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世医者 第二十七章 我坑我自己

(自己拍卖的东西自己买回来，可以说是自己坑自己了)

天地之间是一种沉默，仿佛是来自远古的荒凉，这一缕幽幽绿焰，在黑夜中跳动，似乎他才是这世间的唯一活物，人们看着它，竟忘记了所有，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敬畏之意，我第一次感受到丹火的神圣。

大家就这样怔怔的看着它，过了好久好久。小霜回过神了，又后退了几步，颤抖的声音微微开口道:“起拍价……一……一百万。”这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按理来说，小霜是最直接，离这份恐惧最近的人，可却能最快反应过来，究竟是职业的本能反应，还是这个女人过于冷静精明能干。

“一……一百一十万。”

“一百一十五万。”

“一百一十六万。”

不要一会，就是天字号房间之间的竞争了。人们开始反应过来，不断加价，逐渐愈演愈烈，就如同一群疯狗在争抢稀世的宝藏，家底都翻了个遍。

“两百万。”

“两百三十万……”

……

此起彼伏的争抢声，叫骂声，仿佛钱不值钱，人们的贪婪与狂热此刻原形毕露。我看着幽绿火焰，暗暗捏紧了拳，心里很不是滋味，我隐约感觉那一簇丹火在召唤我，一种来自灵魂的熟悉感，一瞬间一个念头涌上心头，它，是属于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突然一个冰冷的感觉缠上我手臂，一圈圈上走，小黑的头探出了我的衣领，冰凉的蛇头贴在我下巴上，我冷静了下来，松开了握紧的拳。撇了一眼林修玉，他面具已经摘了，背靠着阳台，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木算盘，还很旧的样子，只见他右手灵活的拨弄着，我才注意到原来他的指甲尖尖的有点长。他绿色的眸子弯成了月牙，抑制不住的笑意流露出眼眶，流闪着绿光，在这熄了灯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吓人，而且嘴角上扬成常人无法做到的程度，此时此刻，我从他身上只能看到两个字——贪婪。我就说嘛，这家伙怎么这么安静，感情在算钱啊。

感受到我的目光，林修玉缓缓抬起头，几分激动的问柴老板:“柴老板，拍卖会收取的费用是几成？”柴老板这才收回视线，看向我们这边，不过当时是真的黑袍裹得严严实实，加上面具，看不见表情，只能听他语气做出一些判断。柴老板很会伪装，依然是处变不惊的模样道:“收取一成半。”

听闻后林修玉又拨弄了一会算盘，笑嘻嘻地对我道:“算完了，你现在有六百四十一万五千，除去拍卖场费用还有五百四十五万两千七百五十铜板。”我和柴老板都看着林修玉，他一脸淡定从容，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貔貅是不可能算错钱的，不然我还怎么混？当然，还有丹火的钱没算。”

“好，谢了。”我突然挺直了腰板，手拄着阳台的围栏，听着四周的喧闹，我现在已经540多万了，打算等他们叫价到五百万在出手，自己拍卖的东西自己买回来，这回可以说是自己坑自己了。但是照目前现在的场面，叫价完全停不下来，我有些担忧，看得出小霜也有些紧张，她完全不需要多说什么，人们就无止境的抬价，此时人们无心关注场上这个绝世美人，她成了空气，默默退到一边，几分钟过去都没机会差一句话，有些尴尬的站在台上不知所措。

不一会就喊价超过了五百万，而且没有停下的趋势，我更加些紧张了，等叫价到五百四十万，我终于坐不住了，喊道:“五百四十五万。”这时天字号房间的人都看向我这个房间，他们终于听到柴老板身旁的少年开始竞拍了，不过只是静了几秒，更高的价格盖过了我的声音，我有些气馁，准备接着往高处喊，柴老板伸出一只手，拦住了我，提醒道:“看星楼拍卖场可没有赊账的规矩，放弃吧，真想拿回，就回去找你家长辈来。”我心中感受很复杂，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有点郁闷，力不从心。

我叹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心走近屋子，一头倒在床上摆成大字，看着漆黑的天花板，耳边是不绝的喧嚣，我是真的累了，八星草能暂时调理一下身体，可才过了几个时辰我就乏力的很，没想到药效过的这么快，现在我完全没有力气，眼皮很重，是该休息了。估摸着快一刻钟过去了，屋外的喧闹终于有减缓的趋势，我听见有人已经喊出了九百万的价格，现在只剩少数几个房间在竞价了，九成以上的人都退出了。

“一千万。”

这个声音好熟悉，而且就在我附近，是……柴老板，他也坐不住了？不过依然是静了几秒，又有一个模糊的声音道:“一千一百万。”他们刚刚还在恭维柴老板，现在就开始翻脸了，不过毕竟价高者得，有规矩在。只是他们现在竞价直接一百万一百万的加，自己估计也累的够呛。

“一千三百万。”

“适可而止吧，这丹火可不是你们染城的药师公会承担的起的东西。”

“听阁下语气不是染城人啊，不过在染城还是按照规矩来办事好。”

“一千四百万。”柴老板倒是不管他们怎么吵架，云淡风轻的说道，他是真的有钱任性啊。

“两千万。”又有人叫出天价，两千万怕是买五品丹火都够了，这些人怎么回事，在赌气还是有仇？

大概思考了一下就知道，现在还能不顾倾家荡产也要竞拍的只有这几路人。一是柴老板，钱多没地花的，喜欢收集物品。二是药师，需要融合别人的丹火，这簇幽绿丹火令他们心动。三是染城城主那边的人，因为四品丹火的威力巨大，要是被别人当成暗器，有可能威胁他的统治地位。四是邻国商人，正巧路过赶上，五是天择国的世家大族，普通人已经退出许久，现在就是看剩下的强者博弈。我个人觉得第二和第三种可能性更大。目前价格一直上走，到两千万也在继续上升，他们的积蓄厚到令人不敢想象，就连柴老板也是超过两千万后就没了声，看来是放弃竞拍了。

到最后只有三四个声音在竞拍了，而且中间相隔的时间比较长，应该也是做过一番思。考，柴老板此时站在阳台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看来是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价格，直到最后，一个模糊的声音，以3500万的价格拍走了丹火，我也不晓得究竟是哪一方的势力带走了它，我感觉不是药师公会就是城主那边的人。说实话，我刚刚真有一种自己身体上的器官被拿出去公开拍卖的感觉，是真的不爽，之后的事情我也没心思再搭理，就连和柴老板的交接都是由林修玉完成的。

直到离开时我还有种做梦的感觉，柴老板把我们送出了看星楼，到了一个陌生的街道，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不过看天色，已经是早晨，估计在过半个多时辰太阳也会升起吧。离别前柴老板只是说将来有缘再见，也并没有说怎么找他。我现在很困，感觉眼睛快睁不开了，眼皮特别重，感觉只有一躺下在哪都能睡着，黎明前的街道是青黑色的轮廓，青石板的地面踩上有点飘飘然，天空格外的清澈。

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被关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空间外的人说的话可以听见，听清，但显得有些遥远，很空灵，就像我在山这头，听着山那头的人说话，听得清却没有真实感。总之就是柴老板客气的交代一些事情，大概是以后遇到问题可以来拍卖场找小霜帮忙之类的，林修玉也礼貌性的客套了几句。

我在一旁没说话，甚至不知道柴老板什么时候走的，只是印象中好像有马蹄声，林修玉扶着我上了马车，我坐了下来。看着自己鞋尖发呆，一下清晰，一下又是黑暗，交替了好久，最后我感觉自己还在看星楼，小霜在楼底台子上，看着我们这个方向微笑，我似乎看清她的容颜，很美。最后是塔里四面八方的欢呼声，仿佛我又身在闹市里，周围是白日小贩的吆喝声，我在街市里行走，路过卖炒栗子的小铺，走着走着到了一个云雾缭绕的地方，我是到家了吗？我看到了万宝城的鎏金大字，看到高插青冥的藏书塔，有谁在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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