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人说道:“或许我们不是修复师,但我们都长着眼睛,小师傅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步辇图复原,你也是亲眼看到的,难不成这还有假吗?”
宋飞道:“当然有假,试想一下,一个刚刚学会说话的孩子,有可能在三个小时之内读完大学课程,并写出毕业论文吗?当然不可能,同样,他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完成十几个修复师半年的工程。”
其实,这个问题大家早就已经意识到了,只不过箫寒实在给人们带来了太多太多的震撼,所以才没有人细想,现在被宋飞这么一提醒,众人的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似乎有点道理,那古画的碎片本来已经破碎不堪,他凭什么只看了一眼,就能断定是阎立本的真迹呢?”
“对啊,还有这一书包的工具、跟原画一模一样的画纸,这一切似乎都像是事先安排好的。”
“搞不好这小子跟卖画的老头儿就是串通好的,毕竟阎立本的画作是以毫厘来卖的,几千万RMB,已经足以让他们煞费苦心了。”
……
宋飞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渔轮开始偏向他。
箫寒静静在一边听着,就好像整件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似的,但徐蕾已经看不下去了,当即朗声说道:“这一切都只是你的主观臆测而已,根本就没有说服力,你要是想让大家相信这幅话是赝品,至少也得拿出一点证据来吧?”
“证据?”
宋飞哈哈一笑,道:“作为一名二级修复师,我说的话难道还不能算是证据吗?不得不说,这幅赝品的确很逼真,甚至连我一时间都被骗过了,不过最后还是发现了不少破绽。”
“破绽?真得有破绽吗?”
“如此栩栩如生的步辇图,我怎么没发现有破绽?”
“如果你能发现破绽的话,那你就是二级修复师了。”
……
直到议论声小下去,宋飞这才说道:“破绽的确有很多,比如阎立本大师一向以绢本画著称,为何偏偏要将这幅如此重要的步辇图画在纸上呢?再比如说这这些宫娥,一个个身材纤细,跟唐朝的审美观大相径庭,其余的也就不用说了,就这两条就足以证明这幅化是赝品了。”
此言一出,众人也是大点其头,唐朝一向以肥为美,这幅画的确有些不一样。
徐蕾越听越是着急,看了看木头一样站在那里的箫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连忙小声提醒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反击啊!”
听了她的话,箫寒似乎这才回过神来,道:“跟一个毫无见识的人有什么可争辩的?”
“毫无见识?”
宋飞的嘴角一阵抽搐,干笑一声,说道:“你凭什么说我毫无见识?难不成你修复师的等级比我要高?”
一边说着,他还故意挺了挺胸膛,好让大家看清他的胸章。
箫寒道:“修复师的胸章只能用来虎虎普通人,可骗不住真正有能力的人,至少我有本事修复步辇图,而你不能。”
这番话无疑触碰到了宋飞的痛角,显些让他抓狂,但还是强忍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倒是解释一下这两处破绽啊?”
箫寒打量了宋飞两眼,似乎是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道:“没文化就应该多读点书,你所谓的破绽,在我看来其实体现的是大唐人的智慧。”
顿了顿,箫寒开口说道:“其实早在唐朝时,华夏的造纸工艺就已经十分出色了,虽然保存时间不如绢作,但可以将人物刻画的更加细腻,所以一直备受文人青睐,只不过近代史上,华夏饱受外族侵略,所以才使大量纸制画作损毁,或流失海外,否则,纸制画作的数量,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
如今,箫寒已经失去了修复大师的技能,自然连大师的记忆也没有了,不过他这话也不是信口胡说,毕竟绢始终是织就而成,就算再怎么细腻,也势必会有纹路,极大影响美观。
宋飞冷哼一声,道:“就算你说得没错,那第二点你该在解释?唐朝以肥为美,这点该不会有错吧?可是你看看画中的这些宫娥,个个都瘦骨嶙峋,就像是没吃饱饭一样,这不是影响大唐国威吗?”
箫寒摇了摇头,道:“你太低估古人的眼界和艺术造诣了,请问一下,这步辇图所反应的是一件什么事?”
听了这话,宋飞险些笑出声音,道:“在华夏,恐怕连不会走路的孩子都知道,步辇图所绘的乃是唐太宗接见西藏使者的事情,反映的是两族人民的兄弟情谊,以及我大唐天下之主的地位。”
“这就对了!”
箫寒打了个响指道:“既然如此,试问一下,如果把这九名宫娥全都画得体态丰满,占据半张古画,如何才能展现大唐风采?”
“我TM怎么知道?”宋飞没好气的说道。
“你不知道,但是阎立本知道,他之所以将宫娥画得如此纤瘦,就是想用对比的方法来衬托唐太宗的气度,让观者在潜移默化中认识到大唐的强大。只需一点小小的变动,便胜过千言万语,难道这还不是大唐人的智慧吗?”
听了箫寒的解释,众人的脸上都是一幅“原来如此”的表情。
这时候,恐怕稍微明白事理的人,都知道要知难而退了,但宋飞知道,一旦自己认输,那名头也就毁了,当下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你一家之言,根本就不足为信,反正……”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听人群中有人说道:“那我的话呢?”
这道声音十分厚重,轻易便将宋飞的话给打断了。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快步走来,一边跑一边穿衣服,甚至还有一只脚上穿得脱鞋,显然来得极其匆忙。
“这不是帝都博物馆的馆长陶光瑞吗??
“还真是他,听说他从苏富比拍卖行刚刚购得两件国宝,今天早上才下飞机,什么风把他给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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