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扫把星 第十六回:灰头仙家

我说：

“嗯，我家后屋供的常二爷，还有常小花。”

大山沟子里住的，大多数人家供的都是常蟒二仙。

“这就是了，是保家仙救了虎子一命，定是女鬼加害虎子的时候，保家仙出手相救，不然虎子的这颗心早就被鬼掏了。”

张郎中皱着眉头对我说道。

这时，虎子娘忽然喊我，

“虎子爹，快，虎子说话了，快来，虎子能说话了。”

我急忙跑过去，快趴到地上了，就看虎子的嘴唇蠕动着，似要说些什么，我侧着头把耳朵贴到虎子的嘴边，就听见虎子声如蚊蝇，含糊不清的反复说着，

“鬼，女鬼。”

说了几句，就没了声音，我伸手一探虎子的鼻息，已经是气若游丝，随时都有油尽灯枯，撒手人世的可能。

虎子娘跪在那里又哭又嚎的，弄的我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张郎中看我这个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便把我叫到屋外，问我，

“你家今日办的酒宴，还剩有三牲酒肉么？”

我还以为张郎中饿了，想吃酒菜呢，就回答他说，

“还有一些，怕是早已凉了，我去给你热热端来。”

谁知张郎中一把拽住我，说道：

“黄老弟，不是我吃，我是给仙家吃。”

“给仙家吃？”

我一愣。

“对，给灰仙家吃，有是最好了，你马上在院外用木板搭盖一座简单的仙家牌楼，不用太大，半米高就行。”

“然后准备一张供桌，供上三牲肉，酒一碗，檀香三支。五谷杂粮半碗，快去准备。

要想保住你儿子的命，你就别问，也一个字都别说，我跟灰仙沟通好了自然会告诉你结果。”

“快去。”

张郎中对我催促道。

我知道，张郎中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是为了救虎子，不让我问，我就不问。

这个时候，别说不让我说话了，就是屁，我都不敢放一个。

按照张郎中的吩咐，我在院里墙角处，用木板简单的搭了一个小牌楼，上下两层，前面摆放了桌案，供上了张郎中交代的那些东西。

张郎中出来，把香点燃，回头对我使了个眼色，我赶紧进屋躲了起来，也告诉虎子娘，千万不能往外面看。

因为一旦惊扰了灰仙，后果不堪设想，张郎中也会陷入险地，深受其害。不能为了救虎子，再搭上一个外人的性命。

进屋后，关了灯，焦急的等着张郎中的消息。

单说此时外面的张郎中，双手擎着三支清香，毕恭毕敬的朝木牌楼行了三躬之礼，口中说道：

“张玉桥在此拜见灰家老仙，请现仙家真身一见，有事相求。

另备薄酒粗肉，以慰仙家一路辛劳。”

话音刚落，就从牌楼里走出一个小老头来，从三寸多高，见风就长，来到张郎中身前时，已与正常人身高无二。

张郎中一看，这老头一身灰衣灰裤灰鞋，头上一顶尖尖的灰帽子，八字胡，绿豆大的小眼睛，烁亮有神，尖下颌，两颗大门牙跟兔八哥似的，支出唇外。

不是灰家老仙灰玉堂灰大罗锅还能有谁？

老灰头倒背双手，围着供桌转了两圈，瞅着三牲肉，馋的直流口水，抬头看了一眼张郎中，

“嗯，不错，这菜嘛，还合老人家我的胃口，不过，吃了人家的，就要嘴短，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救人。”

张郎中干脆的说道。

“救人？人怎么了？受伤了还是生病了？送医院哪，我又不是大夫。”

灰老头瞅着桌子上的酒肉，头都不抬的说道。

“灰大仙，这个人，世上只有你能救得了。”

张郎中一句话，把灰大仙捧的高高的。

老灰头除了酒肉嘴馋之外，最好的就是这一口，越有人捧他越高兴，谁要是说他哪点不如人，恨不得能把你撕稀碎。

老灰头一听张郎中这话，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嗯，你说这话我爱听，姓张的小子，你是把老人家我的脾气摸个底儿掉，说吧，这个人怎么了？”

“灰老仙家，这个人被女鬼所伤，失血过多，已是生命垂危。”

张玉桥看着灰老头的脸色反应，小声的说道。

灰老头一愣，随后一撇嘴，

“女鬼？哦，我知道了，是一个成了气候的红衣厉鬼，小子，你把这酒肉收起来吧，他这命，我救不了。”

“还以为什么好事呢，谁知道是扔给我这么一个烫手山芋，他的心都被那女鬼掏了，我还救个屁？”

张郎中急忙说道：

“无论这条命，你能不能救得了，这桌酒菜都是恭敬您的，不能让老仙白跑一趟，哎，只能怨他命短了，连世上唯一能和李时珍相比的灰大仙都无能为力，看来，他只有死路一条了。”

张郎中偷瞄了一眼灰大仙，又接着说道：

“世上谁不知道，五大地仙中，只有灰仙家的草药灵药是天下第一，就没有治不了的绝症，可……”

不等张郎中说完，灰老头伸手拦住，

“嗯，你说这话我不跟你犟，走，带我去看看那个人去，不过，你得把他爹妈给我撵出去，除了你，我不想看见任何生人。”

张郎中心里直乐，对付这老灰头，还是这招好使，百试不爽。嘴上说道：

“这事好办，灰仙家，请先用酒菜，我去去就来。”

说完，转身走进虎子的新房，告诉虎子爹妈，出去回避一下。有结果了自然会告诉他们。

然后，张郎中又返回外面，将灰大仙请进了虎子的房中。一指床上的虎子，

“灰仙家，就是他了。”

灰老头上前端详了片刻，一摇头，

“不是我不救，也不是我救不活，怕丢了手艺，一切都是命数，他与女鬼前世有渊源，谁都救不了，他之所以不死，是在等一个人。”

“等人？等谁？”

张郎中一头的雾水，茫然不解的问道。

“造下孽债的人。”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一点，老天绝不含糊。”

灰大仙儿嘴一撇，捋着下巴颏上的两根胡子，淡淡的说道。

张郎中一拨浪脑袋，

“不太明白灰老仙家话中何意。”

“我不能白吃了你的酒肉，送他一粒药丸，可保他五日不死，你告诉他爹，二百多里外有个清风观，去找叫常安和秦八猴子的两个道士，只有他们能了结了这孽债，收了女鬼。

女鬼一灭，他的这口怨气，也就咽下了。”

灰老头看着虎子，对张郎中说道。

“多谢灰仙家，为谢仙家延命之恩，我是否可代为转告东家，为你盖上一座仙家牌楼，永世供奉呢？”

张郎中诚恳的说道。

灰老头一摆手，

“不用了，他们家供着老常头，我们俩个有仇，生死冤家。

再者说一山容不下二虎，我看他就来火，指不定哪天就掀了他的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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