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稻禾 八、小村故事（2）

我和小古骑着自行车去了小学，这个小学已经废弃了，周边的村子合并了一所新的小学。铁门已经绣了，发黑。操场上草很茂盛，有一人高，但是都枯了，教室窗子都碎了。

老校长和老伴还住在一进门的位置，有个小院，院里有个水井，水井上面是葡萄架子，夏天有树荫，水井边格外凉快。

小学太小了，教室也看上去很小。小的时候，觉得那里很大，下课时间要去操场的尽头上厕所都怕时间来不及。

老校长每次看到我们都是乐呵呵的说：以前你们背书背不上来，我罚你们给我拔萝卜，还记得吧？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去看到小学的样子，可是那个破败的样子并没有覆盖住我们记忆里小学的样子。

到那年春天的时候，小学就拆了。

小村故事（2）

很多人都说是老徐的孩子，说的有鼻有眼的，文生皮肤白，然后眼睛也大，最重要的头发不卷。文生哥头发是卷的眼睛也小，和文生爸一个模子。但是仔细一看，文生更像文生妈。这个传言一直纠缠着徐婶。

冬天的时候，文生家邻居老梁家养了小鸡，中午时候放到场地上。文生哥看到了，追着小鸡跑。老梁瞪了文生哥一眼，还举手要打文生哥的架势：再撵小鸡，揍你！

见文生哥往后一躲，老梁斜了斜眼睛，高兴的大笑起来，然后背着手回家了。

后来文生哥一脚踩一个小鸡，小鸡扁了躺在地上，踩扁了七八个。被过路的人看到了，才阻止了下来。

文生妈只好又赔给老梁家小鸡的钱。

我路过文生家门口的时候，文生哥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大门边上靠着墙晒太阳。

老梁家在第一排，我们这片在第二排。

正月里有天清早，老梁跑到我们这片来，在我们这片场地门口转来转去。

老梁喊陈老师：陈老师，我老娘走了，我不敢进去，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啊？

陈老师：什么时候？你自己老娘你怕什么？！

不知道，应该是昨晚上，昨晚上我去叫她和我们一起吃饭，她不来，说睡了。

走，快去看看。

老梁的老娘确实已经走了。

陈老师:这么冷的天，婶子盖的太薄了，你们怎么不把她收拾收拾厚一点的被褥。

老梁不说话，不敢看老陈，也不敢看自己的老娘，往门口走。然后才开始流眼泪。

陈老师：还不赶快叫你哥他们回来。

老梁站在门口打电话，声音很大：哥哎，快回来。老娘走了。

老梁的老娘的房子是个两间的砖瓦房，里面都没有粉刷。房子挨着老梁的楼房一侧。老梁的老娘已经快七十了，都是自己种菜吃。老梁和他哥哥谁也不愿意吃亏接他们的老娘回家住，凑钱给老娘盖的这个房子。老娘伤了心，所以吃喝都自己搞。

老梁是不敢看老娘的脸，也不敢进老娘的房子，他是怕。

我记得老梁的老娘是每年夏天傍晚的时候，老人家都搬个凉床（竹子做的）在门口，拿着蒲扇扇，笑眯眯的看我们这帮小孩。

声音轻轻的：慢点跑，慢点跑。。。虽然小孩们都不理她，但是她还是愿意说。

陈老师是我的小学老师，离我家很近，住在一排。他又种田，又教书，喜欢喝酒。

夏天若是中午喝点白酒，就会穿个汗衫就来上课，脸通红。

刚学会自行车那会，我和小古经常晚上骑着爸的28自行车，在村子里绕几圈。

只要我们那天放学回家玩被陈老师看到，第二天，陈老师就准会提问我和小古，回答不出来就打手心，批评我们回家不学习。虽然我们知道一定是这样，但是我们总是忍不住还是要去骑自行车。

放到现在就是体罚学生，是违规的行为。陈老师现在经常说：我当老师时候，哪天不打学生，不打真不学啊。放现在我就下岗了，一个学校的学生家长都该投诉我。

四年级的时候，小古从水泥做的乒乓球台上把一个同学拽了下来，那个同学胳膊脱臼了。陈伟伟去喊陈老师，陈老师穿着汗衫背着脱臼的同学一路跑去村里的小诊所。

陈老师罚小古课堂上站了一天。

放学后，我和小古不让陈伟伟走。陈伟伟从后门跑，我们去追她，形成两个方向追剿，她只得往围墙边跑，被我们堵在围墙的角落。我和小古就用身体去挤陈伟伟，又挤又撞，她被挤在角落里。陈伟伟动弹不得，她默默的流眼泪，我们走的时候，她用手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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