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梦醒时 第十四章 愚人节的洗礼

我是害怕失去高奕铭的，那种害怕和对待肖然不是同一种感觉。许是幼时离别的那些年终究是遗憾的，久别重逢就更不想，因为经历了某种懵懂的情愫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后来不知从何时起我也偷偷的关注过高奕铭，只是因为他简单的一句话便拉扯着我霸占着他的喜欢，任凭我谈多少场恋爱，都不许他一步丢弃我，离开我。好在那天晚上那个拥抱还未将我们的友情所变质，而后才觉然，一切只不过都是都我以为的安然无恙的样子。

我趴在课桌上小憩了片刻，一觉醒来，慢慢吞吞的翻开了课本，揉着眼睛复习着即将月考的内容。高奕铭又悄无声息的坐在了我的后排，戳了戳我的背，递上来一张纸条问：“薛曼妮，你说，等我们长大以后，会不会疯狂的怀念现在的时光啊！”我心里颤了颤，我怕他会将话题又扯到我们相互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要打消掉他所有的不应该产生的念头啊，下意识的想要回头说：“绝不怀念！”可是回头正视他的面容时他的笑那么干净，却又不由自主的回答道：“也许吧。”因为那一刻，我在想，就算我再不愿回忆起这段不怎么美好甚至还有些不堪的时光，但至少，我会记住这个午后，少年略显惺忪的眼和干净的微笑里满是期待的脸。高奕铭不知何时起，已经不再是那个寸头小子了，皮肤也没有那么黑了，许是高三的他不再那么频繁的出入操场打篮球，没有经过长时间的日照洗礼，从之前的黝黑变得白净了不少。也许是我从未特别观察过他，此刻，阳光从斜角处照射在他额头上，让他的刘海看起来非常柔软，也让我的内心深处变得柔软起来。

我早已经忘了今天已到四月了，只是记得倒计时上面很赫然的写着：距离高考仅剩68天。真的要数着天数过日子了，有些迷茫了，我期待的大学究竟是什么样子，在何方，而后有没有肖然陪着我呢？原谅我在肖然不知道谈过几场恋爱之后，仍然会想起他。我在空间写了一句心情：心还是会疼，想你在零点零一分。那是张亮颖一首歌里的一句歌词。才发送不过两分钟，肖然竟然评论了，问我在想谁。他从来没有回复过我给他的留言，也没有评论过我那些看似可有可无矫情发作的伤感心情，今天却第一时间回复了，我有些后怕也有些紧张的拽着拳头回复道：在想你。久久的沉默后，我在想是不是不该那么主动，又或者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我熄掉手机屏，在想他会打给我吗？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的，电话真的打进来了，是肖然，我双手都有些颤抖，急切的去按接听键，我有多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我再也不想去计算那些时日，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也想你，薛曼妮！”我就这样再次沉沦在了肖然的情话当中，忘却了今天是愚人节。发誓过今天不能被人给愚弄的我，时刻警惕的过到了此刻，竟被一句想你给拉进了一场自以为是的美梦里。

肖然说：“薛曼妮，我很想你，所以我来见你了，你快下来啊，我在校门口等你。”我便信了，我心花怒放的往门外跑去，全然不顾周围人的异样眼光，以及刚刚响起的上课铃。我急匆匆的往楼下跑去，高奕铭觉得我有些太过反常，便悄悄的跟了去看是什么情况。我满心期待的一口气跑了四楼，跑了好长一段距离才到达校门口。我四处张望着，没有看见肖然的身影。我拨通电话给肖然，大口的喘着气说“肖然，你在哪里，我在校门口啊，可我没有看见你。”他在电话那端为我上了他的当略显兴奋：“呵呵，我在马路对面啊，我在和你挥手呢，你看见了吗？”我往马路对面望了望，没有看见身影有些失望，我说“我看不见，肖然你别闹了你出来好不好。”这时你才沉静下来，说：“薛曼妮，愚人节快乐。”然而我不知道这背后还有事情发生，其实肖然此刻真的在校门口了，他躲在了我看不见的地方，最终还是没有见我。我握着电话终于还是哭了。我气愤的对他吼道：“肖然，你就是个失约的匹诺曹。说好等着我，却爱上了别人。说好的来见我，却是愚人节捉弄人的小把戏。”然后重重的将手机摔进了花台里去。蹲在花台旁哭得歇斯底里。头疼得像要裂了一般，也像是哭得有些累了，忘了将手机都丢掉的事情，抹掉眼泪快步向教室跑去。躲在墙角默默关注着我的高奕铭这才走出来，跑近花台，趴在沿上拨弄着草找我的手机。隔着围栏的肖然叫他：“哥儿们！”高奕铭很诧异的抬头，便看见站在围栏前的肖然，他问：“你为什么来都来了，却不见她？看她哭，开心吗？”肖然摇摇头：“并不，我想她，所以来了。我又害怕，害怕她不愿见我，所以才挑今天啊！就算我今天说一百次喜欢她，她也可以当做玩笑话来听，对吧！”肖然又说：“我记得你，你是高奕铭吧，能不能帮我，将这个礼物送给她。”高奕铭手伸出围栏外去接，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高奕铭没有打开看，只是低声道：“我不能保证她会收下。”转身离开了。他不想多言，他无法理解肖然的做法。但是我能理解啊。当一个人已经无法揣摩另一个人的心思时，只能小心翼翼的去试探。从此以后，我都记得这次被愚弄的惨痛教训。无论这一天有谁跟我表白或者说喜欢我，我都只是淡淡的回一句“别闹了，今天愚人节。”其实自己也是能感觉到谁是真心的。因为胆怯，所以怕拒绝。而这一天，或许是一个很好的台阶。

正像林毅姗，也在小心翼翼的经营着她对肖然的感情啊。年少时的我们，又有多少人会选择在愚人节和对方说喜欢呢？林毅姗跟肖然说喜欢时，肖然正问林毅姗要不要出来喝东西，所以当我回到教室时就看见林毅姗正背着包包对缪静说：“今天临时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不回宿舍了，帮我交假条哦！”然后很高傲的从我身旁走过。我不以为然，还在为了肖然骗我的事情而难过。一手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空荡荡的衣服口袋时，才忆起来我的手机被我丢在了楼下花台里。想要回去寻，才走到楼梯口就碰到了慢慢悠悠迎面走来的高奕铭。他拉住我扬起手里的手机说：“是要找这个？以后别乱扔了，要不是我的话，估计就找不回来了。”我觉得有些丢脸吧：“你都看见了？那还问什么，还给我。”伸手去夺。他说不给，转身就跑了，我想拉住他，手一滑，扑了个空。这时高奕铭已经跃上了好几层台阶快步上楼去。以我的体力是追不上的了。他终归还是要还我的。正要上楼，却被围栏外刚刚经过的18路公车上的身影给吸引了目光。林毅姗带着个鸭舌帽，坐在她旁边的男生却刺痛了我的眼。

我还在心里打鼓安慰自己说看错了，带着失落的心情回到教室时，高奕铭坐在位置上对我傻笑。递给我一个长方形盒子说：“喏，送给你的！”我扔给他：“不要！今天谁也别想再骗到我了！”留给他一个背影，往座位走去。“是肖然，他让我替他送到你手里！”高奕铭站在我面前郑重其事的将盒子递到我手上。我这才知道，刚刚我并没有看错。我真的看到他了，他来了，可为何不肯见我。那时的我心气特别高，拿着盒子走出了教室，丢进了垃圾桶里，我不接受匹诺曹送的东西。高奕铭追了出来趴在门框上问我：“不后悔吗？”我说：“绝不！”但在晚自习下课后我就后悔了。我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偷偷的去翻垃圾桶，但是我没有翻到那个盒子，我以为是我记错了垃圾桶，便跑去隔着远一点的垃圾桶找，依然没有。我边翻，眼泪边掉，我猜想是不是清洁阿姨收走了垃圾，所以我找不到了。像是丢了什么重要宝贝的我看起来好无助，也很无辜。高奕铭实在看不下去了，从暗处走出来，我有些看不清他的脸，他说：“知道你下了晚自习都不走，是想找回来。”“以后别嘴硬了，我早帮你捡回来了！舍不得，就不要乱扔，我不能保证每次都能捡到。”他递给我，我抹着眼泪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钢笔。我不知肖然是何用意，要送一支笔给我。转身想要离开时，高奕铭一本正经的跟我说：“薛曼妮，不管你喜欢谁，我都喜欢你，不是非要在一起，而是我在向你承诺，我高奕铭绝对不会伤害你。”像是选错了时机，我很介怀今天是愚人节这件事，没有回头：“高奕铭，别忘了今天是愚人节，我不想再多一个失约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