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之轮 第十章

“大人，您也知道覆魔术？”萨达希拉斯跟上了卡加斯不疾不徐的步伐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魔法已经有很大年龄了，虽然它并不是非常高阶，但它属于比较冷门的转移术，在六百多年前传送术普及之后就没有谁去专门学习它了——除非像萨达希拉斯这样无所事事的。

“你上交的抄录本里有，不是吗？帕格森给我看过。”卡加斯并没有回头，他的脚步还是朝着狭长走廊另一端走去，“这是个很神奇的法术，不过说实话我在古魔法上并没有这种天赋，我试了很多次都没能成功控制它。”

“其实我也没能熟练地运用它，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萨达希拉斯尴尬地说道。

“那你可得趁这几天好好温习，这可直接关系到你的命运——还记得我说的吗？你在北哨就会知道组织对你的处罚打算。如果你能够成功缓解北哨危机的话，组织会视为你将功赎罪，如果你失败的话……到时候受到牵连的就不止你一个人了。你也听到了艾肯勒哨卫的话，因为你释放炼金傀儡的缘故，北哨已经产生了几十个伤亡的精灵。”

卡加斯来到他的房外打开了门，他手中的法杖随着他的手势慢慢飞了进去。

卡加斯招了招手，放在房内桌上的那支描形笔和两张黄纸自动飞到了他的手里：“其实你没必要说我也知道，你在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肯定有退出组织的想法。帕格森曾经向我们说过你加入组织的一个小私心，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个能成为你继续留下去的理由。不过这东西可不能流传出去，否则那些小摊贩就该失业了。”卡加斯展开黄纸在上面画了两个符咒然后交给萨达希拉斯，“另一张是我改进之后的阻碍魔法。你似乎并不能对试图读取你意识的法术做出任何抵抗措施——在刚刚的会议厅我已经替你消除了四个企图窃取你的意识的法术，你脑袋里有一些不能向外人透露的组织的秘密，我需要你严格保守。”

“你的房间好像在这个楼梯的拐角那边……不过似乎这里的房间都属于军衔不同的军官，艾肯勒把你安排在了楼梯间尽头的那个小房间里，希望你不会介意。”

“当然不会，卡加斯大人。那么如果没有继续需要我效劳的事情的话，我也过去了。”萨达希拉斯接过咒文然后向他行了个法师礼就离开了。

从楼梯间那边的玻璃窗中透过来晚霞金色阳光的地方正对着的就是萨达希拉斯的房间，里面并没有什么基本的设施——连最起码的门都没有，那些扫帚和拖把应该不能算，一把老旧的会议木椅被弃置在了房间的角落，零零散散的绳索和木板钢材堆积在木椅边上的角落，就连简易床铺都是直接堆放在地上的。

不可避免地，房间里设下了艾肯勒用以掌握萨达希拉斯动向的监视监听魔法——当然这些对于萨达希拉斯来讲都算不上是什么把戏。

萨达希拉斯摊开了卡加斯给他的符咒，那个阻碍读心术的法术并没有十分生僻，只是卡加斯在原有的保护自己意识的莫拉崔西咒文基础上编入了切断咒文传递的雅登斯达咒文。

另一张黄纸上面画着的阵法是他从未见过的。

这是一个被商贩们强烈要求禁止的法术，也是一个曾经非常实用的法术。它的细脚是索瑞斯特咒文、森特拉咒文和普罗曼咒文。

索瑞斯特咒文代表状态回溯，森特拉咒文代表法力补充，普罗曼咒文代表元素重整。

是的，这就是复原咒。

萨达希拉斯异常冷静地吸了一口气，他的左手慢慢伸向衣领。

萨达希拉斯又做噩梦了。而且大汗淋漓。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做噩梦，自从他母亲离开他之后，这位烦人的先生经常会来伏尔卡加德家里造访他并给他带上不同的花样，但今天的噩梦确实让他从梦中惊醒并且坐立难安。

在过去短短的五六个小时中，萨达希拉斯已经是第四次被相同的梦境骚扰得惊醒了。这并不是个好兆头，对于曾经密切接触过预言术的人来说，相同重复的梦境通常是未来某一个时间段对预言师发出的警告。

即便是萨达希拉斯已经决心不再去相信这种“歪门邪道”，但是那个梦境所掩映出来的真实景象让萨达希拉斯不得不心生疑虑，他只能辗转难眠地祈祷白天的阳光尽快从他视野角落里的那扇窗户中打进来，好消除他的不安和恐慌，但他却发现一旦自己注视着那扇窗户，就会从耳边传来凛风挤过窗台发出的沙哑撕扯声，而他一闭上眼睛相同的梦境总会浮现在他眼前，就如同一个梦貘对自己的噩梦美食虎视眈眈。

在梦里，天空总会离你更近一些。

的确，漂浮在萨达希拉斯头顶的云并不像往常那样高不可攀，却又不像积云那样沉甸甸地挂在天上。阳光在玩弄够了偶尔飞过穹顶的各种鸟之后也开始对萨达希拉斯感兴趣了——看样子他漂浮在了天上，是的。

萨达希拉斯的视野显得异常空旷，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漂浮在空中……噢，达洛杰希西边隐约的格里契尔丹山脉好像不见了，它就像是被极为锋利的利器直接从地平线上削了下来，只留下那边空荡荡的让他一点都不习惯的蓝天白云。

吉尔加尼斯的建筑也有不少改变，法师塔旁边多了一处新式的红白色建筑，在它的主要构筑物顶端漂浮着的旗帜说明这应该是一所学院类建筑；彩虹之泉的泉水颜色是橙红色的，这表明现在是某个秋末季节。

朗格姆斯塔迷宫的外装束正从淡紫色转变为蓝色，血晶草已经被冰茭菱取代了绝大部分，这些秋末冬初旺盛生长的草本正把朗格姆斯塔点缀得如同冬夜里的雪山。

这应该是很久以后的吉尔加尼斯，没准刚刚经历一场地质灾变。

天空忽然暗了下来，打在萨达希拉斯身上的阳光就像被切断了一样收回空中，异乎寻常的魔法气息和元素因子产生的扭曲和错乱导致产生了萧瑟的疾风打破了一向和谐的温暖开始了它的孤独演奏；凛冽作响的旗帜丝毫难以抵御这种哀号的诉求，最终不得不把支配自己的权力拱手相让。

雷鸣尖锐的轰爆声刺耳地笼罩在了吉尔加尼斯上空，无休止的空气震荡和魔法爆裂无情地撕扯着萨达希拉斯的耳膜，黄蓝色的电光就像蔓行在沼泽里的蛇一样在天空中探头露尾。

萨达希拉斯视野的空中开始出现了一个旋转着的时空旋涡，周围闪现蠕动着的电光一点点把它撕裂并扩大，另类的魔法气息从时空旋涡中流出倾泻在昏暗的天空中，它似乎具有腐蚀一切的能力，所有它经过地方的空气都忙不迭地为它让路。

剧烈的闪动从时空旋涡中传了出来，呜咽的雷鸣伴随着无数令人看了惶恐不安的翠绿色毒性火焰从天而降。

萨达希拉斯的视野开始向上快速移动，绿色火焰很快就近在咫尺，他看清楚了火焰内部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可怕生物，他们个子虽然不是非常大，但却长着满嘴獠牙，他们的皮肤也是绿色的，长满了如同荆棘一般的短刺和疙瘩，他们杂乱无章的尖锐鸣叫声就是闷雷声音的来源。

他们以抱成团的姿势裹着火焰从时空旋涡落下，然后撞击在吉尔加尼斯半空的魔法防御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他们的火焰外壳在接触魔法防御的下一时刻就烟消云散了，火焰内部的异类开始各自分散噬咬着魔法屏障。

吉尔加尼斯城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摊位上的货物都已经被各自的主人遗弃了，搬运到一半的石材、木材都在街上撒作一团，恐慌和惊叫此起彼伏地降临在大街小巷中。

萨达希拉斯看到了圣职者们从法师塔里出来，不过他们似乎对此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然而他却没有看到最高法师团和圣语师们中的任何一个出面领导疏散行动——也许这个时候他们还在会议室里磋商这讨论那的。

让精灵引以为豪的魔法防御为他们争取到不少时间，那个时空旋涡就像是一台机器一样不断产生新的火球送到吉尔加尼斯领空，然后接二连三地轰击在吉尔加尼斯的魔法防御上，在每一次遭到撞击之后，魔法防御都会发出令人不安的明暗闪烁，看上去它也无法再承受多少这种打击了。

现在那些异类已经爬满了差不多小半个屏障了，它们的獠牙狠狠地扎在魔法防御上，就像是在啃食它们的猎物一样贪婪。

更让萨达希拉斯感到惊慌的是那个时空旋涡的另一边逐渐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身影，他狰狞的面目时不时在旋涡口浮过，他拥有比那些小型异类更加凶残的獠牙和指爪，在他的脖颈和四肢相互交接的地方燃烧着永不熄灭的苍白火焰。

他的那双巨大的瞳珠时不时从旋涡外部窥探吉尔加尼斯，他的眼睛是绿色的，不同于普通精灵的绿色，那是一种深邃得诡异的绿，那对瞳珠在他的眼眶里就像一只摇晃的钟摆一样打来打去。

萨达希拉斯终于看到圣堂之弓、圣语师们和最高法师团站在了法师塔顶端的天台上——他没有看到卡加斯、帕格森以及自己，他可能正如先前的那个女巫所说的已经被以叛族的罪名逐出了组织，另外两者可能在寻找其它能够缓解危机的方法——法师们开始为吉尔加尼斯逃难的精灵争取时间，他们把自身的力量传达到彩虹之泉上，并将其引导向魔法屏障以对其进行加固。

圣职者们已经疏散了吉尔加尼斯法师塔区域的精灵，并在周围设下了警戒法术。全体圣职者开始接手法师团的防御工作，并掩护法师团进行对外进攻。

萨达希拉斯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样麻木，他动弹不得，然而这却不是因为任何法术。很快他就了解这种让他毛骨悚然的感觉，这来自于旋涡另一端的异类首领恐怖的凝视。

照理来说这时候没有任何精灵——即便是异类——看得到他，他只不过是以意识形态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面，但那双巨石一般大小的瞳孔显然已经察觉到了萨达希拉斯——的梦境影像，现在他正直勾勾地盯着萨达希拉斯，一边用闷雷般的低沉声音嘀咕着什么，然后开始有了一些动作。

接着从萨达希拉斯背后传来了某个呐喊的声音，他就像远在吉尔加尼斯的另一端，又像是贴着萨达希拉斯的耳朵轻声的呼唤……

萨达希拉斯的视野已经开始模糊了，从天际传来的呼喝声把他的视野迅速地向后方拽过去。与此同时，萨达希拉斯眼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光芒，在昏暗的天色中那就像是划破绝望的拯救之光……

这是萨达希拉斯第五次被惊醒了。

现在的天气确实不凉快，他已经大汗淋漓了。

萨达希拉斯望向楼梯角的窗户，那里终于洒满了久违的东起阳光。

这五天卡加斯造访了北哨每一个哨点和空中堡垒，并在计划对付暮光使者的安排上做出了一些整体调整。

无一例外地，萨达希拉斯都被卡加斯授意随同前往；自然而然地，艾肯勒哨卫都表现出了一副难看的脸色陪同卡加斯走完了全程——和他专门带上的几个保镖一起。

北哨少有这么忙碌的时刻，暮光使者的来临就像是久别的老友一样受到了高度重视。

“铁牙”的精灵卫兵队和勇者弓箭手都已经在军官的带领下进入了各自的防御阵地，往来于不同基站的斥候总会在这种时候抱怨早餐时间太短。

不过原本每过几分钟就会从前哨站被送过来的情报在这个时候似乎也和时间一起成了稀有品。

“哨外的情报呢？”卡加斯突然想起来会议室的门已经好久没有被粗鲁闯入的卫兵打开过了。他抬起头望向坐在他对角的艾肯勒，哨卫正在低着头忙着签署几份调整卫兵布置的命令。

“马上就来——我想应该已经在路上了。”艾肯勒并没有抬头。

“那么我们再来讨论萨达希拉斯方面的魔法控制问题。”卡加斯把萨达希拉斯写有使用覆魔术需要的条件的纸挑了出来说道，哨卫大人不得不暂时停下手中的工作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上来。

“前几天的有几个条件可能需要稍微修改一下。在流放者进攻之前萨达希拉斯就会开始施法，他需要一个能够直接看清楚哨外战斗情况的大型平台来把握施法的时间。”卡加斯望向艾肯勒。

“‘铁牙’内堡的顶层天台就非常合适——我们并没有让战斗的士兵或是支援的法师和勇者弓箭手集结在那么后方的地段。”艾肯勒无奈地耸了耸肩。

“最高法师团还在留吉尔加尼斯协同调查弗朗西斯的踪迹，两天前说的需要至少二十六个深谙魔法的法师来替他分担从彩虹之泉里调过来的能量，只能由北哨的魔法师来接任这项工作了。”

“我们可以提供二十九个圣职者，他们都是赤色组织的前几届成员，相信在控制魔法这一块能够胜任。”

“可能光是圣职者还不够……算了！马上集结你的法师吧，萨达希拉斯将会向他们讲述有关的事项。如果最高法师团能够在战前抵达的话，我会让他们过去的。”卡加斯把纸张递给艾肯勒，后者不情愿地在上面签上了潦草的名字。

“前哨的情报呢？”

“马上就来了。”

“几分钟前你就这么说。”

“确实……噢！不称职的下士终于来了。”艾肯勒停下笔瞥了一眼刚刚闯进来的斥候嘀咕着说道。

“这是从第三空哨传过来的消息，流放者的翼鸟先遣队已经进入了达克宁荒地，预计十分钟之后就会出现在防护林上方；他们的增援部队预计在一个半小时之后与之会合，包括猛犸先锋队、剑齿虎轻骑兵团、丛林豹突击部队和座狼近卫军。粗略估计这些家伙已经出动了所有军队中的五分之四。”艾肯勒向卡加斯汇报。

“通知萨瓦万和奥兰卡，让他们停止调查弗朗西斯的踪迹，然后带上最高法师团和圣职者尽快前来北哨。还有薇格纳尔和帕格森，他们应该分别在流光城和艾尔维亚待命，让他们各自带着两个城池一半的圣职者、卫兵队和勇者过来。那么我们也该出发了。”卡加斯把手里的皮纸和那枚刻有组织徽记的戒指交给萨达希拉斯示意他前往天台。

萨达希拉斯隔着他的长袍抓了抓领口里面的挂坠，现在它终于恢复成了接近萨达希拉斯体温的状态，那一小块磨损的棱角也已经被修复得光洁如新了。

他还记得当天夜里破例屏蔽了艾肯勒的监视监听魔法，然后躲在小杂房的角落悄悄在手掌中召唤出一团火元素，按照卡加斯的咒符在地上绘制了复原咒，并把黄纸放在了阵法中央，解下挂坠放在黄纸上方。

当他颤抖着轻声念出上面的咒文的时候，他仿佛感到整个世界都在静心聆听着。

挂坠在咒文的持续声中开始逐渐浮到了空中，象征重生的淡蓝色触须逐渐从黄纸中心冒了出来，也随之渐渐攀升。

蓝色触须的尖端已经接触到了挂坠下方垂吊着的绳索和布料，它们就像迷雾一般逐渐包裹住了挂坠的链条、玻璃，到最后就像是一根碧蓝的石柱从地下冒出耸立着。

咒文边上的所有字符都脱离了地面一边闪烁着环绕在挂坠外围，房间里的魔法气息和元素因子受到阵法的吸引而向这边飘了过来。

被蓝光包裹的挂坠开始旋转了起来，周围浮动着的魔法游丝随之形成一个小型的蓝色气态旋涡，所有跃动着的元素因子都互相结合成为无数元素碎片，一边被吸入漩涡中心一片片贴在挂坠表面的玻璃和链条上。

每一次元素碎片的撞击都会使挂坠发出锻造一般的短暂通明，随即产生如同花蕊绽放一样的元素星屑重新补充到周围的环境中去。

在挂坠玻璃上的光束不再闪动之后，附近聚集的魔法游丝就像藤条一样松开了它们的根须，所有元素因子就像花瓣一样枯萎了在阵法中，洒落下来的星屑触碰到地上咒符的那一刻，亮蓝的魔法火焰立即吞没了整张黄纸。

光芒渐淡的挂坠逐渐飘落到萨达希拉斯手中，它就像那年他母亲给他买下来的时候一样光泽耀眼，那才是一颗真正的宝石。

“克里斯蒂娜·阿弗莱克……”萨达希拉斯双手互扣着把挂坠拳握在胸前，一边轻轻地念道。

那晚星光照亮了整个楼梯间。

“您说什么，萨达希拉斯先生？”萨达希拉斯身边随行的一个比他稍微年长一点的圣职者问道。

“没什么。还有多远？”萨达希拉斯松开了衣领。

“马上就到了，从前面那个楼梯上去就能到达天台。”圣职者指了指他们面前的某个转角说道。

“走吧，道格拉斯。”萨达希拉斯不太记得眼前这个圣职者的名字了，也许道格拉斯只是他的姓氏——虽然刚刚他们确实有向他做过一些简单的自我介绍。

“欢迎到来，法师们！”“铁牙”内堡天台的看守者走到萨达希拉斯面前做了些自我介绍。

“艾肯勒哨卫允许我们在这里为北哨提供必要的帮助。”萨达希拉斯把签有艾肯勒名字的皮纸交给他。

“哨卫大人已经通知过我了，我们需要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北哨。这里的所有士兵你们都可以调配。”看守者接过皮纸看了一眼就把它折叠起来收入袋中。

接下去的十几分钟萨达希拉斯向这些圣职者讲述了覆魔术的基本条理和法术细脚——这种大型法术的阵法并不能用黄纸绘画的咒符替代。然而遗憾的是这些圣职者对这种冷门的法术并没有显示出多大的天赋，最后只有在萨达希拉斯的反复强调中他们才能自己绘制像样的阵法并正确地标注细脚。

然后萨达希拉斯还为他们每个人配了一块凝心麝香来防止他们精神力衰竭——当然这并不能帮助他们维持多久清醒的状态，巨大的魔法压力还是会让那些意志力不过关的精灵瘫在地上，甚至昏厥。

现在萨达希拉斯只需要等到薇格纳尔就可以开始施法——组织高层在弗朗西斯之后为了防止有谁私自滥用彩虹之泉的能量，于是特地为它增设了特殊的魔法墙，只有同时获得铸虹之戟和圣堂之弓同意的精灵才能够得到他们的两枚戒指开启魔法墙。

他眯起眼睛望向防护林，在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上方开始出现了一群乌鸦一样的黑色群体。

空哨的戒备从两天前就开始进入了最高等级，强化侦查的哨点不间断地将瞭望视野打向防护林以外，空中击打的魔法防御塔和哨兵箭塔现在都已经被高度激活了，它们顶上的探测眼正在全方位寻找有敌意的目标。

“卡加斯大人，翼鸟先遣队已经进入了防护林，领军是飞猎者艾格伯特。但是他们在空哨的攻击范围之外就停了下来，他们的斥候正在向后方增援部队汇报北哨的防御情况。”一名斥候来到卡加斯所在的第五空哨向其汇报。

卡加斯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这已经是他在五分钟内听到的第三份相同的战报了，他也不是瞎子，从他所在的第三空哨的防御塔望出去也已经能看到停留在防护林上空的一大片翼鸟和骑手了。

他望了一眼身后，艾肯勒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这里。这位哨卫大人在刚刚就被他派去监督其它岗位了，这个时候卡加斯还是很希望艾肯勒留在他这里的。

卡加斯把监视的任务交给了他身边的一个侦查员，然后拿着法杖走出了防御塔来到空哨堡垒的边缘，从这里他能够很容易地看到翼鸟队的动向，并且用扩音术来和他们进行一些战前的“交流”。

“飞猎者艾格伯特，欢迎！”卡加斯冷冷地把他的声音放到最大并用古精灵语说道。

驾驭着领队翼鸟的暮光使者骑手循着声音找了一会儿终于在空哨的角落里找到了卡加斯：“噢！原来是铸虹之戟，想不到你竟然也会亲临战场！我还以为你是个只会躲在墙后面放冷枪的家伙呐！”艾格伯特也用古精灵语冷冰冰地回应。

“原来你除了丑恶的外表还有更加毒舌的言论，这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无知的精灵当然没有眼界。我擅长的可不止这些，最近我还打算专门研究一种把敌人变成一只小鸡的法术，但愿到时候你的士兵们不会饿到把你也煮了吃！”

“难道你能够爬到今天这个位子就是依靠这个法术干掉了你的竞争者们？那我可真是替他们感到惋惜！”

“自诩高贵的精灵，在油嘴滑舌方面你们确实要比我们更胜一筹。不过在战场上耍嘴皮子可对你们没有半点好处，只有你们的鲜血才能安抚我们的士兵和坐骑。”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高贵的血液永远不会流向低贱的躯体。”

“等你们的血肉都被丢进我们坐骑的血盆大口的时候再去谈你所谓的高贵吧，卡加斯！”艾格伯特张开他满嘴獠牙的嘴巴哧哧地冷笑了起来。

“可以开始了吗，萨达希拉斯先生？”那位圣职者一手惦着安神香一边不安分地用脚后跟跺起了小碎步。

“还没到时候，再等等，道格拉斯。”萨达希拉斯把手心里的一团火元素熄灭了又重新召唤出来——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像一些流浪法师一样喜欢用这个法术来打发时间了。这种小法术并不消耗多少精神力，它通常指用于照明——当然也可以烤一些小动物，而且这种稍微暖色一点的光照总能在紧张的时候带给他一些安慰感。

萨达希拉斯瞥了一眼哨外防护林，那些由于野兽行进而扬起的荒漠黄沙马上就要到达防护林了，但是薇格纳尔还没有过来——也许她迷路了，也许是卡加斯没有告诉她萨达希拉斯在这里，萨达希拉斯只能趁着这时候多回忆几遍覆魔术的咒语和细脚。

那位看守者不停地用手在他腰间那把游侠短刀刀柄的柄头上抚摸着，他并没有被授命参与这次保卫行动——最多也只是后勤队或者替补队，对他来说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观战了。

“萨达希拉斯。”

“啊！圣堂之弓大人。”萨达希拉斯终于听到了薇格纳尔的声音，他连忙向她行礼，看守者和那群圣职者也立马放下手中的活一起鞠躬。

“我希望卡加斯没有看错你，这是你唯一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薇格纳尔摘下手中那枚和卡加斯一模一样的戒指交给萨达希拉斯，“戴上它你就打开了彩虹之泉能量的调配权限，现在你的手中掌握着整个达洛杰希的能量命脉，这也是所有精灵同胞们赖以生存的基础。”

“我知道，圣堂之弓大人。”萨达希拉斯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戒指然后戴在另一只手上。

“原本在此之前我应该读取你的思维来确保你没有任何龌龊的想法的……但我发现以我的能力已经无法对你使用读心术了……看样子是卡加斯的功劳。”薇格纳尔盯着萨达希拉斯淡淡地说道。

“我可以放开精神守护，大人。”

“不必了，卡加斯不想让组织里的秘密公之于众，我可以理解。但有一点最重要的事情我必须告诉你，即便是你在北哨防卫战中立下了功劳，我还是不能视为你无罪——你知道的，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我和卡加斯会为你做出最合适的评判。”

“当然，大人。我愿意接受组织对我的惩罚。”萨达希拉斯谦恭地低下头。

薇格纳尔没有再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了萨达希拉斯几秒钟，然后就带上她的法杖准备前往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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