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见过四殿下……”
武轲对着李旦微微曲膝,算是行礼了。
“公公请起……”
李旦向一边微微侧开身子,也算是避开了他的虚礼。
照宫中礼制来说,李旦受他一礼完全合理。
可是,在这深宫之中,又有几人对待面前这个武大总管,可以泰然处之的?
“吾欲面见父皇,劳烦总管大人通禀一声——”
武轲恭谨应喏,施施然往勤政殿里面走去了。
李旦看着远去直至消失的背影,沉默无语。
如果说,在此世最懂自己便宜老爹的人,那绝对不是高阳公主,也不是武则天,更不是李旦自己。
在这世上,最会揣摩皇帝心意的人,唯有服侍皇帝数十年的武轲,武大总管。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而武轲能在一只老虎身边,待了那么多年,竟还安然无恙,武轲自有他自己的厉害之处。
如此之深的人物,未来是会成为自己的助力呢?还是会成为自己的巨敌呢?
李旦看着勤政殿的红漆木门,疑上心头,陷入了无尽的深思之中。
“殿下,殿下?”
一道渺渺如从天际传来的声音,将李旦从深思之中拉了回来。
待他回过神来,武轲却已经通禀完毕,见他脸色怪异,遂走到了李旦的身边。
“殿下……没事吧?”
“吾只是有些觉得有些沉闷,无碍……”
李旦摆摆手,知他通禀完毕,迈着略微沉重的步子,径自走向勤政殿里。
武轲不解地看着他。
沉闷?
遂下意识地看向天空。
怪得很,原本日头高挂的天空,耀阳却早已不知去处。
天空远处隐隐有积雨阴云飘来,皇宫的上空仿佛要慢慢地被黑夜笼罩。
武轲望着天空,感慨说道:
“久闷必雨……晴天又会何时来呢?”
……
……
沉静凝香。
整个勤政殿充斥着安神香的香味。
李治坐在蟠龙雕花大椅上,轻烟自他面上拂过。
似有怒气凝在眉心,如一点乌云,凝固不散。
李旦悄步走近,一时间不敢贸然去问,也不好说什么。
“是旦儿吗?”
李旦三步迈成两步,双膝同跪:
“儿臣参见父皇。”
李治的声音有愤怒后的疲倦,漫漫然道:
“起来吧。”
李治随意挥挥手,示意他坐下。
李治看了一会奏折,看着坐在沉默着的李旦:
“你怎么不问朕,为何生气?”
“父皇未言,儿臣不敢妄语……”
“你我父子之间,就不要为宫礼所拘束了,听着怪累人的。”
虽然话里充满了批评之意,但是李治的神色显然缓和了少许。
其实,李旦的回答没错。
皇帝想让你知道的,也无需问。但是,皇帝不想让你知道,自己还是穷问不舍的话,那才真的是愚蠢了。
闻言,李旦恬和微笑:
“父皇方才正生气呢,等气消了些,想告诉儿臣时自然会说的。若儿臣一味追问,只会让父皇更生气。”
“你倒有心。”
说罢,李治拿起书桌上一本黄绸面的奏章,扔给李旦,道:
“你来看看吧。”
李治依然恨声未止:
“玲儿竟然这样大胆!”
李旦依言,伸手取过奏章,一看之下不由得也是破感意外。
原来这一道奏章,并不是高阳公主主张废除房遗直爵位,改由房遗爱继承。
这一次,高阳公主则是为房遗爱与自己求封,以求后代可安享尊荣富贵,并请赠封号,以彰淑德。
看完后,李旦也不禁摇摇头。
不怪乎李治如此失态,这次高阳公主真的是过分了。
简直是在作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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