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落 番外

血，无处不在。

那是盛开的红莲，妖娆娇媚，带来了死亡的奏歌——

无尽的黑夜中，恶魔向死亡伸出了手。

那是一堆几近腐烂的尸体中，有着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生气。

我要死了？

双眼空洞的女孩，还不过四岁，身体却几乎算是四分五裂。只勉强留下一缕游息，飘忽不定。

对于未知恐惧的表现，是迷茫。

这个女孩，甚至还不知道死亡的真正含义。

“小女儿——你想要，活下去吗？”

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却让濒死的女孩眼中添了几分生气，那是临死之人所能做的，最后的挣扎。

“你是这家最后的血脉——你可以解除我的封印，我就，可以让你活下来，去向他们复仇。”

复仇……？

“是的，你想要复仇吗？”

那是，什么意思……

“女娃，你现在痛吗？”

痛——

痛苦折磨着我的神经，但我已经筋疲力尽，已经开始，没有了知觉。

“复仇就是——把你的痛，千倍万倍的，还给他们！你可以从中得到非凡的快感！此外，我还可以复活你的家人！”

快感？复活我的家人……妈妈？

“只不过略略有些麻烦。需要你寻找一个拥有特殊灵力的人。待他十五岁，可以进行，你所想要的，活着的家人。”

哎……？

“交换的条件，是你二十五岁时的灵魂。”

——

我答应。

“那么，交易成立。我会教给你所有——我千年记忆中的恨，复仇，绝望，死亡，所有的所有。”

血色，浸染了那天的整片黑色天空。

……

又是一天夜晚，街上冷冷清清，几乎没有了人，只剩了一帮晚归的酒鬼在街上骂骂咧咧的摇晃着。

一个浑身裹着破烂大衣，似乎身份底下的黑衣女孩，正蜷坐在酒鬼走着的大道一旁小道的阴影处，似乎在等待着这一行人的到来。

“各位，请把你们的命留下，不然会我让你们死的很痛苦的。”

一声清脆的童音回荡在空旷沉寂的夜空下，显得异常诡异。

何处的乞儿？

“哪来的叫花子，脑子傻了吗？滚开！莫名其妙……”

“真是的，坏人心情！”

“识相的就赶紧滚！我们可是尊者!你惹得起吗！”

一群面目狰狞，浑身酒气的男人正怒气冲冲地对着路旁的的黑衣女孩狂吼道。

她很奇怪，身上仿佛散发着一种可怕的压迫感和亦邪亦正的诡异气场，如同来自地狱的死神般，令人胆寒。

她的身上穿着的异常宽大的黑袍子，与她娇小的身体严重不符，但却严严实实地包裹住到让人看不清面容，只露出几缕柔顺的，金色的发丝，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你个臭叫花子怎么还不让开？”

终于，一个看似是小喽啰的男子再也耐不住急躁的性子，挥动结实的拳头就要向黑衣女孩的面部打去——

“呵，敬酒不吃吃罚酒，世上竟有如此嚣张的将死之人？不过为狺狺狂吠，垂死挣扎，终将无济于事！”

黑衣女孩不知何时换了声调，与刚才天真无邪，拥有着稚嫩童音的她判若两人，甚至就连气场也不知为何散发着淡淡的血气！

电光火石间，他们甚至都没有看清楚那黑衣女孩是否出手，寻死的男子便已经被生生劈成了两半！

“这，便是你亵渎神明的下场。”

猩红的液体，溅到了她的脸上。

黑衣女孩嗜血般妩媚地舔了舔嘴角的血迹，身上所散发的暴虐气息更加明显，竟令那些男子寒战不已。

“这是什么妖法？！这种生生撕裂肉体的杀戮方式——魔兽？！魔兽竟然出现在这里？！不对！你是人类？！怎么可能？！我……动不了？！”

“多嘴，是要受罚的。”

只见那黑衣女孩眼神迷离，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在享受着这一血腥的场面。

“不够美丽啊——让我为你们的生命，再添上最后一分美好吧～”

轻张嘴，阵阵美妙的歌曲便从她可爱的樱桃小口中蹦跳而出，似是美妙，又是勾人心弦的恐惧。

“啪喳啪喳喀嗤喀嗤咕叽咕叽，裂开了，断掉了……心脏拿过右手，小肠拿过左手，放下头颅放下肝脏，玛莉拿起蓝色的眼珠在看着……你！”

“肺脏拿过右手，肾脏拿过左手，放下舌头放下鼻子，玛莉割下挂着耳环的左耳朵！”

调皮的风将黑衣女孩头上的斗篷轻轻地吹了起来，那是半个面庞便足以认定为还未完全长成的倾国倾城的面容。

斗篷下，隐隐透露出的一双血腥的暗红色眼睛，纨绔暴虐，邪魅狂妄，散发着阵阵死亡的可怕气息，如同腹蛇一般散发着危险而又美丽的气势。

那些动弹不得的人，竟都随着她一声声歌谣的起伏，融化成了美丽的血花，喷洒在茫茫的夜空之中。

“玛莉啊玛莉啊，穿著红衣的玛莉，留着金色长发的玛莉，戴上割下的耳环。穿著红衣的玛莉，有着绿色瞳孔的玛莉，收下挖出的眼珠，拿起锯子与菜刀转过身，拿着空洞的没眼睛头颅，出现在你家的院子里！”

几乎是所有的男子都被这魔音般的童谣撕成了碎片，鲜血汩汩地流出，把大地染成了暗红色，整个小巷里散发着可怖的血腥与死亡的气息——

黑衣女孩轻轻地走到那个最后一个还没有死掉的，那个拥有灵尊实力的领头男子的面前，似笑非笑的，用一种近乎嘲讽的神情望着他。

此刻，他正蜷缩在刚才黑衣女孩坐着的角落里，瞳孔因恐惧而急剧缩小，甚至是有些神志不清了。

“留你，是有原因的。”

黑衣女孩轻轻的，完全摘下了她黑袍的帽子，她的真实面貌便一下子显现了出来。

而当那个男子看到黑衣女孩面貌后，似乎受到了什么极大的惊吓，浑身颤抖，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鼻涕眼泪流的满身都是。

丑陋的，人类的面貌。

黑衣女孩轻笑了一声，继续轻唱“动听”的歌谣，只是她的肩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血红色的兔子。

她笑眯眯的抚了抚血兔的毛，问道，谅你还做过一些好事，还有什么遗言需要转告吗？

“我无亲无故……只是，至少让我明白，你是谁？！”

黑衣女孩侧过身，用手指蘸取了一些仍然新鲜的，散发着淡淡腥味的血液，在男子的面颊上画了一道痕迹。

那是冰冷的，没有温度的皮肤的触碰，是寒到骨子里的透彻。

男子的面颊上，生出了一朵娇媚的红莲。

“你可知晓，我的身份？”

“红莲？你是黑夜女皇？！我们并没有得罪您啊！”

“没有得罪？！可笑！”

黑衣女孩猛的回过头来，猩红的双眼闪着血光，

“还记得两年前——

妈妈杀了我，爸爸吃了我，兄弟姐妹坐在餐桌底下，拣起我的骨头，埋在冰冷的石墓里。”

“两年前的——你，你难道是？！”

“我就是那个当年的天才少女，如今的黑夜女皇，也早已是一个死去的人！”

“这不可能！我亲眼看见的你，断气！”

“不信？”

黑衣女孩苦笑了一声，撕裂开包裹着她的黑袍，原来细嫩的皮肤上，豁然出现几个狰狞的大洞和无穷无尽的刀痕！手段之残忍，令人不敢直视！

“我本来是可以完全把它——我的伤，被你们造成的伤痕——恢复的。”

“但是，我还是留下了一点痕迹，为的就是让你们这些人渣用你们的狗眼好好看清楚！瞧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这个身体，我用的可是原来的身体！”

“还记得这个被捅了六刀的大洞吗？哈哈哈哈哈哈！我可都记得清楚呢！”

“你问我我是谁？！我是来找你们复仇的！给我好好的，看清楚了，这个个死人的身体！我是谁？！”

黑衣女孩似乎变得疯狂，嘴角上咧，一副狰狞的模样，身上的刀线痕迹触目惊心，腹部更是有一个穿透了的血洞还在流着冰冷的血！

身体的僵硬，伸去拉男子的手的冰凉阴森，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气，似乎在表明她真的是从棺材里翻出来的死尸！

“……！”

男子受了惊吓，一瞬间变得面目狰狞，爆发出了自身所有的灵气，似乎要拼死一博，

“老子死也不会让你这个小杂种、遗孤玩弄！来啊，看老子弄死你！灵尊的实力可不是盖的！”

“呵，想要与这个已经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的我战斗？抱歉了，你还不配！”

黑衣女孩挥了挥手，那男子便在惨叫声中，爆裂了，鲜血直喷三尺高，如雨般淋在这偏僻的小巷中。

小巷中，遍地开满了鲜红如血的红色莲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而黑衣女孩原来破碎不堪的身体，也不知为何完全恢复如初，变得光滑靓丽。只见她从容的，从已经变成了一摊血水的男子中取出了一样没有被脓化成水的东西，亮闪闪的，似乎是一样珠宝，又似乎不是。

黑衣女孩轻柔的将它握在了手心里，细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却兴奋到颤抖——

“留着金色长发的玛莉，戴上了代表胜利和罪恶的耳环。终该付出代价的，谁也，逃不了！”

黑衣女孩眼中的血腥色有些闪烁。

“啊嘞？自动夺回主权了吗？你是在，担心？嘛，算了……放心吧，我会帮你的，直到最后我灵魂覆灭。让他们多活几天又如何～我们还有‘复活’的要事要做，要赶快找到‘那个人’！继续做好你‘自己’吧……”

随着谈话声的远去，那如鬼魂般的身影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个已经破烂不堪的小巷，那里，似乎还回荡着那黑衣女孩可怕的杀人童谣的甜美声音……

每当人们看到这样惨死的人们时，总会忍不住多唠叨几句。

那是一个恐怖的谣言。

“破产后的落魄女孩，竟成了这样……”

经常听人们说到她。

“她可是曾经天赋最高的妖女，家世显赫，是名门贵族，曾有多少人拜她为神！有多少男子倾慕于她！可她家破败后，她也堕落了！”

“这个可怜的那个家族的女孩，被剿灭全家，只剩她一人勉强留了一口气。”

“若真的是她，如此不知怎的竟然变得如此强大，怕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力量交易。”

还真是应了那个谣言，黑夜中真的时常会闪过一个娇小又利索干练的身影。

“还有十六个人——灭家之仇，不共戴天！”

“等着吧，那些伪善的恶人！我会让你们为你们的所作所为感到无限的后悔！作为屠戮的补偿，你们都要，变成复活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