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桐之郢王悲歌 第5章 初入王府

郢王府在王街最安静一处，周围种竹，苔痕阶绿，几簇野花零星点缀，幽静深远，与这繁华的皇城格格不入，给人神清气爽之感。王府外围并无奢华装饰，院落按王侯规格所建，王家风度流露出来，可以想到主人身份高贵，看其府邸僻静简洁便知郢王志趣高洁，与世无争但举足轻重。

虽是初到王府，郭珞对这一草一木，亭台楼阁，院内装饰甚为喜爱，像是在家般，毫无拘束之感。她与郭铉跟随家丁绕过长廊，进入一西南院内，碧波浩淼的水面上临水建一楼阁，遗世独立，超然物外，周围种满竹子，幽静中悠扬琴瑟声飘来，引的郭珞心生好奇迫不及待想见这抚琴之人，跟随琴音走到一阁楼下——兰轩阁，周围摆满兰草，这爱好可与屈子媲美，想必这主人也有香草品格。

“铉兄，珞儿你们来了，快快请坐。”朱栋起身要二人入座。

“靖怀兄好雅兴，真是抚的一手好琴，今日叫我二人前来不是谈风月的吧。”郭铉调侃道。郭铉与郭珞相视一笑。

“铉兄惯会取笑，想必老师的事你们也听说了，今日请你们过来，是想听听你们有什么想法？”朱栋拉回正题，气氛也严肃了。

“先生忠心朝廷，真是你我楷模，但皇上仁德不愿将战火重燃，若能和平解决，定是皆大欢喜。”郭珞先言。

“燕王若是真心也就罢了，只怕是诱饵，燕王志向区区北平已无法使他满足。”郭铉也说出自己的看法。

“王兄自幼胆识过人，也曾被议储，如今只怕势在必得呀！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了。”朱栋已心中有数。

“兴亡向来苦的都是百姓，百姓经历元明朝更换已经疲惫困乏，我朝初建也是步履维艰，这几年虽然没有战事但休养生息还是太短暂了，不管是谁都谈战争而色变，皇上仁德顾念百姓，可是燕王虎视眈眈，也得早作打算。”郭珞想着这几年百姓疾苦，心里不禁生了怜悯。

“珞儿竟如此体察民间疾苦，我都汗颜了，真是惭愧。”朱栋是真的有些钦佩这位‘小兄弟’。

“军国大事，岂是我等能够左右，刚才一言只是说了世间百态，我只是不愿意再看到百姓逐金丸，苦饥寒罢了。”刚才的谈论有些不免伤感，她扭转话锋。“刚来时闻得王爷弹得一手好琴，不知可愿再奏一曲与我等共赏。”

“如此甚好，靖怀兄的弹奏，只恐是仙人。”郭铉回味着。

“那我就献丑。”朱栋温婉一笑。

郢王琴艺精湛，只是转轴拨弦三两声，已未成曲调先有情。双手抚琴，奏出的琴音绝妙且传情，似是诉说人生得一知己的喜悦，又有相见恨晚的伤感，感叹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的失意，但也有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的豁达，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何不趁此良辰美景一晌贪欢，如此也是极好的。

对于郭珞，竟产生一种既见君子，我心则喜的感受，瞧着抚琴之人，心思已追随琴声去了远方，美好安静，多么希望这样的时光可以永驻。

闻得一声如丝绸被撕裂，干脆柔滑，琴声戛然而止，仍觉余音绕梁，久久未消散，这真是一种享受。“啪啪啪，啪啪啪”这是对演奏者的尊敬。

“真的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妙哉妙哉。”郭铉连连夸赞，将目光投向出神的郭珞，道：“珞儿琴技也是一绝，可想与靖怀兄切磋一下。”眼中充满期待的神色。

“珞儿可愿弹奏一曲，让我饱饱耳福。”朱栋更是对这位小兄弟好奇了。

“我，”还没回过神来，“只怕”郭珞刚要说些什么，就被一小厮给打断了。

“王爷，宫里来人说太妃娘娘一会过来。”

“那我等就不打扰了，过两日还要再聚，我们先告辞了。”郭铉见状提议。

“好吧，以后有机会再听珞儿琴音吧，两位慢走。”话罢三人就分开了。郭珞居然有些不舍，又感觉自己还会再来到这里，对于初次来到的地方竟心生熟悉之感，自己都不免觉得好笑。

“看来王爷很看好珞儿呀，这也是我第二次听王爷弹琴，他很少在人前弹奏，王爷很欣赏你。”说完郭铉瞧了瞧珞儿表情，似是打趣，但希望自己是多想了。

“那这么看来，你不怎么讨人喜欢呀。”于郭珞而言郭铉既是兄长也是挚友，是很重要的人。这样的拌嘴于他二人已是家常便饭，互相调侃也就过了，其余也就不在话下。

近午时的时候，一辆宫车尊尊行来，停在了王府门前，下来一女子大概四十岁出头，简朴素雅但也看出身份高贵，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下马车，郢王已等在门口。

“拜见母亲，母亲请进。”郢王快步上前，接替侍女扶住了太妃。

“有些日子没见，栋儿成长了，刚好母亲前些天命人做了身衣服与你，今日带来送给你，穿上给母亲看看，是否合适。”

“母亲为儿子忧心了。”

“你们都下去吧，我要与王爷说说话。”

其余人都退出门外候着，“去试试让母亲看看，这玉佩挂着多不方便，母亲给你先收着，去吧”。

不一会便着装妥当，“母亲，很合身，母亲”，朱栋发觉母亲眼睛红了，又看见母亲正把玩这手中的玉佩“母亲是想父皇了吧，这玉佩是父皇在世时喜欢之物，儿子怕碰坏了，母亲帮儿子保管吧。”

“我儿真是孝顺，那母亲就先保管着了。”

郢王朝母亲笑笑，点点头。

“出来这些个时候，我该回去了，你要多注意身体啊。”

“儿子不能随时入宫见您，您要多保重。”对自己不能常伴母亲左右而忧伤。

看着宫车辚辚远去，朱栋才往回走，猛然想起那姚广孝，向凌峰询问。“属下今日不曾见到，怕是已经走了。”

“他从不会半途而废，难道是有了别的途径？”朱栋也满是不解，突然转过身瞧着远处，难道是，不会的，怎么能够，但母亲确实之前与他相识，不，不会的。他不敢再想下去。

车并未直接回宫，而是找一僻静处停了下来。“太妃娘娘深明大义，贫僧佩服，郢王有您这样的母亲少了多少烦忧，他日燕王登基，您为养母也会封为太后，燕王夺得天下指日可待。”

“栋儿仁厚，不忍杀戮，他也无意于权力，我只想他平安，长久呆在我身边就好，这个拿去，驻守皇城的三千士兵，归于栋儿麾下，这个是信物。”

“我代燕王谢谢娘娘，贫僧告辞。”之后宫车驶回皇城。

三位学士的忠诚让建文帝颇为感动，决定采纳他们的意见，拒绝和议，并下令处死武胜，由方孝孺起草讨伐反贼的檄文，消息迅速传开。姚广孝为避免夜长梦多，星夜赶回燕军营，不辱使命带去燕王想要之物，随即武胜被处死的消息也传来，这下可就给了朱棣出兵的理由，打着“清君侧”直奔京都，这确实出乎所有人意料，这也是姚广孝的主意，他固守北平，让燕王轻骑挺进，径取南京。

那日风卷残云，空中黄沙漫天，临行前，姚广孝跪求朱棣：“主上攻陷京都后，方孝孺一定不会投降，请主上莫要杀了他，要不然天下读书的种子就灭了，恳请主上答应。”

“少师请起，我答应。”朱棣应承下。

风将旗帜卷起，发出猎猎的声响，军队浩浩荡荡的出发啦。

而此时的建文王朝，已岌岌可危，人人都躲得远远的，朝中离心离德，这天就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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