小厮见蔡辛这么说到后厨取出三个炊饼扔给王洋之。

王洋之听闻这管家的话不禁心中不服，捡起炊饼边走边吃，赌气一天一夜未大便，到了第二天夜里实在是忍不住了，急忙到一片桃树地里噼里啪啦了一回。

天明以后找人问这是谁家田地，行人告诉王洋之这是当朝太宰蔡京的田地，王洋之顿时无语，觉得自己如同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连同灵魂深处被侮辱一般。

只能暗暗的发誓日后定要飞黄腾达别再饱受这凌辱之苦。

又走了半日终于到了大宋的心脏——东京城。到了东京果然是帝都，恢弘无比，不愧是当时世界上最大最繁华的城市。

这东京城外城的周长大约五十里。

由外城、内城、皇城三座城池组成。皇城是皇家人居住的地方。外城和内城分别住着百姓和官员。没有严格的区分官员和百姓的差别。

城市人口达到150余万，用古人的句子来形容一番就是：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雕车竞驻，骏马争驰。高柜巨铺，尽陈奇货异物；茶坊酒肆，但见华服珠履。真是花光满路，箫鼓喧空；金翠耀日，罗绮飘香。

千门万户，纷纷朱翠交辉；三市六街，济济衣冠聚集。凤阁列九重金玉，龙楼显一派玻璃。花街柳陌，众多娇艳名姬；楚馆秦楼，无限风流歌妓。豪门富户呼卢会，公子王孙买笑来。

东京城了的行人真是个张袂成阴,挥汗如雨,比肩继踵。

王洋之仔细看宋朝的百姓，连贩夫走卒都穿丝织的鞋子。

市井的喧哗与王洋之失魂落魄，衣衫褴褛形成鲜明对比。

王洋之内心自卑无比，用破布包裹着脸小心翼翼的往城中走去。

东京城的守城门官军也都是象征性的看看是否有可疑分子，王洋之顺利的进入城中。

四处打听宗泽在何处，这东京城人说话是汴洛音连问带比划，打听了一天终于有人告诉王洋之：宗泽如今已经不在东京改到巴蜀地区任巴州通判。

王洋之顿时感觉如同坠入地狱一般，想了一下若去巴州路途遥远有上万里之遥。

若路上再遇到黑店被剁成肉酱化作农家肥可如何是好。

何况去巴蜀乞讨要饭过去，自己靠双腿走过去累也会累死了。

大概率会为狼或者虎这些野生动物做美餐了，然后再化成农家肥为滋养一片土地养分做了贡献。

王洋之想变肥但不想做农家肥，权衡了一下不如留在东京一来东京帝都繁华寻个机会容易，而在东京可以等宗泽来东京述职时可以相见。

主意打定便先寻住处。

但是奇怪道：看史书不是写的古代男女有别，女子是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怎得大街上这么多女子，而且男女之间不是要相隔距离，都是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亲密无间。

王洋之不由得开始怀疑史书。看看天晚先要寻个晚上住的地方。

此时已是年关将近，寒冬已至，北风呼啸，天空忽然飘起大雪鹅毛。

但还好这里是祖国的心脏，有着各种的福利。

这京城有福田院，福田院是宋朝最早的庇护所，最初是给流浪的乞丐养病的地方，同时提供住所和饭食。

宋朝的京城里设有东西福田院，后来到了宋英宗时代增设了南北福田院，并扩大了房屋，可以居住的人数由最初的二十四人增加到了三百人。

费用由皇帝自行负担，每年从内务库中拿出五百万贯用于这些慈善福利事业。这内务库是皇帝私家钱，并不是国库的公家钱。

宋朝一般在冬天黄历十一月开始，给乞丐和不能自存的人发放粮食，直到第二年的三月天气变暖的时候。

虽然政策是好的，但早就被权贵之人霸占着福田院和发放的粮食，这些权贵霸占了福田院之后就找几个东京的破皮无赖看场子，以便维持自己的利益。

王洋之打听到福田院可以容身，问清了地方后找到福田院，进了门见屋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各种形象的乞丐。王洋之也顾不得许多，找了一个角落便躺下了。

这福田院里为首负责的是东京城有名的破落户宋立。

宋立见王洋之虽然衣衫褴褛，但皮肤白净，洗过之后肯定是个白净少年心中一喜，走到王洋之面前笑道：“这位小哥为何落魄至此？”

王洋之道：“来京城寻亲不想亲戚已去巴州，只好在东京等候，小生在东京无依无靠只得暂住于此。”

宋立同情道：“这么可怜，谁能没有个失意的时候，小哥但且宽心在此住下，有哥哥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拿来被子给王洋之道：“外面天冷，相国寺报更的说一会有雪，你就和我一起盖着这被子睡下吧。”

说完便在王洋之边上躺下了。不一时屋外果然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王洋之不曾想到在这里能遇到好人感动不已，谢过之后便躺下，一连走了几日身体乏力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到了半夜忽然觉得自己的衣服被人慢慢解开，忙翻过身来，见这宋立在解自己的衣服，不由得又羞又怒骂道：“你以为王萧是那不知廉耻之人。”

那宋立把着王洋之的双肩央求道：“好兄弟，你就从了哥哥吧，以后你自然有不少好处。”

王洋之挣脱不开，愤然一脚踢向宋立喝道：“你要干这无耻的勾当选错人了。”

宋立以为王洋之是个文弱之人，所以不曾设防备，被王洋之一脚踢中要害部位，疼的在地上不住的叫唤。

不曾想这白净少年给自己这致命的一脚这么用力。

缓了一阵之后转怒道：“你这厮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个福田院是我义兄的大哥的三舅的老爷包下来的，我若叫你住你便住，我若叫你滚你就要滚。”命身边的喽啰抓住王洋之。

此时被吵醒的喽啰都起身要抓住王洋之。王洋之抽出单刀来喝道“不想死的尽管上来。”

那几个喽啰不曾想王洋之仓朗朗拔出大宝刀，一是刚睡醒，二是看王洋之有家伙在手都不敢上前。

王洋之踢开殿门冒雪而出。想起刚才之事真是又羞又怒，惭愧的满面通红，不过幸好现在是深夜无人看见。

就这样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能去那里。

宋朝此时已经解除了以前朝代的宵禁，此时繁华的夜市正好迎来他的喧闹时刻。

东京夜间营业的店铺里灯火通明时不时传出算盘的拨打之声。

东京的百姓聚集在酒楼茶坊谈笑风生、觥筹交错；瓦舍勾栏传出声声管弦之声引得百姓纷纷叫好。

这个帝都虽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但是却没有一盏属于王洋之的灯火。可以让自己安身的灯火。

王洋之心中一阵苦痛，迎着风雪，真是好一个飞雪满面，惨星几点，怎一个凄惨了得。

正是：东京城万家灯火，桥洞初瑟瑟寒颤，高官们歌舞升平，王洋之无依无靠。天下之大，哪里又是王洋之的安身之所。

这场景自己还没有来到宋朝前似曾相识，又何曾就像眼前发生过一样。

路上飞奔而过的马车，车里传出阵阵富公子和歌姬调笑的声音。

王洋之正躲避马车忽听一声断喝，将王洋之惊得魂魄丢到了九霄云外一般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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