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群侠传 第三章 闹市中 黄昏旁

时近午时，金陵城中的叫卖往来之声越发熙攘起来，城南屠户张亮的生意此时已经排起了大长队，往来之人络绎不绝。因为张亮卖的猪肉在金陵城中远近闻名，所以他的日子相比一般小买卖人家而言却也过的比较宽裕，日常他摊位上有两三个伙计帮着忙活着，往往午后没有大生意的时候他便可以到后面凉亭上冲个吨儿。

今天他也像往常一样在凉亭上冲吨儿，恍惚间看见远处一位老丈携着一位妙龄少女向他这边走来，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眨了眨眼，骂了一句“他妈的”，正要翻身继续睡下去，却发现这对老丈及少女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那老丈明显上了几岁年纪已经呼哧带喘，黄瘦的脸上也布满了皱纹，看上去至少也有50往上的年纪。而那少女则长得十分清秀，看得出十分焦急伤心，脸上有孜孜泪痕，却更显得清纯惹人怜，怎见得“细雨挂上梨花头，略带几分愁。眉梢眼角尚余红，云鬓随风飘洒觅无踪。两片桃花言欲收，终显心忧忧。信步远观若摆柳，好似一曲轻弹红颜瘦。”

“柳大爷吗？您这是找我有什么事吗？”张亮认出了眼前这位老丈，赶忙问道。因为他清楚如果只是买肉，只需要去前面找伙计说便可以了，此时柳老丈直奔自己而来，肯定是有事情，更何况看这二位的神情，明显非常焦急。

“柳大爷，您这风风火火的来找我，难不成他妈……他……额，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您先坐下慢慢说。”张亮本是个粗人，但是此刻认得是未来兄弟媳妇的老爹来找自己，而且又显得十分焦急，却也尽可能的显得恭敬一些。赶紧扶着柳老丈坐下，紧接着又赶紧吩咐前边的伙计拿一碗热茶来给柳老丈喝。

“柳大爷，来喝碗茶，您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您旁边这位姑娘又是……”张亮虽然曾经认得秀秀，不过上次见面已经是将近3年前的事情了，众所周知，女大十八变，3年的时间，秀秀也早就从一个懵懂的女孩，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所以也无怪乎张亮认不出来秀秀。

“亮子啊，这是秀秀啊……”看了看张亮吃惊的表情，或许是对于自己闺女长得越发标致了的那种自豪感，柳大爷露出了些许得意的微笑，继续说道“我们这次来找你主要是为了凡儿的事，咳咳……凡儿他……他不见了，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啊……什么？”张亮明显显得有些吃惊，“子凡兄弟昨天早上是和我一块吃的饭，不过，吃完饭我们就散了，我回肉铺继续卖肉，子凡兄弟便去卖柴了，他妈的，他怎么会……”

他本想说他怎么会没回家，可是活音未落旁边的秀秀又一次哭了起来“呜呜……张大哥……呜……子凡哥哥他……他……呜……”

“柳姑娘，你别急啊，你他……额，你……你别哭啊，快别哭了，你这一哭……唉，你别哭……你……”张亮本来就是个粗人，此刻看到如花般的妹子呜呜哭个不停，一下便慌了手脚，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好，只能一味的劝她别哭。

“咳……”看秀秀哭个不停，张亮一时又没有主意，柳老丈咳嗦了一声，续而说道“秀秀，先别哭了，先听我说”柳老丈把头转向张亮“亮子啊，你在城里人脉广一些，劳烦你帮着找人打探一下，然后我和秀秀先回去万一凡儿要是回去了呢，咱们也别自乱阵脚。”

张亮虽然平时粗鲁惯了，却也不是个蠢人，只是一时被秀秀哭的没了主意，此刻听到柳老丈说话，马上回过神来，说道：“柳大爷，您老不宜在往返折腾了，这样吧，我雇辆车稍后带您和柳姑娘一块回去，子凡兄弟是我的好哥们，我绝不能坐视不理。”说着张亮叫来两个伙计嘱咐他们先不要做生意了，马上去城里打听杨子凡的下落。并且去雇车辆马匹，准备和柳大爷以及秀秀返回杨子凡家中。

金陵城南20里外，杨大娘正倚着院门向远处观望，此时她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似乎是对儿子的担心，又似乎是对秀秀及儿子一同归来的期盼。带着几分害怕，带着几分担忧，又夹杂着几分期待，就这样倚着，望着，仿佛前方的每一寸草木都夹杂着自己的期待……

终于，一辆马车逐渐映入了她的眼帘，是凡儿回来了吗，她的心中这般想着，凡儿会不会便在这马车里呢？终于，马车停在了她的眼前，赶车的正是杨子凡的好大哥张亮，随后，张亮扶着柳老丈下了马车，接着又扶着秀秀下了马车……该凡儿了吧？凡儿会不会也从马车上下来呢？她这样想着……终于，她的期待变成了绝望……

“大娘！”张亮急忙上前掺住眼前这位“老人”，一天的光景，这位老人家看上去真的好似老了十岁一般……

“大娘……呜呜……我……呜呜……”秀秀哭着跑了过来，帮忙搀着杨大娘，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哭个不停。

“好了，柳姑娘，你先别哭了，先搀着你父亲回屋吧，他老人家需要休息了。”张亮朝着秀秀使了一个眼色，让秀秀先带他父亲回家去。

“大娘，您别担心，我杨兄弟他指不定是有什么急事去处理了呢，说不定这三两天的便会回来了。”张亮一边安慰着杨大娘，一边搀着她回到屋里。

此时，秀秀已经把父亲搀回屋里休息，自己急忙又跑回杨大娘家。看得出此时她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害怕。满脸的泪痕也伴着这焦急与害怕而挥之不去。

杨大娘看了看秀秀，又看了看张亮，慢慢哽咽道：“我没事……你们……你们不用担心我。凡儿……唉，这可能就是他的命吧……”说到这里眼角一行老泪再也把持不住般流了下来。

“大娘，您先别难过，我就不信杨兄弟真他妈能让老虎吃了……”话一出口，张亮明显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妥，随即顿了一顿，续而说道“我的意思是……是这个……杨兄弟肯定不会出意外的，这个……”

“亮儿啊，你不用安慰大娘我，人各有命……只是可怜了我那儿……呜呜”杨大娘再也忍不住，几行老泪蜂拥而下，身体也跟着抽搐了起来。

“呜呜……子凡哥哥……”秀儿搂着杨大娘哭成了一团。

“大娘，柳姑娘，你们……唉，你们别哭啊……这这……”张亮看着这对母女，不知道怎样安慰他们好，就这样悲伤的气氛持续了一会，他仿佛想到什么似的，朗声说道：“大娘，柳姑娘，我张亮在此发誓，我一定要找到杨兄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放心，我这就回去找人去山上找。”

“张大哥，我和你……和你一起去！”秀秀也仿佛想到什么似的赶紧拉住张亮，让他一定带着自己去寻找自己那梦中无数次思念的情郎！

日近黄昏，一片昏黄再次笼罩了大地，仿佛阳光也舍不得和这大地告别一般。杨家不远处是一片小湖，此时秀秀正面对着这片小湖站着，望着，盼着。夕阳打到她的脸上，进而又照进湖面泛起的涟漪，就仿佛她的子凡哥哥正在抚摸她温柔的脸庞一般。一旁已经枯黄的柳树枝伴着秋风发出“呼哧呼哧”的叫声，好似一条生命的哀嚎……此情，此景，正呆呆的映入张亮的眼中，在他心中有一刹那，竟希望此刻变得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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