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芸薹 第花那一家

第二天葛筝收拾一番，又托邻居帮忙照看一下，自己去城外第家了。

这诸家、第家原来是相邻，住的一般大的房子，葛筝生了二丫头，觉得小，买了新院子，搬走了。而第家却搬到城外了，原因是以前那个院子实在铺排不开了。

第家上下七个男丁，三个女娃。可谓子孙满堂，两年前的风暴一扫而过，老二老三老四老五一股脑被那场台风卷走了，留下四个寡妇，还有五个娃娃。简而言之，按照第花的辈分算起来，大哥一家都在，有一男一女，然后是二嫂子带一男娃，三嫂子带一男一女，四嫂子一个女娃，五嫂子一个男娃，然后就是六姐，七哥，第花，九弟，十妹。

一说到第家，整个街没有不摇头的，第花六姐、七哥因为家庭条件太差，嫁不出去，也娶不到姑娘，九弟过继给别家，算是少了一口了。十妹才十岁，跟诸小鹞一样，什么活计都能做，女人的身子，男人的命。

到了城外，葛筝好容易找到第家的新院子，说好找也好找，说不好找也不好找。说不好找，位置有点偏，弯弯绕绕的；说好找，隔个几里扑面而来的婴儿啼哭，以葛筝的耳力，自然不会走岔路。

先跟葛筝打招呼的是六丫头，年纪十八九岁，相貌普通，本来都订了亲了，家里出了那事之后，男方宁可不要彩礼，还是退了婚，于是呆在家里。

搬到城外，院子大了两三倍不止，关键是周边没啥邻居，避免因为家里娃娃太多跟邻居争吵。

院子里虽然杂，却不算乱，第花娘是个能生的，也是个能干的，要不是她一手操持，只怕这家早就散了。

第花娘其实才四十多，不过满头的白发，让人唏嘘。葛筝是亲眼见到真有“一夜白头”。听了葛筝的来意，第花娘略带歉意的说道：“你想领老四媳妇去，只怕不行。”

“为何？”

“咱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晓得，人多，口多，老四媳妇又是……你也知道，她是江南的女子，那年被我家老四救上来，便跟了他，现如今，她江南的家人寻到了，我家这个情况，也没理由拦着，就让他们把老四媳妇接走了。”

“还有这种巧事？我记得周氏嫁到你们家都四年了吧，他们江南的家人还找的到？”葛筝倒不是认为第花娘匡她，觉得这事奇闻，多问两句。

“可不是，去年，城里东街开了一家江南米行，我让老四媳妇去他那买米，想着都是江南人，可以稍稍便宜点，那老板知道老四媳妇是个江南人，咱们家情况又艰难，也帮衬了不少，店里有些琐碎的谷子，败了的米，都紧着我们，也是好人呀。”第花娘喝了一口水又道：“老四媳妇也就顺口一说，那米行老板也就记着了，冬日里回江南禀职的时候，还真寻到她家人了。她家人一开春就坐船来看，果然是呢！这老天开眼，一家人团聚，我们也没啥好说的。”

“那老四的闺女呢？”

“也带去了。”第花娘叹了口气：“也是条出路。”

“是呀，反正是个女娃，带走就带走吧，迟早也是人家的。”葛筝安慰道。

“好了，不说了，不说了。”第花娘有些子哽咽。“要不老三媳妇吧。”口气中带有询问。

葛筝有些不大乐意，她心中还是喜欢老四媳妇那种文文弱弱的女子，也许她这辈子没读过书，就喜欢那份气质吧，无关男女。第花娘是个明眼人，见她神情，就猜着不中意，解释道“她力气大，能干活，虽说缝补差点，到时候你们有什么要缝补的，让她拿过来，我们做就是了。”

“老五家的呢？”葛筝试探的问了问。

“她不成，她给人家做奶妈子，那孩子才三个月，说好了，要奶到半岁。”

葛筝有些郁结，老三媳妇她最是不喜，人憨憨的，常年在船上帮忙，皮肤裂的三十岁跟四十岁似的，干活也比不得其他几个，虽说不懒，但总是干不到点子上，不过这到底不是选秀女，其他几个，第家老大还在，他媳妇自然得在家，老二媳妇算是个能干的，多面手，第家能够撑得住，这个家有一半的功劳靠第花娘把持，另外就靠老二媳妇任劳任怨，这个人葛筝想要也开不了口。最终两人谈定，就老三媳妇，每个月五个银币，也就是五百文钱，不过老三家的女娃一岁多，得跟着在诸家吃住。

第花娘去叫老三媳妇，她刚从灶下掏烧好的土豆，手上还有灰，听到婆婆说她去诸家做事，管吃，开心的拍了拍自己的脸，这下子那灰就抹在了脸上，那样子活宝极了，葛筝暗叹一声，真不该答应。

不过听说只能带闺女去，老三媳妇有些子不乐意，扯着婆婆在偏房里嘀咕了一阵子，听那意思想带儿子，把闺女留在家。

到底还是第花娘想的明白，三岁的小子满地跑，如何好放到主家去，劝慰了一阵，田氏才勉强答应。

葛筝看看天色，也差不多了，挂念家中的孩儿，第家也没可能留她吃饭，领着老三媳妇田氏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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