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一现 浅夏 家破人亡

昙花一现 浅夏 MYX2 女生小说 | 其它 更新时间:2019-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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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期末考试了,你不复习能不能不要打扰我看书?”

萨衣林的房间传来一句软绵绵的话。萨衣林又开始欺负可怜的小弟弟迪肖恩了。她的“紧箍咒”是十分的厉害,能把人念到头大。为了对付这些影响自己学习的人,她特意背了千字文。对她这样的学霸来说挤一挤自己的大脑是完全没问题的。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海咸河淡鳞潜羽翔龙师火帝鸟官人皇……”房间又出现了萨衣林絮絮叨叨的声音和弟弟故意非常的尖叫声。

对她,五年级的生活,再见了。

那年期末考试,对萨衣林来说已经很得意了。一百的数学,一百的英语,九十九点五的语文,又一次毫不掩饰的将年级第一收入囊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抢到一丁点位置。

下学期是六年级了。

看天命吧!成绩十分优异,又谦虚温柔。她从来就是同学拥护、老师喜爱是对象。从来。

她很少挨批评。

可是,迪肖恩就惨不忍睹了。还是一名二年级的7岁小学生,次次考试不及格。而且,他性格顽皮好动,动不动就闯祸,妈妈经常拿萨衣林和他作比较。

而萨衣林,得意地享受着就行了。

但他不在乎。

你以为,对外人温柔的萨衣林对迪肖恩也十分和气?那就大错特错了,她常常会对迪肖恩念紧箍咒,妈妈偶尔也会说她几句,但是用交流的语气。

总而言之,除了洗洗衣服,扫扫地板,萨衣林几乎没有受过什么苦。

萨衣林从来没有想过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她的思想很纯净很天真,只要能快乐的生活就行,像个“无瑕人”,是没有任何理由的,也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她对任何事情都没有任何的防备,她就是一个大小姐,一个特殊的温柔的大小姐,就像富察皇后一样,权力至高无上但对任何人都是好的。

不过,老天也觉得她的不劳而获,不对劲!不公平!来“报复”我了。

那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可偏偏在出门的一刹那下雨了,雷阵雨,天空立刻变得暗淡起来,一道闪电,把天空劈成两半,远方的山上闪了一道白光。

反正也是最后一节课,去就去吧。

就在那一天,学完奥数回家,刚刚学完美术班的迪肖恩在路上遇见了萨衣林,他们一边吵架一边往家里走。

刚到家楼下,一股糊味直扑鼻子,萨衣林赶紧冲上楼,迪肖恩紧跟随后。他们家公寓着火了,火势极其大,吓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熊熊烈火无情地挥动着尖爪,像一张血盆大口,它走过的地方都被无情地吞噬了……

爸爸妈妈困在大火中,她却束手无策。欲哭无泪,萨衣林缩紧身子,缩紧苗条的身姿,睁大惊恐和困惑的双眼,目中闪过一丝蓝光,那水灵灵的眸子里透着不好理解的青光。

妈妈临死。她泪流满面地大吼:“走!越远越好!活下去!”她把萨衣林和迪肖恩的出生证和日记装进一个包里,丢向了萨衣林。

萨衣林向后倒去。

手忙脚乱的萨衣林把学奥数的包给迪肖恩,似乎就失去了知觉。也不知道是谁把她拖走。

“啊……”

就是这次下课,是她最大的阴影。

……

风,好像一把锋利的刀,呼呼地吹在脸上,如同在惩罚她的不劳而获;雨重重地打在了地面,啪啪作响,好似在嘲她一样。迪肖恩迪肖恩站在她身旁,微微发抖,睫毛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时不时地看她一眼,他的目光可怜兮兮,黑亮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幽幽的蓝,说不出的忧伤。

萨衣林突然想说想起一首歌,很悲惨的曲子,她终于听懂了。

那回忆就像一扇窗,推开了就再难合上了。她叹口气,一缕白烟从嘴中吐出,凉气。

这个世界立刻充满了血腥,不管是楼上的邻居,还是曾经要好的同学。阳光,只是浮云。

她感到背后直冒凉气,夏日的雨天实在太冷了。她连续打了几个冷战,手像冰块一样凉飕飕。她上下牙齿直打架,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头低得快要贴到胸上了。雨水滴在她头上,又从头发上滴在衣服上。豆大的雨滴滴在身上,别提多疼了。

不可能,不可能……这是个梦,是个梦……

这几分钟,如同一个非常巨大,非常巨大的容器,她的整个人都在里面,怎么也逃不出去,除了惶恐就只有惶恐,嗯,或许还有……有一点点担心,她想要的、需要的幸福和快乐,比幻想还要幻想。她本来在美满之中,欢笑着,命运的却大手一转,翻了,翻了,一切都消失了。

当黎明到来,她,可能就会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萨衣林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反正心里就是很难受,落下的雨淋湿了眼眶,无数的恐惧感和忧伤感涌上我的心头。

风东边去了西边来,仿佛永远都停不了。土中略带雨气,很容易就闻出来了。

又一阵风,更猛,更强。树叶刷刷的吼叫,万物混在一块,分不清天地,乱糟糟的。密密麻麻的雨滴落下,倾斜着落下。

天气好冷!在黑夜里,有些颤抖,瑟缩着身子,心也在颤抖。她看不清楚身旁的任何东西,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也可以说,她的人生都在这个“暗”字中回荡。胸口有点沉重,有点郁闷,空无一人的街头显得十分冷清,难道这个世界这个宇宙要她遗忘了吗?

幽静,却不安静。只能说没有杂音,没有影响到蝉的歌唱。

她的心被人捏过吗?为什么这么难受?

无奈,她不得不躲在一个矮房子的雨棚下躲雨,雨棚很窄,并挡不了太多的雨。

她试着找到小说里的夜色如水的美丽。

但她只能看到天空的最深处有一缕紫色,渐变,很自然优美。

月,朦胧的月,被雾气遮挡。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吓到了她。“一,二,三,四,哇,今天已经是暑假的第四天了呀!”迪肖恩他漫不经心地又看了萨衣林一眼。为什么你要这么直白?她的心里咯噔一下,不是紧张的原因,她也说不清,是真的,以萨衣林的文笔本来就难以表达。月光洒在他粉嫩的脸上,眼睛里闪烁着痛楚的神情,但萨衣林看不出他的眼圈发红,看不到他眼角流下的泪。“大家家里都不着火,就邻居家着火,他们是不是故意祸害我们家呀?他家着火,我们家就被烧,爸爸妈妈都烧死了,连一个遗产都不留!就把出生证给我们是什么意思?”迪肖恩一吐为快,一下子说了一大堆。

囊空如洗。

她与亲人藕断丝连。人分开了,心还在一起。

她听不下去他这么没完没了地说,但觉得忧伤,觉得难过。虽然萨衣林一言不发,但是她十分赞同他的想法。

她真的是一点用也没有。好像别人扔掉的垃圾,扫去了也就一点点意义都没有了。

“萨衣林,你说话呀!”迪肖恩狠狠地跺了几下脚,用辛辣而凄惨的目光看萨衣林,“萨衣林!”

她一惊,迪肖恩生气了?他很少会叫她大名。

这个世界,乱了。

“完了,完了!在这雷电交加的夜晚,我唯一的10岁亲姐

姐竟然睡了?”迪肖恩还在喋喋不休,转来转去。她知道,在等

她回答。

她叹气了。冲向自己家公寓附近,那里已经空空荡荡,什么也瞧

不见了。自己啊,不得不带着丝丝酸涩的感情离开了。

此时,她心情是复杂的。她尽力地提高哭声,更深刻的表达了自己受了重伤而痛苦,刚听到一只鸟儿的啼叫,她哭得更凄惨,更悲痛,她想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

痛心疾首。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太阳已经落山了,血一般的红,极其暗淡,一条耀眼的大光波像龙一样升到了天边。

“啊!”她抬起头,一丝害怕而无助尖叫划破了宁静的夜空,蚂蚁也被惊醒了,十万八千里的人也起来瞧一瞧,是不是有了怪物。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会变成这样。“我、们、该、睡、了。”片刻,她歪了下身子,一字一顿地回答,靠在坑坑洼洼的墙角上的萨衣林轻轻地闭上了双眼,露出浅浅的小酒窝。

唉!

那些幸福的回忆,再见了;

那些美满的生活,再见了;

那些长辈的宠爱,再见了!

********

她痛苦地回忆着那天经历的一切,不知道爸爸妈妈是怎么死的。

“姐姐,昨天晚上,你叫什么呀?”迪肖恩一句话,打断了萨衣林的回忆,他一脸疲惫,黑眼圈异常明显,耷拉着脑袋望着萨衣林。“姐姐!”

“不知道。”一夜没有合眼的萨衣林冷冷的回答。她平常不会这样的,可她实在是太难受了,太难受了。

“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那是你自己叫的呀。不是呀?不会吧?”迪肖恩仍然紧追不舍,跟在她身后。

“告诉你!你少在这烦我!”萨衣林心情糟糕透顶,猛地一转头,食指指着他,眼神好像一只饥饿的恶狼。“哼……你——走,开!”

“哦。”迪肖恩委屈地坐在地上,瞪了萨衣林好几下。

萨衣林的心情赶上了既生气又难过,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双脚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站也站不起来。满脑子都是想的将来如何生存。

心像涂了黄油。

胸口难受。

脑里一阵一阵的恍惚。

“吃饭睡觉,穿衣住行。这些都怎么办呢?”萨衣林心不在焉地扳手指,算着以后生活需要的资金。

“呵,看着办呗,反正我是不可能赚钱的。就是要赚钱,也没有人要我呀!我这样子,什么都干不了滴。更别说赚钱了。哈哈、哈哈!”迪肖恩又出现在萨衣林的身后,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萨衣林知道,他不想独立生活,想让萨衣林养他,好像自己生活一点儿责任也没有。这时,萨衣林看见任何所鲜艳的东西,都变得暗淡无光。

萨衣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一甩辫子走了。但是,迪肖恩的话在萨衣林的脑海里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她默默地想着:我确实不可以让迪肖恩养我,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真的很没用吗?

眼前模糊了。

独立生活好像的确很难,带着棱角。

她头一阵眩晕,只见眼前是一大片梅子林,梅子看上去又酸又甜,一个个大大的,让人眼馋。

“这是……”她想摘梅子来吃,可是什么也没有抓到。

“幻觉?”她瞪大眼睛,甩了甩脑袋,梅子什么的立即消失得一干二净。

萨衣林无奈地坐下了,一旁的迪肖恩得意洋洋地挑了挑眉头,到:“和我一模一样,没有能力哦!”

萨衣林笑了,沉重而失落地笑了,同时还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叹息了一声。笑容里包含着萨衣林的无助以及迷茫,失落还有绝望。一点点仇恨,一点点愤怒,一点点羡慕,一点点伤心,以及一点点委屈和难受……无数个一点点在萨衣林的心里生根发芽,她感觉自己就要崩溃了。

每一段回忆就像一根刺,一点一点刺痛萨衣林的心。

她越是装作若无其事,装作自己也是一个有父有母的正常孩子,街上的人就越是把异样的目光投向萨衣林们姐弟俩,那么他们瞬间成为了街上的焦点。那样的感觉很不好,就像做了亏心事一样。

看见别的小孩牵着爸爸妈妈幸福地走过,萨衣林心里很不是滋味。

萨衣林茫然地望着前方,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划过,打湿了自己凌乱的头发,破旧的衣服。

焦急和烦躁一起涌上她的心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萨衣林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自己脑里的那些坏念头都赶出去,她有些害怕,朝着树根靠着。

“考虑一下,今天咱们的早餐是什么。”迪肖恩又一次打断了她,一点儿都不懂事,一点儿都不觉得羞耻,一点儿也不想思考,懒洋洋的声音,真是让人讨厌。

萨衣林眼珠都不转一下,淡淡地说:“你去找点果子来呗,自己饿了自己解决。”

迪肖恩还真的乖乖地去找果子了。她又坐下来继续思考那一笔生活“巨资”。

失落,和独自生活的迷茫,两种感觉一起涌上来,她都不知道该先思考哪个问题了。

“如果要风餐露宿,别人会以为我们是疯子的。”萨衣林自言自语,“如果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我们没有钱,总不能借高利贷吧!这不是两头为难,走投无路嘛……”想着,想着,她突然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干脆靠在树下,闭着眼,反正这天气那么热,总不能一直站着吧。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她明明知道那不可能。

想到迪肖恩,她的嘴角就会微微一翘,很潇洒,很飘扬,但她总感觉,她的眉心处会有两道深深的皱印。

不一会儿,迪肖恩回来了。他把围观者当成了空气,旁若无人。依然是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望着姐姐,手上捧着一大堆红色的果子。那果子不大不小,一颗一颗粘在一块,像樱桃那么小巧。

这个……她不免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书上讲过:它是一种有毒的果实,叫南天竹。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东西。

她就皱起秀气的眉。

可是,迪肖恩并没有在意这些,张嘴要吃。

“别吃!小心有毒!”萨衣林大喝到,一巴掌拍掉了果子。

“啊!”迪肖恩吓得退下好几步,差点儿晕了过去。

萨衣林无语地吐了吐舌头,让迪肖恩用水坑里的雨水勉强漱了漱口。

“我们走吧!可能……会有救援……”

“不,这里是我的家,我思念我的父母,而且我们只熟悉这里。”

“我们需要帮助。”

“不!”

萨衣林盯了一眼他,犹豫了一下,强行拖走了。

迪肖恩非常不愿意,但是生存,别无选择。

********

头顶烈日炎炎,萨衣林的嘴唇干裂了好几道口子,起了一层薄薄的烂皮,有点疼,有点苦涩,使她感到呼吸都十分沉重。她不由得想起了妈妈,她是一个爱唠叨爱劳动的女人。她经常教育萨衣林说,上帝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萨衣林们没有生气的理由。真的吗?不过现在的她并不是很赞同这种想法,至少,没有一个年纪幼小的女孩又要带调皮捣蛋的淘气包迪肖恩,又要独自生活、还得赚钱养家的吧?

哼,因为……唉,萨衣林也不知道因为什么。饥饿让她感到肚子里有一股熊熊烈火在不停地燃烧,让她直不起腰。那种难受的感觉渐渐蔓延到了她的全身。虽然什么也没有吃,但她真是好想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也许是因为萨衣林希望后面会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收养萨衣林和迪肖恩吧!萨衣林一直在不停地往前走啊走啊,汗水慢慢地在萨衣林脸上流动,萨衣林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萨衣林该怎么办……萨衣林浑身无力,眼前越来越模糊,鞋底磨得比纸片还要薄。偶尔,萨衣林回头看一看迪肖恩,可是萨衣林看他的次数越来越少。好一会儿,萨衣林转过头,迪肖恩……不见了?

萨衣林一惊,加上极差的体力,“咚”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夏雪杉……”

隐隐约约,那喊声越来越小了……

不知不觉,萨衣林迷迷糊糊的醒了。

“你好,我叫夏雪杉。”一个女孩站在萨衣林面前。她调皮地向萨衣林吐了吐舌头。

萨衣林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女孩,皮肤黄黄的,个头矮矮的,脸上长着许多麻雀斑,小小的眼睛眯缝着,显得更小了。

她……应该不像是坏人吧!萨衣林故作轻松地望着她。

“我是夏雪杉。住在那个小区里。”顺着夏雪杉的食指,萨衣林看见了高高的大楼。

“真好。”萨衣林缓缓开口了“我没有家,是从火灾里逃出来的。我还有一个弟弟……嗯,就是他……”萨衣林看了看夏雪杉身旁瞪眼睛的迪肖恩,不好意思地说。

“啊……什么?真的吗?那你去我们家吧!”夏雪杉说着就跑向那高高的大楼。

……

“夏雪杉!你从哪里找来的黄毛丫头?快点把他们赶出去!”到了夏雪杉家,她爸爸就大吼起来。

“他们不是黄毛丫头,她是我的朋友,他是我朋友的弟弟!”夏雪杉不甘示弱,她大声说。“她没有家,是从火灾里逃出来的。”夏雪杉指着萨衣林。

一听是女儿的朋友和女儿朋友的弟弟,夏雪杉爸爸的气势软了下来,但还是恶狠狠地看着萨衣林。萨衣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惊怒了她爸爸。

“你就叫我杉杉姐姐吧。”夏雪杉提心吊胆地说。

“嗯,我叫萨衣林。”萨衣林担忧地望了望杉杉姐姐。

“以后有什么事,我都会出手相救。”夏雪杉拍拍胸脯,坚定地说。

********

回到马路边上,萨衣林一只手拿着杉杉姐姐给的面包,一只手夹着杉杉姐姐给的饮料。迪肖恩也是这样。虽然萨衣林觉得这么拿别人的东西不太好,可迪肖恩和她完全不一样,他认为,有就吃。没有,就算了。哎!瞧他那样,萨衣林都懒得理他了。

哈哈!那就这样吧!萨衣林贪婪地吃着面包,靠在大树边上,笑了。

天空瓦蓝瓦蓝的,好像被水洗过一样晶莹剔透。一群群大雁挥动着乌黑发亮的双翼,发出清凉圆润的叫声,整齐地飞过,落在电线杆上。

哎!杉杉姐呀杉杉姐,谁叫你那么大方呀?你的大方使萨衣林改变了对世间一切不好的看法,相信妈妈说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很公平的说法。

夜晚,萨衣林睁大眼睛,看着夕阳西沉,准备落山的太阳发出五彩斑斓的火光,那火从东边一直烧到西边,一瞬间,天空什么颜色都有,像一个魔法阵。萨衣林从来没有想过天空是这么的美丽。

萨衣林露出小酒窝,轻轻地点了点头,认可了善良的夏雪杉。

“嗯?”迪肖恩突然开朗起来,“我们完全可以生存下去的哦!”

可是……萨衣林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夜晚,风第四次把萨衣林吹醒。萨衣林忘了夏雪杉,也忘了她的善良。也许,她醒来不只是因为风,还夹着一丝丝对家人的思念以及坚硬的地板让人难受。她貌似平静地坐在地上,整齐的头发已经变得凌乱起来,刘海在眼前飘来飘去。全身脏兮兮的她受不了夏天两日不洗澡的感受,她认为,自己现在一定和街上的乞丐没什么两样了吧!她真是很想念过去的幸福时光,好像在回到过去啊!可惜,只能回忆,没有现实。

萨衣林困了,上下眼皮直打架。可是她为什么怎么也睡不着?现在是凌晨,还是黎明?也一点儿也分不清。一轮凄凉而又惨白的、细得快要看不见的月牙儿轻轻地摇晃着。是萨衣林看错了吗?仔细算算,现在已经是暑假的第六天了。

天空好像是虚幻的,闪闪烁烁,星星在跳动。

夜,漫长极了。楼上阳台晾着的白色衣服,像一个女鬼,萨衣林多么希望自己变成一个女鬼啊!那样萨衣林就再也不会恐惧,再也不会忧伤,再也不会因为一点点事情而闹矛盾。

她幻想着,我在一个美丽的城堡,每天我不用睁开眼,有仆人抬着我洗漱……萨衣林醉了。

“……”萨衣林似乎听到有人在说什么,但具体却什么也听不清……

哪怕人行道上硬硬的,萨衣林还是又睡着了。

********

一缕柔和的阳光洒下,萨衣林睁开眼,太阳早已当空,大街上的人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萨衣林和迪肖恩两个睡在大街上的小孩,有的交头接耳,有的似笑非笑,还有的嫌弃得望着他们,弄得她鸡皮疙瘩掉一地,萨衣林很心虚。

打完一个寒战,她有一种不好的想法,背后直冒凉气。

“去孤儿院吧。”突然,一个戴黑色墨镜、黑色帽子,穿黑色马甲、黑色松紧裤、黑色皮鞋的“黑色人物”从人群中走过来,轻轻的说,“我带路。”

人群渐渐散了。

坐上车,经过七拐八弯,萨衣林和迪肖恩被强行拉进了孤儿院。

孤儿院不是应该有各种儿童分区吗?可是……为什么这里的孤儿都在一起呢,为什么这里只分了房间呢?

不不,不是什么房间,是——监狱!

不……她拒绝这里……这儿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地方!地板坑坑洼洼,走过去还发出“咔咔”的响声。墙角滴滴答答地流着污水,落在地上又弹起来,滴在地上到处都是,脏兮兮,臭烘烘,时不时有蟑螂爬过。这里到处都是蜘蛛网、烂水泥,看不见完好无损的墙漆,偶尔有蟑螂或老鼠爬过,真够脏的!

萨衣林恶心地吐了吐舌头,“呃”了一声。

这时,夏雪杉姐姐呢?她去那儿了?她不是说好了什么事都会出手相救吗?

迪肖恩怒了,他不想在环境如此恶劣的地方生存:“讨厌!,走开。”

可是,黑衣人无情地踢了迪肖恩一脚,萨衣林听见惨叫声,虽然萨衣林低着头,但是也能想象到他得意洋洋地看着迪肖恩。

姐弟俩被押着去了布置给他们的房间。

他们的房间更是破烂得不能再破烂,又十分简陋。用几块参差不齐的烂砖头搭起的小床,上面铺着干草,用一张看不清原色的烂布当被子,枕头都没有。只有一张床,萨衣林和迪肖恩商量了一下,他们轮流睡小床。许多的小虫子在地上爬来爬去。

整个孤儿院只有两个厕所,都是挖的一个粪坑。不过,他们房间离大门很近,上厕所方便多了。

迪肖恩却还是一幅嫌弃的模样,说:“这和我想象中的差了太多,都是大城市,怎么那么破烂?”

萨衣林想,这里已经不是大城市了。

“干活去!”“黑衣人”瞪了他们一眼。

萨衣林耸了耸肩,沉默不语。

至少,萨衣林们可以暂时生存着吧!她想。

********

夜幕降临。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萨衣林们?“黑衣人”到底是谁?迷茫之下,萨衣林带着一肚子的困惑,在黑暗的小房间里睡着了……

梦……似乎梦见,孤儿院和我们以前的家一样着火了,所有的人都逃了出去,可是大家都忘记了,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包括我,他就是迪肖恩。当我想起时,他已经被熊熊烈火活活地烧死了。

梦,已经不再单纯,为什么总是泪纷纷雨纷纷的?

萨衣林被梦境惊醒,吓得手心里出了许多冷汗。

梦境,会变成事实吗?

似乎想起了什么,挺了挺身子,想把迪肖恩叫醒,但又瘪下去了。

没有人能体会她在夜里的孤单,她这种恐惧不安。

萨衣林拍了拍胸脯,长叹了一口气,平静了下像揣了一窝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一般受惊的心。萨衣林眼眶里的泪水像小虫子在爬。不一会儿,便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滴答答流了下来。

真正悲伤的时候,眼泪无论如何都是真实,就想下一场睫毛雨,但如果是虚假,那泪水永远不会滚烫,一点装不出来。

“我……我一定要坚强起来……”萨衣林这么对自己说,可是泪水却不断地流。“我还要养活弟弟……一定。”

萨衣林是不是非常扑朔迷离?

萨衣林爬到窗前,欣赏夜景。下雨了,空无一人的街道却很清晰。只有冰冰凉凉、朦朦胧胧的雾水布满了窗子。夜晚,大家都非常放松吧!也许只有她,还绷着严肃的脸蛋,冷冰冰地望着天空。

不,不可以松懈!她想。

萨衣林平静地听着迪肖恩均匀的呼吸声。

萨衣林转过头去看迪肖恩,又长又翘的睫毛轻轻地贴在他闭上的双眼,身子轻轻抖动,脸颊透着粉红,那种柔和的粉红,在他们这一辈是极少有的。

夜,只是这样覆盖住了她。

萨衣林在想,想象会不会有一个长得很帅很帅、好看得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能见到的男生来接萨衣林,或者说一个长得不帅的男生也好啊!或许,是警察更好啊!想着想着,她的心情舒畅了很多,因为这一路都是想的开心的。

泪停住了。

可是,迷迷糊糊,萨衣林倒在脏兮兮的地板上,睁大眼睛,但却被那困意控制不了,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迪肖恩翻了个身,迷糊地看见萨衣林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面。

他们浑然不知,危险已经渐渐逼近,还若无其事地蒙在鼓里。而危险,就是这沉静的、破旧的、奇怪的孤儿院。

********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轻轻地照在萨衣林身上。

所谓“第一缕”,当然时间很早。

按规矩做事,起床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干活了。

萨衣林当然不情愿。她一次又一次地辱骂着、怒吼着,心里像有一个小恶魔一样不停的倾诉。她适应不了这种生活。

萨衣林皱着眉头做饭,皱着眉头洗碗,皱着眉头,把沉重的木材背到车子上,她尽量不去听他的唠叨,嘴里叽叽咕咕的说:“神经病,一个超级神经病。”

她只是用咒骂压住怒火。

可在那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她想不听都不行,那些话总是会一字不差地落进她的耳朵里。

真是烦得很,越想越气,不用自主的咬紧了牙,说不出的厌恶,她甚至怀疑,他的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她差点飙出一口重庆话,还好忍住了。

但是不停的重复着这无聊的事,突然发现,和其他的孤儿比一比谁做得快,谁会得到孤儿院院长的表扬,也是挺好玩的。但是表扬,差不多都是徒劳,没有人会。

所以他们总是,总是没有任何原因,没有任何理由的做事情,停下来喝口水都不行。

早上刚刚搬了一堆木头,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要继续。

萨衣林那手指已经取了血泡,但看到别人小心翼翼的做事,还是得提心吊胆,这是生怕哪一天被院长拽住,狠狠地打一顿。

萨衣林正准备去接下一个活,迪肖恩被孤儿院院长叫去了。

孤儿院院长上了就给他一巴掌,对迪肖恩拳打脚踢,还是不肯放过他。真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孤儿院院长的眼睛好像能喷出火来,十分可怕。

不过迪肖恩也不甘示弱,他的眼睛嘛倒不能喷出火,不过发出冰雕把人冻死是绝对没问题的。不一会,迪肖恩就开始反击了,是啊,一个跆拳道红带的精英男孩,不反击岂不是装傻?

萨衣林不敢多看,她害怕迪肖恩终究会败,害怕看到他血流满面的样子,还怕孤儿院院长冲上来打自己一巴掌,乞讨了一下,赶紧跑开了。

她知道,孤儿院的人每天都要挨打,无缘无故的挨打。尤其是那些好斗的小家伙,可要被打惨。

孤儿们却对那些人奴颜婢膝。但却没有民脂民膏。

心快要碎成渣子了。若每天都是这么的无味的沮丧的生活,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逃脱?孤儿院的人都是哑巴吗?为什么无人反抗?难道只有萨衣林一个人厌倦?但她只得逆来顺受。

********

萨衣林出门喝水,一个女孩撞到了萨衣林。

那个女孩,穿着一身名贵的晚礼服,化了一脸浓妆,她的脸上没有一点点笑容。

“你干什么!为什么撞我!”萨衣林刚要道歉,那女孩就吼道,“你,滚!”

萨衣林也没有想什么,也喊到:“你谁啊?”

“你……”那女孩好像很坏,却又脆弱,咬牙切齿,气得直跺脚。“你……走着瞧!”

萨衣林耸了耸肩,扭头就走。

不一会儿,一个男人走到萨衣林的面前,那个女孩就站在他身旁,摇晃着他的手臂,一脸委屈地地望着他,小声说:“爸爸,看唉!就是她,她骂我!她骂我就是骂你哎!你快快收拾她”她对爸爸的语气和对萨衣林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那男人什么也没有说,把萨衣林拉走了。

他的劲儿很大,萨衣林根本不可以反抗,只得乖乖地跟着他往前走。

终于,他松手了,萨衣林的手腕已经被拉出了一道深深的红印子。

可是,萨衣林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用铁链子把自己绑起来,绑在一个十字架上,两手打直,贴在十字架上,拉得生疼。而且绑得十分紧,让萨衣林动弹不得,十分疼痛,不,十二分疼痛!

她试图挣扎,摇晃着身子。不过,铁链还是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随着萨衣林摇摇晃晃,她被晃得头昏脑胀。

好吧,萨衣林以为只是让自己自萨衣林反思,可是,接下来却更是让她大惊失色。女孩的爸爸,竟然……竟然拿着一条大而粗的鞭子!

萨衣林一脸无辜,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不见黄河心不死是不是!嗯?骂我女儿!”他冷笑着,声音并没有太大,但比恐怖分子的声音好听不了多少。

萨衣林骂她了吗?萨衣林一点一点回想着,实在是不知道自己那里错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鞭子,好像在试它的柔韧度……

萨衣林紧张到了极点,晃动着身上的铁链。

“啪”的一声。

她身上好疼。

萨衣林皱皱眉。

那疼像闪电一般蔓延到萨衣林的全身,钻心。

随后就变成了……嗯,反正,面部很难看。

鞭子打在她的身上,她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痛不欲生。鞭子打在身上的时候,似乎什么都忘记了。她的衣服破了,皮肤明显出现了鲜红的突起的印子。她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低下来,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萨衣林终于体会到身体不像是自己一样的感觉了,麻麻的,如火焰在烧。

可是,女孩爸爸丝毫没有心软,几秒钟打一次,还边打边骂:“活该!不许动!逆天违理。”

“额……嗯……”她痛苦地发出哼叫声。

每打一下,她的身子就缩一下。但是绑得太紧,又感觉自己被拉伤了。真的好疼。

这就是传说中的“暴力”么?

钻心的,刺骨的,一滴汗滴下来和另一滴汗汇在一起,形成一滴大汗,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但和这鞭子比起来,声音太微弱了。

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像海浪一样涌来。

她害怕死亡,不过死也是一种很好的解脱方法。可是难受懦夫才会做的!这强烈的感觉,使她的毅力更强了。她不愿意在这种痛苦中含泪死去,太没意义了。

她尽量屏住呼吸,但再一次被疼痛打败了。

她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呃……”她在打完一鞭后昂起了头,又迅速低下了,因为,第二鞭,又抽了下来。

恐惧感涌上她的脑子。

她肚子上的皮肉好像都在朝她喊:“疼,疼!”

女孩两只饿狼般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她,好像还很不满意对她的惩罚。

“还挺坚强,一声都没叫,还没哭。沾点盐水,继续。”女孩傲慢地说。她的声音拖着长腔,真令人讨厌。

她差点没能把嘴唇咬出血来。

她想骂人,但她忍住了,她知道这样的下果只能更疼。

如果你仔细,可以看见密密麻麻的汗珠已经布满了她的额头。

她理解不了。

什么时候可以停下啊?

像吃了个辣椒,或说一个柠檬,火辣辣又酸溜溜。

鲜血,从她修长的指尖流下,优雅的脖子出现了一道醒目的口子……

还在继续。

十二,十三……她数着鞭数,可是越来越模糊。

疼,疼得全身发热。痛入骨髓啊!

她抿了抿嘴角,想笑,苦笑。但是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她被绑住的右手指微微动了动。民怨沸腾!

这个世界,和她没有缘分,没——有——关——系。

她蒙了,每打一下,她的心都要颤抖。脸上的肌肉犹如麻花,一般皱在一起,一波一波的痛犹如浪花一般向她涌来。真想生,嘶力歇的喊叫出声,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她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唤着,抵抗着。

但是毫无用处。

打了二十几个鞭子以后,他终于停了下来,走了。那女孩,拍拍手,露出满意的笑容,解开了铁链。她脑袋晕乎乎的,从高高的铁链架子上摔了下来,挣扎了几下,彻底晕了过去。

死神真是迫在眉睫。难道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啊哈哈哈哈!”她只能听见,那诡异的笑声越来越远。

********

“他到底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大的权力,可以来摆布我姐姐?我可要对他不客气!”迪肖恩好大的口气。

萨衣林眨巴眨巴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小床”上。

“……”萨衣林沉默了。

“姐,你知不知道你当时有多可怕,全身是血,像个血人,可是你竟然还在笑!你在搞什么名堂啊!你患了不痛症吗?”

“……”虽然嘴上不说话,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萨衣林的眼神里,已经把她要说的表达出来了,只是迪肖恩看不出来。

“隔壁的孤儿说这里每天都有三四个人被打,车子压死孤儿、池塘淹死孤儿都是很正常的事。而且,这里比较偏僻,大家都不知道有孤儿死了。”迪肖恩撅着嘴。

“……”

“哎!哎?你……”迪肖恩见萨衣林不理他,也不说话了。

女孩爸爸(后来才知道是孤儿院院长)以为萨衣林死了,那个女孩以为萨衣林死了,其他孤儿也以为萨衣林死了,因为,萨衣林这个年龄挨这样的打,差不多都死了。

哦!萨衣林想伸个懒腰,结果拉疼了刚刚结痂的伤口。

痛定思痛。

唉,他们对萨衣林们,简直是一手遮天。

整个孤儿院只有迪肖恩知道萨衣林没有死,可是他不敢说。

他从来不允许萨衣林出门,也不会给别人说关于萨衣林的事。

每次吃饭,都是迪肖恩给萨衣林偷偷带来的。萨衣林突然感到心中激起一股暖流,以前迪肖恩是一个调皮捣蛋的淘气包,从来都不知道帮助别人,甚至是自己的亲人,而且他和萨衣林从来都是一对冤家,怎么现在他知道照顾人了?在萨衣林面前,迪肖恩的形象可爱了起来。

虽然有迪肖恩的照顾,但是萨衣林的生活都在压迫之下。萨衣林好像忘了甜是什么味道,眼前全都是苦。唉,命途多舛,灭顶之灾!

********

萨衣林悄悄地蹲在床角落,手抱住膝盖,等待迪肖恩回来给她送饭。

很晚了,迪肖恩才惦着脚尖,蹑手蹑脚地推开门,他手里拿着一个馒头,低着头,小声道:“姐……姐姐,我……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他抬头看了萨衣林一眼,可马上又低下头:“那个……女孩爸爸又发火……了,他说,哪一个人……让他和那个……女孩不满意,就……就……”他和以前对打败女孩爸爸自信满满的样子判若两人。

“什么……”萨衣林忍着伤痛,问。

“就不给饭吃。我们今天就没吃饭,这馒头都是我偷来的……”

萨衣林打心眼儿感谢迪肖恩,自己那么艰苦,却还想着自己。

“你吃吧。”萨衣林勉强一笑。

迪肖恩把馒头掰成两半,给了萨衣林一半,他也一半。

虽然是发霉了的白馒头,但是萨衣林吃着却特别甜。

这一夜,又是萨衣林睡“小床”,迪肖恩睡地上。迪肖恩为萨衣林清理干草,暖热干草,忙得不亦乐乎。

他一心想着萨衣林,什么艰苦可怜什么的都通通抛到九霄云外了。

以前妈妈说萨衣林是在蜜罐里长大的,还欺负迪肖恩,萨衣林却不以为然。现在,连比萨衣林小的亲迪肖恩都要心甘情愿地照顾萨衣林,萨衣林真是觉得自己太对不起迪肖恩了。

啊,多么贫无立锥之地!

“咔”的一声,萨衣林的房门忽然开了,一个男孩慢吞吞地走进来。萨衣林一惊,忘记了装死,他挥挥手,道:“萨衣林,你没死?”他也是一位孤儿,他住在萨衣林隔壁。

萨衣林打量着这个男孩。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脸没有萨衣林尖,但也很帅。一双大大的眼睛闪着一丝智慧的光芒,整个人高挑,苗条,纤细。瘦小的身材,忧虑的神情,萨衣林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会不会嘲笑自己。他比萨衣林大,但因为缺乏营养,看起来只和萨衣林一般高。面黄肌瘦。

萨衣林缩成小小一团,脸上火辣辣的,烫得像煮熟的鸡蛋。

“你们是新来的吧!”男孩清淡地说,“房门没有锁,你们就很危险了——孤儿院院长每一个月就要检查一次房间。”

萨衣林和迪肖恩互相换了一个眼神,萨衣林算了算,今天是7月12日,孤儿院是去年7月15日开的。所以,没有多久,孤儿院院长就要来检查萨衣林他们了。

萨衣林不想想那些难过的事,转移话题,问男孩:“你有名字么?有出生证么?”

男孩回答:“嗯,都有。我叫姜桃。”

姜桃走后,萨衣林沾沾自喜起来,又有一个伙伴了!

********

晚上,萨衣林又做梦了。

萨衣林梦见妈妈了。她还是那么美丽漂亮,还是那么善解人意,她的两半粉红的嘴唇像两片樱花花瓣,轻盈而潇洒,甜蜜而温和。睫毛美而又长、多,卷卷的。她张开双臂,多么温暖又幸福的怀抱啊!

梦中的妈妈是粉红色的。她带给萨衣林幸福。

梦中的妈妈是大红色的。她带给萨衣林温暖。

梦中的妈妈是金黄色的。她带给萨衣林吉祥……

梦中的妈妈,变成了幻影,悄悄地飞去了……

萨衣林紧紧抓住床上的干草,晶莹剔透的泪珠滚了下来。萨衣林低下头,是不是自己太想念妈妈了?萨衣林心里五味杂陈。

有人在抽泣。

萨衣林只是默默的流泪啊!萨衣林并没有发出声音,萨衣林不想让他们嘲笑。

是迪肖恩,他梦见的,是爸爸。

萨衣林扶着墙,爬起来,忍着疼,把迪肖恩抱到“小床”上。萨衣林擦干眼泪,在他耳旁唱到,那是爸爸妈妈以前最喜欢唱的摇篮曲。

迪肖恩忍不住,低下了头,两只手捂住大眼睛。

他哭起来很好看,很文雅,别人都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撕心裂肺,惊天动地,歇斯里底,他只流眼泪,不流鼻涕,像女孩子一样。他用手挡住脸,努力憋住声音,断断续续,但萨衣林还是可以看到泪水从指缝间流出,还是可以看到他肩膀还在不停的抖动。

萨衣林注视着他,直到他睡着。萨衣林再一次朝窗外望去,仍是那么美丽的夜空。

也许,是天堂的爸爸妈妈看见我们了吧!

********

清晨,雨水模糊了窗子,滴滴答答地打在窗台上。

迪肖恩出去干活了,姜桃也出去干活了。萨衣林伤口一点儿也没好转,反而还化脓了,肿起一块,疼痛难忍,悲痛欲绝。

萨衣林知道,如果这样的伤口化脓,不去医院治疗,那必须要有一个良好、干净、舒适的环境。而萨衣林,什么也没有。

今天吃得好一些,但对萨衣林来说是丝毫没感觉的。每一口都是那么苦,她毫无滋味地咽下了食物,仿佛吃它压根就不是为了充饥,而是一种习惯。

身上的血迹变成了棕色,血又淌出,再次染红了衣襟。萨衣林不断擦拭着身上,眼前出现一丝雾气,萨衣林打了个冷战,伤口在恶化!萨衣林不知道体内入侵了多少细菌,也不知道自己的免疫系统能不能保护住自己。

萨衣林的心好像被人使劲捏了一把一般难受,那痛苦让萨衣林紧闭双眼,萨衣林的脑海划过那些英雄的画面,萨衣林告诉自己:这些痛都不算什么。

萨衣林知道,迪肖恩和姜桃都在努力,他们尽量让自己吃饱,每天都接水来让萨衣林漱口,洗脸。可是孤儿院的环境太差,病毒感染太强,想爱干净都不行。

这些伤口,时间久了慢慢会好转。哪怕渺小,这些委屈与疼痛,受多了也就无所谓了;然而在这无数孤单与抓狂的瞬间,又重新涌上心头。恐惧感并没有被萨衣林完全克服,只是被藏在心中深处,现在又爆发了;藏在心底的话,并不是萨衣林要去故意隐瞒,但,并不是所有的疼痛,都可以大喊出声来。

萨衣林突然好害怕死亡,更是害怕在这危险的环境下,突然死亡。

衣冠破烂不堪,身子皮开肉绽,生存蚍蜉撼树,疲于奔命。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披荆斩棘。

血又淌出来,染红了发出恶臭的干草。

萨衣林有很多次都想放弃,但它却留在了身体的某个地方,萨衣林不知道那是什么,或许是一块心结,或许是一个疤痕。总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疼痛,一想到它会让萨衣林以后的每件事都变得黯淡无光,萨衣林就难受。

萨衣林!你为什么要哭?难道谁会对你的泪而惋惜?你为什么要浪费自己的生命之泉?

没必要的。

不一会儿,萨衣林的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是的,她太困了,她倒在干草上,想睡,又睡不着。她爬起来,两眼出神地望着窗外,突发奇想,“我可不可以逃离这孤儿院?”萨衣林自言自语。

八九点时,迪肖恩满头大汗地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破得看不出本色的水桶,里面竟然有大半桶纯净的温水。迪肖恩瓦了一碗水,给萨衣林喝,自己却只喝了萨衣林喝的五分之一。他说,有一小部分给姜桃了,请原谅。还说,这些是给萨衣林洗澡的,又瓦出一碗,说这是给明天喝的水。

然后把脸转向墙。

萨衣林被他那较真样儿逗笑了。虽然他蓬头垢面。

迷迷糊糊,萨衣林昏头昏脑地把澡洗了,还洗了头。

虽然现在是炎热的夏天,不过妈妈去世那天下着暴雨,萨衣林和迪肖恩都穿着外套。所以,萨衣林穿上外套,把短袖用萨衣林的洗澡水勉勉强强地洗了,把迪肖恩的外套也洗了,然后把衣服挂在窗子前的一颗钉子上。那本来是孤儿院院长惩罚萨衣林们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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