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世医者 第十六章 染城西

(我有时真的感觉自己处于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等我们一行人到城门下已经是又累又渴，只想进城找个茶楼歇歇脚。染城的城墙皆是红土混石块所铸，部分是石块所垒，应该是后来加固的吧，城墙高约二十米，上有一些野花草爬山虎等，翠绿点点，也可知，这座城池似乎历史悠久。

我看着想进城出城的布衣，车队，佣兵等，进城皆需要搜身，我看了林修玉一眼，示意他把空间手镯藏好，他便拉了拉衣袖。我尽量自然的排到进城队伍中，林修玉跟在我身后，此时倒是安分不少。

我们静静等了快十分钟，此时已经没有刚刚赶路累了，等到我们时，守城士兵见我二人皆穿廉价布衣，又无包裹，随意看了几眼就不耐烦的招招手，示意我们快走别挡道。

进城比我想象的要轻松，我以为我们皆无包裹说不定会引起士兵注意，可他们却是如此随意，我也暗暗庆幸。

一进城就听到车马声，城内不比客栈清净，形形色色的人不停穿梭，我昨夜激动过久，已把今日行程安排妥当，可今日却没了昨夜的兴奋，我见染城虽然繁华却不及我周良世家万宝城的百分之一，这令我有些失望，不过我还是带着林修玉按计划行事。

首先，我们去城西考药师证，然后东市出售丹药，买需要的生活用品，最后去南边佣兵团帮婆婆和苏氏寻徐三行，再自南门出城。我觉得这样安排只要中途不出意外就是最快的途径，林修玉倒是也赞成，于是我们朝西走至日昃才到染城药师公会，发现染城比我们想象的大一些，竟是走了半日，不像万宝城，哪里都有传送法阵。

我在药师公会旁随意吃了一碗面，就拉着林修玉离去，至于他?在我吃面期间啃了近一刻钟的铜板，我听那声音都觉得牙疼，只要他有钱袋，我就只用管我自己，我饿死林修玉都死不了。

我们一同走向药师公会，这公会倒是规矩的灰色土砖所铸，虽然面积也大，一楼药铺买药就诊的人来往不绝，各种一二品的丹药和普通草药一楼都有许多，三品也有几颗，但是被法阵保护，只能看看，尽管这是染城最繁华的药师公会，但在我眼里还是有些寒酸了。我进门时也就犹豫了一会，我突然不知道我该考几品药师资格证了，我是调查当地居民十八岁平均考几品，自己也考几品，还是直接考四品，这样这个太过震撼的消息传的快，父亲和周良世家也能快些找到我，我可以快点回家。

我在一楼愣住了，一直在原地不动，直到林修玉拍我的肩，我才反应过来。

“怎么不走了，小墨?”林修玉疑惑道。

“林，你说……我要考几品?”我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然后林修玉沉默了，他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靠近我小声地好笑道:“为什么这么问?你自己考，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几品吗？”

我一下子被问的无话可说，林修玉说的是实话，我真是糊涂了，我以为他活了不知多少个春秋日月，阅历丰富，是前辈，上古神兽，就一心仰赖他，但这个逻辑却是不靠谱的。我才发现，我除了知道林修玉是貔貅外，对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我连他是什么等级的高手都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信任不过就是一个契约而已，只要其中一方死亡就会解除，这可以算萍水相逢的路人吧?我暗暗自嘲。

“小墨?墨生?你在听我说话吗？”林修玉见我不回他的话，不耐烦的问道。

“嗯，在听，只是……我可以相信你吗？”我这句话问的是十分认真，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不说话，默默看着我，我就知道不该对这种人抱有什么幻想。

“可以，我说过会送你回家，我跟了20多任主人，从未有过背叛。”他突然一脸正经的回答我的话，我还真不习惯。

“你现在的实力是多少?”我带着她走到一楼一个人少的角落，试探性的问道。

“28级。”他回答。

我“……”

“怎么？你不相信？”他好笑的摸着下巴盯着我打量。

“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我一下子有点火大，我还以为貔貅可是神兽，至少都是70级的强者，或许是我太天真了，这家伙也比我强不到哪去，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只进不出的金钱粉碎机。

或许是感到我的目光不善，他补充道:“嘿，你别这样看着小爷，小爷告诉你，30级以下，我也可以说是无敌手的。”

“你的前几任雇主是怎么对你的?”我很好奇，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家伙，前几任是怎么忍受的。

“我记不清楚了，不过好像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在家里待着，雇主赚钱我吃钱而已。”

他答的这么爽快，我还真无话可说了，等我到家也找一个小角落把他关起来算了。

“那个，小墨啊，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告诉我实话，我们或许可以安全离开染城。”林修玉见我沉默又主动开口问道。

“你说。”我真想听听他会有何高见。

“你的真实实力到底是多少?”他像一个小偷一样，贼兮兮的在我耳边低声问道。

我觉得其实告诉林修玉应该影响也不大，反正以后他迟早会知道。我纠结了一会道:“24级，四品药师。”

“怪物！你真的……是四?”他突然跳起来大喊，引得周围不少人注意，我连忙拉开和他的距离，装作不认识他，他突然捂住自己的嘴，不好意思的向周围的人招招手，又朝我这边凑过来。我也是被他这举动吓一跳，虽然染城普遍都是金0到9级的普通人，但是听说城主40级了，估计30级以上的高手也是有的，根据我的经验，药师公会，和一些大学院，商会里都会请一些武者做客卿，像我周良世家就是有10位60级以上的强者。

他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盯着我，双手有些颤抖，喃喃自语道:“怪物……怪物……”我心中某个脆弱的地方似乎被纠了一下，脑海中怪物这两个字一直回荡着，我仿佛回到了家族大会上，我冷漠的站在父亲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大厅里数百人，手中幽幽黑绿火焰摇曳着，当时他们几百人也是这么叫我的，我转过身不在看林修玉，朝二楼走去，就在我转身的那一霎，我想清楚了，我或许先考一个普通二品炼药师资格证就够了，我其实不想做别人眼里的“怪物”。

见我离开，林修玉立刻跟了上来，拉着我的袖子把正在上楼的我扯的差点摔跤，我正想发作。转身一看，他一脸茫然，眼神空洞的看着我，手在颤抖着，像是在恳求着，眼角居然有些泪光道:“小墨，我们不考了，好吗？我们回家好不好？”他这个模样哪里像那些上古叱咤风云的神兽，分明就是一个受伤的孩子恳求安慰，我愣了一下，思考了一番，拉着他走出了染城最大的药师公会，他静静的拉着我的衣袖，默不作声的跟在我身后，本来我们来的时候已是日昃，现在估摸着是酉时已过了，不如先在西市找一家客栈投宿，明日在做打算。

我们走了快一刻钟，我忍不住问:“林，还好吧?”

“周良……我想起来了，我们以前见过的，我虽然不知为何会忘记以前的记忆，但我记得你，周良……是你吗？你肯回来找我了?”他这话一出，我突然呆在原地不走了，我回头看他，他依旧是有些神智不清的感觉，但是眼中暴戾贪婪之气全无，眸子那么明亮透彻，眼神坚定，我见他这回真的不像是装的，也许他以前的雇主有一个是我周良世家的前辈吧。看他这模样我还是有些心软了，语气不轻不重道:“嗯，是我，走吧，天黑了，回去了。”

这时我手臂突然吃痛，我抬起一看，小黑蛇居然咬我了，疑惑，不信，不解，第一次，它居然咬我。我记得以前我炼药它还会帮忙捡药材，我不开心时它还会尬舞逗乐我，我有一次见它把一只比自己大的山雀费力的抬到我面前，我对它的信任隐隐比林修玉大，此时它松了口又爬回去，挪了一个窝子缠在我大腿上，我能感觉到，小蛇似乎不太高兴，可是为什么呢？

哎，我叹了一口气，这两只都不好伺候，我抬手看着那两个细小的血洞渗出的血液无奈啊，小时候就这样，养大了我还怎么管它?随后我不再多说，拉着林修玉走进一家不算太寒酸的客栈，开了两间房，把林修玉丢在床上，我才去另一间屋子。这一夜，小蛇没有粘着我，自己去床角落卷了两个圈圈睡去了，我没好气的盯着它看了好久，它都没有理我的打算，我一用手想去摸，它就弓起身子做出一副要攻击的姿态，我便不在自讨没趣，自己也洗洗打算睡觉，昨夜就没有休息好，今日赶了许久路，确实累了，现在疑点重重，线索又少，我有时真的感觉自己处于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索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息，明日再慢慢想吧，今日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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