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英雄 第九十九章 艰难

阳光像利刃一样伤害着皮肤，裸露的大地在炽烈的骄阳下，晒得滚烫，天气很闷热，天空布满了破旧的棉絮似的云。

成片成片的水稻，有的呈现出老绿色，矮矮的拥挤在干裂的大地上，像初春的麦苗；有的虽也结了穗，但只是一些灰白的壳子，干瘪得宛如老婆婆的乳房；有的则早就变成了焦枯萎黄的稻草，挺直了腰，在微风中轻轻摇摆着。

羊儿们顺着坡往下跑，一会儿就到沟底了，在水塘跟前找水喝，但水塘里已经没有水了。

蝉儿们的鸣声轻荡在荒山野岭，空无一人的厨房里不时传出蟋蟀的叫声。大街上的行人明显减少了，店铺前冷冷清清的，空留招牌在风中无力的飘动着。

俗话说，春雨贵如油，春天正是需要水的时候，但今年的老天爷似乎很不给面子，从开春到现在，都快立夏了，也没有下过雨。

老天爷呀！你为什么不下雨呀？让俺们咋活呀？农民们哭天抢地。

人们瘦得可怕，腹部深深陷进去，全副骨骼都显露出来，极像连绵起伏的山峰。

衣服变大了，鞋子变大了，床变大了，连眼睛也变大了。

大灾之年，居民们靠掘草根，捕野鼠充饥，艰难度日。屋顶很难看见麻雀，阴沟里的老鼠也少了，人们不管什么都吃，甚至包括人肉。

天上还挂着月亮，残月，惨白的月光下，四没有一丁点绿色，只有枯瘦的树枝在寒风中无力地抖着，发出呜呜呜的哀叫，饿呀！

刘湘用稻草、芦席和毛竹，在河边搭了一个以木棍为柱，毛竹和木板为墙，上盖稻草的杈杈房，算是一家三口的牺身之所。

窗户纸透气的地方，挤进来一丝风，吹得灯苗儿忽闪忽闪的。

吱呀！床板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那响声虽细，虽轻，却如惊雷般落入马芳的耳中，震得她心儿乱跳。

“这么早！”马芳轻言细语地道。

大旱之年，粮食奇缺，刘家只能靠挖野菜，采摘槐树叶来充饥，喝粥时，碗里就剩下清汤了，可以照见人影。

终年不见食油，一年缺三个月的盐，一家四口人只有三个碗，已经断粮多日了。

由于没有米，三顿都吃红薯，过多食用红薯会产生胃酸，一吹凉风，胃翻江倒海似的难受。

“不早不行呀！去晚就买不到了！家里都断粮两天了，就算咱们能扛住，但佳佳正在长身体……”望了一眼女儿，刘湘脸上满是心疼。

由于长期吃的是野菜和谷糠，刘湘嘴唇干裂得撑开了好几道血口子，深陷在黑色眼眶里的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

马芳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丈夫的话像一枚尖利的针，深深地扎进她心里，好疼！

她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而且大夫说由于身体原因，她此生也只能生这么一个，昔日女儿活泼可爱，小脸红扑扑的，可现在小脸变得黑黄黑黄的……

寒酸的家境，让马芳知道了贫穷的可怕，她白天去食品厂削土豆，晚上则守着昏黄的烛光做一些针线活来补贴家用。

“把这个也带上！”眼眶泛红的马芳递过来一对珍珠耳环。

“这个可是你们的传家宝！你娘留给你的唯一念想！你怎么？”刘湘感到十分震惊。

“顾不了许多了！再不弄点粮食，佳佳她……”泪水缓缓从紧闭的睫毛处流淌出来，马芳哑声道。

看着默默流泪的妻子，刘湘的心像被绞住了一样的疼。

刘湘没有再吭声，因为就算耳环再重要，也比不上自己的女儿的命呀！先对付过去再说，日子终归会好起来的，到时候再赎回来也不迟。

心痛在体内奔腾咆哮，想到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还不能让妻儿吃饱穿暖，刘湘就觉得无地自容，看看别人家七八个孩子都不在话下，连老母猪都喂得白白胖胖的，而自己……

刘湘感觉自己很窝囊，他陷入到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你的腿怎么呢？”眼尖的马芳发现了新的问题。

“没……没什么！”刘湘支支吾吾。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马芳强行拉开了丈夫的衣服。

昏暗的灯光下，一条长达半尺的伤口赫然呈现在眼前，伤口已经腐烂发臭，并且不断往外流脓水，难怪见丈夫这几天走路一瘸一拐的，原来伤得如此严重。

就像在用刀子戳着心，马芳的脸色苍白，她用手死死地堵住嘴，生怕会哭出声来吵醒女儿。

“没事！我等会采些草药敷上！”刘湘装出一付轻松的样子。

“咱不去采石场了行不行？咱……”马芳泣不成声。

这已经是第七次被石头砸伤了，而且前所未有的重，马芳担心得要命。

“不去日子咋过，咱家又没有地！行了，不说了！我走了！”刘湘满脸愁云。

门刚一打开，寒冷就扑了过来，黑暗也亦步亦趋，虽然烛光想驱走寒冷，赶跑黑暗，但终究因为势单力薄而失败了，于是寒冷和黑暗便得意洋洋地将刘湘给完全吞没。

清明踏青快乐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4月4日到4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