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dy 莉莉丝 tis lilith.

“哇，藏书好多啊！”莉莉丝推门进去之后，立马感慨道，随即立在了左侧的书柜面前，看了下书目，“品味也不错。”顺手拿起了浮士德，翻了几页之后，笑了笑，又拿起了旁边对罗马史，翻了起来，完全沉醉其中了。

白泽紧跟在后面。玛丽并没有跟上去，她似乎是对泡菜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猫倒是迈着小碎步，缓缓地往书房方向走着。进了书房，白泽看到莉莉丝就站在最靠近门处的书架前，注意力全在架子拜访的书上，松了口气，极为自然地走到了书桌后，向下瞄了一眼，看到黑名单还钉在那个显眼的地方之后，立马平视，目光又回到了莉莉丝身上。还好莉莉丝根本没往这边看，她的注意力还在书上。看的出来，莉莉丝十分的愉悦。她甚至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来。

她高举随手拿着大厚本，转着圈从一个书架到另一个书架前，将书随意的放下，转身，向房间正中央轻盈地跳了两步，随后昂头向上，双臂平展，原地又转了几圈，之后就收回左臂，放到右侧腰际，高举右手，转圈，迈步，再转，收回双手，背在身后，向前单脚跳了一步，到了后方靠前的书架前停了下来。今夜月色甚好，透过窗户，温柔地撒在莉莉丝身上。

who/is/that?

Note/her/especially,

Tis/Lilith.

Who?

Adams/first/wife/is/she.

Beware/the/lure/with/her/lovely/tresses,

The/splendid/sole/adornment/of/her/hair!

When/she/succeeds/therewith/a/youth/to/snare,

Not/soon/again/she/frees/him/from/her/jesses.

——Johann/wolfgangvon/Goethe《Faust》

看到眼前的一幕幕景象，白泽呆住了，自己的心脏明显多跳了半拍。

自己父亲很喜欢西方文学，也常常在家看一些相关的影片。出自好奇心，白泽有时候会跟着一起看。大部分时间白泽都觉得这些影片实在是无聊。这些影片不约而同地给贵妇们的舞蹈大量的镜头。他很不明白西方贵妇们跳的那个圆圈舞有什么好，不就是换着花样的转圈吗？看到莉莉丝这些随意地动作，白泽理解了为什么那些作家们要费尽心思用大量笔墨去描写这些再寻常不过的动作，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导演们和拍摄工作者非要执着得给那么多特写镜头。

原来转个圈可以这么优雅别致，原来有些美能让语言苍白无力。

而这期间，跟在白泽身后进来的猫已经挪到了书桌上，看到了发呆的白泽，暗自嘲笑白泽没见过什么世面，又看了一眼桌上西城绝俨然在列的纸条，忍不住出声提醒。

“少年。”

“啊？”

猫见白泽已经回过了神，朝纸条使了使眼色，白泽明白了，正事要紧。白泽随意的将双手平放在了桌子上，左手正好放在纸条的正上方，目视前方，看到莉莉丝还背对着自己，松了一口气，将黑名单搓成一团握在手心中。正当白泽准备进行下一步，自然地将手中的黑名单收回时，他的双手被按住了，白泽抬眼一看，莉莉丝就在自己面前。原来自己这套小动作根本没逃过她的眼睛。

“白，你在干嘛？”莉莉丝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泽。

“呵呵呵，没干嘛。”白泽尬笑着，给了猫一个求助的表情，但没良心的猫给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之后，一点没犹豫地跳下了桌子，撤离了。

“手里是什么啊。给我看看行吗？”白泽下意识的目光出卖了自己。莉莉丝看到之后，一点不客气的掰开了白泽的左手，拿到了名单。

“这是什么啊？嗯？全是作家的名字啊。白泽，你父亲，白悟心是干什么工作的。”

“编，编辑。”白泽吞吞吐吐说道。

“噢，原来我的责编有一个是他啊。那这个名单是什么意思？”

“这些是他觉得，觉得十分有潜力的作家。”白泽咬着后槽牙，说出了他自认为非常合理的解释。

“白，你耍这种小聪明有意思吗？我没告诉过你在恶魔面前说谎毫无意义吗？”莉莉丝一下就变了脸色，“现在说实话，我不生气。”

“我爸觉得这些作家不行。”白泽越说声音越小。

“什么？”

“我爸说这些作家没救了。”白泽又说了一遍。

“噢，这样啊。有说我差的原因吗？”

“我爸说，没灵魂。”

白泽是真的知道她被列为首位的原因，而且自己父亲对西城绝的评价恐怕他这生都会记得。说实话，白泽看的书真的不多，知道的作家也少的可怜，之所以对西城绝这个笔名这么熟悉是因为他花重金买了西城绝好几本作品，现在这些作品还压在他床下。白泽父亲爱书爱的不行，更是鼓励白泽看书，但书架上那些实在是深奥难懂，所以每月都给一笔不菲的零花钱让他去买书看，白泽基本也没动过这笔钱。在白泽初二的时候，西城绝的书开始大火了，以华丽的辞藻，悲伤的人物著称，女生们更是痴迷，但是那些书是真的很贵，穷学生们哪里有那个钱。白泽买了西城绝几本大部头的“著作”，借给班上的女生看，满足了虚荣心的同时攒了大量的女生缘，也改善了跟男生们的关系。白泽到现在也觉得这钱花的超级值。

但是出手的钱总有交代出处的那天。他有一天路过父亲的书房，没关门，他就想进去打个招呼，结果刚进去，一本书就被父亲扔到了地上。父亲大怒，“这TM又是哪个编辑瞎了眼！”白泽少见自己温文尔雅的父亲这么失态。一看地上的书，是自己刚刚买的那本新作，看来是自己不小心落在了书房。看见白泽进来，白悟心指着白泽的鼻子，“白泽，我给你的钱你就用在这上面。我的儿子，文学鉴赏能力就这个水平！”

“我同学借给我的，我没看呢。”白泽在父亲面前说谎是不用打草稿的。

“这样啊，我错怪你了。好儿子，别生气啊。”

“这书为什么差啊，这个作家怎么了？我同学都说文笔好。”

“哼，再华丽的此辞藻盖不住没灵魂这个事实。白泽，你喜欢KFC，你会每天吃吗？你觉得我这种成年人，有多少天会吃KFC。就像这个西城绝的书，她的书似乎买的很好，就你们青少年这一段人会买，这么窄的受众，她能火几年？没灵魂是她作品的硬伤。文笔不好，可以慢慢提升，故事逻辑混乱可以等成文后再修。没灵魂的作品就是没救。她的作品，有投到我这的，一本都没有过。但这种大卖款文风也是市场趋势啊，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对了，儿子，你这些月买的都是什么书啊。”

“呵呵，福尔摩斯。”

“不错，不错。果然是我好儿子。这，看到没？”说着，他指着他后方书架中间那层，“这是英译版。你赶紧看完，之后看英文版的。还有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你也要看……”白泽再接下来的N个月都泡在了侦探世界里，后遗症之一就是白泽的童年回忆里再没有了柯南。

但莉莉丝数次破产的事实也证明了自己父亲所言不虚。

“你爸真这么说的啊？白，你坐着吧。”说吧，莉莉丝轻身一纵，坐在了桌上，放在桌子上的双手撑住了往后倾斜的身体，两条腿悬在了半空中。白泽也就听话的坐在了父亲平时办公坐的大椅子上。

“是。”

“你一开始怎么不说实话啊。怕我伤心啊？”

白泽点点头，说一个作家没前途确实太伤人了。

“白，第一，以后不要在对我说谎了，没意义，真的是浪费时间。第二，以后不要自作聪明的替我考虑，我跟你们人类不一样，活得太久了，感情这种廉价脆弱的东西大部分我都没有了。而且我作品差这件事事实，我知道。”

“莉莉丝，你知道你还坚持当作家，正常不应该做点别的吗？”白泽试探地问了莉莉丝。

“我乐意。张会想办法。再说了契约者养自己的恶魔不是天经地义的嘛？”

听到这话，白泽顿时脑袋“嗡”了一声。

莉莉丝啊，你现在的契约者既不挣钱还TM破产了，你再这样真的没问题嘛？

“白，原来我觉得方舟救你父亲是多此一举，现在倒不这么觉得了。你父亲不错。没灵魂啊，倒是一阵见血。也是，我也写不出什么有灵魂的东西。”

“莉莉丝，你天天跟灵魂打交道怎么会写不出呢？”

“怎么可能写的出啊。我又没有。”

“啊？”白泽并没有听清。

“我没有灵魂。没有灵魂的我自然写不出有灵魂的作品。白，知道为什么恶魔对灵魂这么执着嘛？”莉莉丝仰头看着天，虽说是在对白泽说，实际上更像是在对自己说，“因为我们没有啊，但我们想要。我们进食灵魂也依旧不会有灵魂。越是没有就越是想要，这么看来，我们跟你们人类好像又没什么差别”莉莉丝长叹一声。

“欲望啊，无休无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