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那片深海 第十四集 终极一剑，生无可恋

在汉中附近的山上，叶茂追上了柳织云。

此处只有二人，鸟语花香，风吹麦浪，依然是那熟悉的背影。

柳织云看着远方随风起伏的麦浪，说：“只为我一言，你便追随而来，我依然记得你对我的好。我永远不会忘记，就算前方纵然一片深海，你也会随我而去。”

叶茂走到柳织云身旁，说：“闻人智没和你一起来么？”

柳织云摇摇头：“智儿没来，是我执意要来找你。”说着，拉起叶茂的手。

这让叶茂猝不及防，但他也几乎不会拒绝。

柳织云把头靠在叶茂的肩膀上，悠悠地说：“眼前的景色好美。其实我的人生一路走来，所看到的风景也好美，因为总有爱着我的人保护在我身边，赐我温暖，甚至不惜以自己的性命都要来保护我。我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偿还你们。”

叶茂笑了笑，哪用什么偿还，她的一个回眸，足以让他生无别恋了。于是忍不住，转头吻了柳织云。

柳织云没有回绝，两人深深拥吻着，享受了许久。

分开后，柳织云想了一会儿，说：“那些武林中人承诺，放过智儿一条生路。”

叶茂：“那代价呢？”

柳织云：“代价是……智儿他要……杀死你。”

叶茂顿时心凉了：“原来，你来是送我去死的。”

柳织云：“我知道对不起你，可这是我和智儿一起活下去的希望。”

叶茂笑了笑，想了一想，说：“闻人智要杀我，也很容易，可我也有个条件。”

柳织云：“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叶茂：“你可以择日让闻人智与我决战，以闻人智的武力，要杀死我不是问题。但在决战之日前，我想与你走完人生最后的日子。”

柳织云低下头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叶茂又笑了笑：“我真的可以，为你舍弃一切啊。”

闻人智与叶茂一战，相约于七天后的汉中小南海，这消息迅速传遍了武林。

而所有武林中人，都在寻找叶茂在何处。

叶茂与柳织云隐居在汉中附近深山小村中，没人认识他们，与世隔绝。

柳织云写书，叶茂练武，这一世习武精髓，都在书中，而这样的生活，也曾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

这是极高深的武学，叶茂一辈子与众多高手交战后的经验，取胜多门武学的窍门、感悟，以及破除九星燃体术的最大法门。而柳织云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将它们记录下来。

只是七天的生活，两人携手一起，像是再次度过了一个人生。

最后一晚，两人不约而同地难以入眠，躺在租屋的房顶看星星。

柳织云靠在叶茂的肩上，微笑着，尽是幸福的表情。

叶茂看了柳织云一眼，笑了笑，说：“尽若让你委身自己来补偿我，我也太幸福了。”

柳织云摇摇头：“曾经与你在一起相伴时，我也未曾后悔过。你似乎总没有烦恼，总能找到让自己开心的事和理由。就算我让你去赴死，你也只是坦然一笑。和你在一起，我也总感觉特别快乐，这是与众不同的。我没有任何补偿你的想法，只是单纯地……想与你在一起。”

叶茂：“我也希望永远能与你在一起，这样，我会一辈子都能让找到让自己快乐的理由。”

柳织云：“也谢谢你原谅我的任性与自私，所以，你就选择你所愿吧。”

叶茂：“我会的。”

第二天一早，两人退了租房，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前往汉中。

这时，曾少群如约而来。

柳织云把写好的书交给他，说：“这是我所写的最后一本书，是《解武林》的最后一册，请拜托发行吧。”

曾少群：“这本所记载的比之前的少很多，记载了破解哪家的武学呢？之前的《解武林》因为你在御剑海一战，卖出了很多本，很多人在争问何时出下册。”

叶茂：“是破解我的武学。”

曾少群：“唯你的？”

叶茂：“我一生历战过很多高手，有输有赢，但至少最后我仍然活着。可能这一辈子，唯有一个人，能真正而彻底地赢我。”

曾少群：“那个人是……”

叶茂：“你应当知道。”

曾少群看了柳织云一眼，笑了笑：“我知道了，一个人就算一世无敌，终究也过不了那一关。好了，也不管《解武林》最后销量如何，这最后一册我便尽量去发行，算是帮你们吧。”

柳织云：“那谢谢您了。”

曾少群离开后，叶茂和柳织云也离开小村庄，前往小南海。

小南海庙前已经是聚集了无数的武林中人，怂恿这场决斗的五大门派自然全员在场，五大掌门带头等着看好戏。秦傲南、郑末及其几名弟子也都到了现场。总之该来的都来了，就差两大男主角了。

御剑海和密雷山庄诸人也早收到了消息，提前一天到来。密雷山庄的皇甫东也早进了中原，随队来到小南海观战。来到此地，却意外地发现他的老朋友——徐闻曦。

逍遥山庄已经被叶茂血洗干净，就两名年轻但没练过武的年轻弟子掺着更加苍老的徐闻曦来到小南海。

等了一会儿，某门派出去侦察的门徒跑回来大声说：“闻人智已经到了！”

所有人跟着那门徒来到湖边的空旷草地上，闻人智正站在湖边，闭着眼，揣着长剑。

众人知道他的可怕，远远地躲着。

没过多久，进来的路上驶来一辆马车，也停在湖边。车前两名驾车的，其中一人就是叶茂。

叶茂把路费递给车夫，说：“这一路辛苦了。”

柳织云从后轿上走下来，向闻人智走去。

车夫接过钱，把马车驶到人群的旁边。

江白羽看着柳织云，说：“可以让叶茂拒绝我的女子，原来便是她啊，果然是倾国倾城的天姿国色。”

丁荨就站在江白羽旁边，听了江白羽的话以后，说：“难道叶茂真的没有与你肌肤之亲？”

江白羽：“叶茂心里有着她，如何容得下我。”

丁荨看着柳织云，长叹了一口气：“叶茂真的会为柳织云而死啊。”

闻人智对柳织云说：“只是为了帮我向叶茂宣战，你不必独自去找他啊。”

柳织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叶茂，笑了笑，说：“不仅是为你，也是为了我。”

人群那边的秦傲南大声说道：“闻人智，我们找到你时，对你说的，只要你杀了叶茂，我们对你既往不咎，你仍然可以和你的女人白头偕老，我们说到做到。现在就看你做不做得到了。”

闻人智看着叶茂，紧握手中的剑，说：“我一定做得到。如果你们食言，谁敢来找我麻烦，我便杀了谁。”

柳织云正站在叶茂和闻人智的中间，她转过身，看着叶茂，微微地笑着，脸上没有忧伤，然后拔出自己的佩剑。

江白羽不仅有些慌起来，忙问丁荨：“若是柳织云动手，叶茂会愿意死在她剑下？”

丁荨点点头：“这也是柳织云独自来找叶茂的原因了。闻人智与叶茂一战，难知谁胜负，但柳织云亲自动手，叶茂不会还手的。”

叶满山说道：“这孩子真是疯了，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说完，拔剑在手。

丁荨也拔出剑：“若任由柳织云玩弄感情尚可原谅，但连命也要的话，我也不允许。”

江白羽也拔剑在手，准备攻上前。

赵世允一看这架式，忙说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动。”

叶满山：“可那是我的儿子……”

赵世允：“那是他自找的，何况他还想杀我呢。”

那边皇甫东也说道：“未看清楚之前，我方谁也不能动。”

丁克效拉住丁荨：“傻孩子，虽然你和叶茂情同手足，但那个闻人智是个魔鬼，别万别上去找死。”

丁荨甩开丁克效，低下头，轻声说：“我和叶茂何止情同手足？我们一同患难过、一同建立自己的家园。我爱他，而他的心里也有我。”两行热泪瞬间洒下。

江白羽听到丁荨的话，心里拧了一下。

柳织云回过头对闻人智温情一笑，那笑容酥了所有人。她说道：“智儿，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闻人智：“织云，你要……”

徐闻曦对于这一战已然是心死，不管最后谁死谁活都不是他想愿意见到的。而此时柳织云的举动，他却紧张了起来，忙说道：“织云，你不要掺和进去。”

柳织云：“恩怨全起我而起，我终也会承担的。”说完，举着剑，走向叶茂。

那笑容，没有一丝忧伤，反而如沐在幸福之中，她心里知道，叶茂终会成全她。

叶茂长叹了一口气，对柳织云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五大派对于此景基本无所谓，只要叶茂和闻人智死掉一个他们都心满意足，谁动手都无所谓。郑末是只要能杀叶茂，谁动手就行，而秦傲南更多的是叹息。

丁荨已经控制不住了，要奔上前，但被丁克效一把拉住。赵世允也拉住叶满山，并喝令御剑海任何人都不能动手。

这时，叶茂突然冲前一步，闪电般来到柳织云的身前，一把夺过柳织云的剑，然后刺进了柳织云的身体。整个动作就在一瞬间，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犹豫和拖泥带水。

柳织云几乎没有反抗，便缓缓倒了下来。

情况突然逆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闻人智更是惊呆了，看着倒下的柳织云，惨叫着：“不——织云——”

叶茂丢开剑，蹲下扶着柳织云。

柳织云的表情没有变，仍然微笑着，仍然没有忧伤。静静地看着湖面的波光，幽幽地说道：“你终会带我到那，再见了，那片深海。”然后默默闭上眼睛。

闻人智悲伤且愤怒着，血气开始翻涌，邪气慢慢地四周弥漫，眼里也慢慢地变成血红色。当柳织云的手最终垂下的那一刻，闻人智咆哮了一声，战力爆棚，那气势往四周一吹，扫出一道狂风，吹得湖面一片惊澜。这一刻，一只血红色可怕的恶魔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所有人看着闻人智，皆是惊悚得全身毛都竖了起来。

皇甫东冷冷地对徐闻曦说：“御医，你看，这便是你们想要的人。”

徐闻曦：“我何尝不知道他的厉害，人性的最黑暗处，便是如此。”

叶茂放下已经死了的柳织云，看着闻人智，说：“放心，你会和织云在一起的。”

闻人智冒着血气色和黑暗色混杂的气势，嘴里嘶吼着，一步一步走向叶茂。

叶茂长舒了一口气，想着《傲之剑叹》，放平稳心情，让自己平静得像无风的湖面，平静得这世上再无其他杂音。

丁克效不禁感叹道：“原来以为《傲之剑叹》只能辅以提升功夫，叶茂却能将化为战技。他的实力，已然远在我之上。”

丁荨惊讶地问：“他如何做到的？”

闻人智疾出剑，风驰电掣、风卷残云般狂攻上来。那气势吹得旁边的人摇摇欲坠，湖面波涛翻涌，一片山摇地动。

叶茂不为所动，顺势接招，再强的气势，也不过一阵微风划过湖面荡起涟漪。

这一战，看得众人叹为观止，甚至那层面已经让很多人看不懂了，那高超的战技和战力已经让很多修为不足的人无法读懂那层次的境界。

赵世允惊奇地问：“叶茂不是中了血毒么？应该与闻人智无异，为何他现在看起来无事呢？”

丁克效：“或许他根本就没有中过血毒，他已经领悟了九星燃体的使用之技，以及破解之法，然后将其奥秘的技法化为己用。”

江白羽：“你们都想多了，那不过，也仍然是《傲之剑叹》罢了。只是，能参透生死、能笑看人世悲欢，生无可恋，才能心平气静。”

大战过五十回合之后，闻人智看似攻势盛猛，战力的发挥、运行的速度都在叶茂之上，但却没什么优势，反而叶茂的机会更多。闻人智的攻势基本都是扑空，即使能强压下叶茂，却也被化解。反而叶茂的攻势却凡有招、招招致命，令闻人智虽勤于攻，也疲于守。

这一边是最顶级的御剑海的功夫，叶茂出自御剑海，所有人都不惊奇。而闻人智却使着最顶级的密雷山庄剑法，则让大部份人无法理解。

之后叶茂的优势愈发明显，闻人智渐渐地慢了下来，体力和战力透支的劣势显露无疑。

丁荨看着战局，不由地自叹：“原来只有如此平静，才能看得清楚所有的战局，对手的一举一动全然掌握在自己手中。”

最终，叶茂一击正中闻人智胸口心脏的位置。闻人智只觉一道清风飘入，随即身体内像爆炸了一样。他没有被叶茂击飞，而是体力全无、战力散尽，跪倒在叶茂面前。

叶茂举起手，说：“我跟你说过，也答应过织云，会让你们永远在一起的。”手中气剑愈发凌厉，准备一击下去将闻人智毙命。

闻人智已然接受结果，只是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这时，突然有人大叫一声：“住手！”然后飞扑上前，挡住叶茂。

那人是江水恒。

江水恒说：“既然已胜，就不要再痛下杀手了，请留我儿一命。”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唏嘘。

皇甫东也飞身而出，到叶茂身边，说：“不能杀了他，闻人智本性不坏，只是……被我所害。要杀，你便杀了我吧。”

徐闻曦上前，悠悠说道：“唉，造孽啊，本以恶制恶，却造成了恶上加恶。皇上自登基以来，国家内忧外患，虽然除掉了阉党奸臣，可又碰上连年灾难，再加上境外强敌扰境，国家已是摇摇欲坠。《九星燃体术》当年造成了灾难，所以在朝内被封为禁书。曾有大臣建议启用这本禁书中的禁法，打造一支无敌之师，但被皇上回绝了。但是那位大臣心有不甘，偷偷从御书房中盗走禁书，并想寻非官府之人去练习书中之法，看其能否真正奏效。”

叶茂：“你便是那位大臣？”

皇甫东：“非也，但《九星燃体术》流落人间，也是拜老徐所赐。”

徐闻曦：“那时我已远离了朝政，但那名大臣找到我，希望我能找到一人去修炼九星燃体术。我本是拒绝的，经不起其软磨硬泡，想起一人，便是闻人智，便推荐给他。”

皇甫东：“闻人智本名江智，乃是江水恒的长子，也是我最疼爱的弟子，其有过人的习武天赋。但那恶人利用了智儿的年少无知及对更高武学的渴求，骗其学了九星燃体术，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徐闻曦：“智儿变成吸血鬼后，无法在密雷山庄现身。于是，我便接受了他到逍遥山庄，改名闻人智，希望远离江湖，让他血毒不再发作。谁知道天不遂人愿，最终灾难还是发生了。”

皇甫东：“从此我把密雷山庄交给江水恒，独自躲到九星燃体术所出自的山谷底，希望能寻到化解血毒之法。曾经我以为可以用强大的战力，去驱除血魔。于是牺牲了江紫铭，吸取了马星流的战力，最终还是失败了。那山谷怨念极重，我岂能不知，只是我已在那里呆了多年，已经不再受怨念所困扰。虽然我害了紫铭，也害过马星流，但我从未想过要害你，更不会再害江白羽。”

叶茂：“那名大臣能盗出禁书，在朝中一定有很强大的势力。那人究竟是何人？”

皇甫东和徐闻曦对视了一眼，同时哼哼了一下。皇甫东说：“当年先皇红丸一案，不少奸臣冤指我也参与其中，害我被斩双臂，那人便是其中的领头者。”

徐闻曦：“如今天下大乱，朝中最得益的便是保龙府。他们一直收买各路武林豪门，建立自己的势力，就等这王朝崩塌。叛军算得了什么，若非中土连年受灾，国库不及补民间疾苦，再加上境外恶敌常年扰境，才让叛军得以有机会夺取了中原半壁江山。一旦王朝倒塌，保龙府顺势灭掉叛军，那么，保龙府将接任这个天下的掌控权。”

叶茂：“明白了，所以保龙府的头，便是那位害了闻人智的大臣。”

御剑海所有门徒都盯着晓春三鸣，晓春三鸣一看这架式，忙说：“你们干嘛？跟着我一起分享天下不好么？你们御剑海都沉寂上百年了，眼看就能分中原一片土地，成为一方豪强，不是你们所愿吗？”

皇甫东：“保龙府聚集了天下间最厉害的人物，保龙五行者更是令人闻风丧胆。而保龙府的领头人，叫辛子龙，内侍府武艺最好之人，武林传说中的三大武林至尊南俞北吕中神龙的中神龙，便是此人。皇上得除以阉党，得他在暗中杀了不少东西厂的阉人所助，所以深得皇上信赖。此人，在世人无人能招惹得起。”

江水恒：“智儿，他也是受害者。”

叶茂叹了一口气，平息战力，气剑也随着收了回去。

江水恒低下头，洒着热泪：“谢谢，谢谢。”

闻人智用尽气力说道：“不，我要和织云在一起！”然后使劲一动气，自断经脉。

江水恒大吃一惊，眼看闻人智七孔喷血出来，一把把闻人智抱住。但是太晚了，闻人智看着江水恒，只是微微一笑，便没了声息。抱着毙了命的儿子，江水恒仰天痛哭。

江白羽也忍不住流下泪，在那一刹那好想找个人依靠。可唯一最期望的人……想着，脚下一软，差点摔下来。

古远鸣急忙一把扶着她，说：“大小姐，请小心。”

江白羽点点头，但抓着古远鸣的袖子不愿放开，把额头顶在其肩上，低着头哭泣。

古远鸣也不知所措，也不忍将其推开，便任由之了。

叶茂走到叶满山身前，跪下说：“爹，孩儿不孝，不能随您回御剑海了。我不在身边时，请您保重。若有难，我一定赶回来。”

叶满山：“那你想去哪？”

叶茂：“回家。”

叶满山：“回家？你的家不便是在御剑海么？”

叶茂：“我只想回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家，而不再寄人篱下。”

叶满山：“唉，你早已长大，曾经当你离开家的那一天，我也期待你能找到你自己的归属。你去吧。”

叶茂：“爹，御剑海虽是您成长的地方，但终究是别人的地。我真的希望，您带上家人，随我而去。”

叶满山：“行，我知道了。”

叶茂走到江白羽身边，说：“对不起，我……”

江白羽摇摇头，仍是低头落泪。

古远鸣：“你先回吧，大小姐可能……日后再说。”

叶茂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事情发展最后成这样，五大派、秦傲南、郑末等人还能说什么？于是都散了。

御剑海也随之离去，仅留密雷山庄在收拾残局。

在决战的当天，京城被攻破，二百七十多年的王朝，经历着重重灾难，在这一刻终于灭亡。

御剑海里，晓春三鸣已经赶回京城的保龙府参加更重要的事，而派内许多人都走了，因为不想成为政治的棋子。

丁荨也要离开，收拾好自己所有的东西，便要起程。

赵世允忙拦着她，说：“你我眼看就要成亲，你还要去哪？”

丁荨：“我不会嫁给你的。”

丁克效：“女儿，答应的事怎能反悔？”

丁荨：“我与叶茂相处多时，终日听他说起他同僚的事，知道他们情深，也知道，赵世允是如何害死他们的。我怎能与这种贪图富贵、残害手足的人在一起呢。”

赵世允：“那些不过是我手下的小卒，根本无足轻重，死不死又有什么关系？”

丁荨：“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人。”主完，拔剑出鞘。

赵世允吓了一跳：“怎么，你要杀我？”

丁荨冷冷一笑：“我又不是你，怎会轻易杀人？我只想让你生不如死而已。”

丁克效闭上眼睛，任听着赵世允的惨叫着。此时，赵世允已经不再那么重要，掌控御剑海的已然是晓春三鸣，或可直接说，是保龙府。

北方驿站，已经成了无主地带，正经历时代交替，期待恢复繁华。

军队没有了军饷，便只能将大部份人转为商业或工业，其他的靠些许税收，依旧保卫着驿站的太平。

客栈的生意还未尽人意，叶茂每天也只是打理一下，然后找司空应成喝酒谈天说地。

似乎一切都放下了，忘记了仇恨，忘记了相爱相杀的女人，忘记了那一片自己一手打造、却不属于自己的深海，忘记了曾经的那个自己，人生就变成自由轻松了。

虽然王朝崩塌，可是中原并没有平静，另一场残酷、惨烈的战争即将开始，天下也将作全新的翻篇。

不过，这与叶茂没什么关系了。

他时常坐在城墙最高处，看着远方的天空，或晴空万里，或龙出天际，与前路，又有何所谓。

这天，他一人坐在城墙上发呆，司空应成领着将士在下方校场操练，来往商队依旧进进出出，走向地平线的另一端。

这时，一名哨兵对他叫道：“叶茂，有人找你！”

叶茂从城墙上方跳下，走到城楼边，问：“何人找我？”

丁荨从哨兵身后走出来，说：“是我。我就想看看，不在家守着店，你跑这来做什么。”

叶茂：“你回来了。——掌门夫人，不知找这塞北苦寒之地找我有什么事？我身价高，请我杀人放火可不便宜。”

丁荨：“我拒婚了，然后让赵世允那龟孙子断子绝孙了。我可不是什么御剑海掌门夫人，我是御剑崖的大掌柜。”

叶茂笑了笑：“我还真担心你嫁了赵世允那小子呢，嫁那种人，以后准你后悔。”

丁荨：“现在中土乱世，我们一行人绕道一大圈才顺利离开中原，不然早几日便能回来。”

叶茂：“还有谁也来了？”

丁荨指着城楼下：“你自己看看。”

叶茂看去，原来父亲叶满山带着自己的家人也一同跟随而来，冲自己招招手。

丁荨：“伯父也要到大林寺接你的家人，所以也耽搁了一段时间。在你与闻人智决战之后，我们回到御剑海，收拾行当便一起离开了。你倒好，你一家团聚了，可我爹还留在御剑海，现在由他做掌门人了。”

叶茂：“那也好，本来就该他来接任掌门的。”

丁荨拍了叶茂胸口一掌：“真有你的啊，我们所有人都真以为你会让柳织云杀死你，没想到你会干得这么漂亮。如果你就那样死在柳织云剑下，江姑娘估计会气死。”

叶茂：“离开后，也不知道江白羽怎么样了。”

丁荨：“闻人智一死，密雷山庄上下一片悲凉，江水恒已然管不了事，皇甫东便回去收拾残局了。不过，临别之前，皇甫东似乎在叹息，你并没有答应与江白羽的婚事，甚至还当面拒绝以江白羽。”

叶茂：“如果我答应了，会辜负江白羽的。”

丁荨：“我想也是。似乎，我看着江白羽好像心有所属。”

叶茂：“是的。所以当初我对江白羽说，我们心中各有所属，所以终无法在一起。”

丁荨：“江白羽心中另有他人，那你心中的人是……”

叶茂：“这个你不必问了。”

丁荨：“是不必问，还是不该问？”

叶茂：“你已然知道了。多余的话不必再说，因为你我一起经历过同样的人生，任世间多少倾城女子，唯有你一直守护着我。即使对面着江白羽，我的脑海中，泛起的是你的样貌。其实……想说的话，但就因为我们太熟知了，所以我一直开不了口。”

丁荨上前一步抱住叶茂：“如果不是听到你与江白羽的婚事，我不会赌气答应要嫁给赵世允的。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带我离开。直到……你的那个眼神，你回绝江白羽时给我的眼神，让我下定了决心此生只随你一人。”

叶茂也紧紧地抱住丁荨：“可能我们两人都是傻子吧。”

在那色彩斑斓的天际下，两人在城墙上一直相拥着，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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